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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陰陽粥棚(下)

  長篇鬼故事《陰陽粥棚(下)》 

  阿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陷入了從來不曾有過的絕望,恐怖的氣息早已充斥全身。阿杰只覺得胸口發悶,心臟剛剛還在胸腔裡狂跳,忽然像是被誰死命的攥住,然後猛地扔到洗衣機裡攪拌。血管裡的血液彷彿凝固了一樣, 

  阿杰身體僵硬,直直的,倒在地上…… 

  此時,他忽然聽到一個聲音——粥棚裡那個老婆婆的聲音:“老不死的,你可想死我了……可算是又見着你了。這麼多年了,你一個人也忙的過來。” 老大爺帶着哭腔說:“花花,你也來了?太好了,以後,我們又可以跟多少年前一樣,一起做你最愛吃的八寶粥了。我今天給你做一碗牛頭馬面喝的八寶粥,那是用人的皮肉,眼睛,嘴巴,耳朵,手指,心,肝,肺,腸,血,熬上三個時辰,才能喝到的絕世美味啊,我也就是在地府做鬼差的時候纔有機會喝過那麼一次。” 

  聽到這兒,阿杰全身的骨頭都軟了,他牙齒打顫。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杰發覺自己置身於一個漆黑一片的空間裡,他不知道這是哪裡,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像氣球一樣飄起來,東搖西蕩,沒有知覺,沒有力氣,就在那樣漂浮不定中,他依稀聽到有人在輕聲的喚着他的名字:“阿杰……阿杰……”就那樣一遍一遍的。 

  他聽清楚了,那個聲音,是梅子的聲音,此情此景,阿杰覺得這是全世界最美妙的音樂,他努力的迴應着:“梅子……梅子。”在心裡,一遍一遍。他覺得自己開始有了力量。試着喊:“梅子……梅子……” 

  等到恢復知覺,有了至少可以睜開眼睛的力氣,慢慢的睜開眼睛,阿杰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看到病牀前蓬頭垢面的梅子,雙眼紅腫着,眼裡佈滿了血絲。擔憂的看着自己, 

  滿眼都是淚,嘴裡一遍一遍的輕聲喚着:“阿杰……阿杰……” 

  一見阿杰醒了,梅子先是愣了片刻,豆大的淚滾落下來,繼而控制不住的“哇”的一聲大哭出來,邊哭邊說:“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終於醒了……你要是怎麼樣了……我怎麼辦……怎麼辦…… 

  過了好一會兒,梅子勉強止住了哭聲,抽噎着告訴阿杰一些事情 

  “你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三天了,那天晚上,你去了很久都沒回來,粥棚關門了,你也沒回來,你也沒帶手機,我沒辦法知道你在哪兒,就去找你。 

  直到第二天,隔壁門面房的房東打我電話,讓我來醫院。房東告訴我說老太太的鄰居告訴他,老太太那天晚上煤氣中毒去世了,那鄰居想盤下鋪面做,那天他們開門裡一看,你昏倒在那裡,就送你來了,嚇死我了你……。”梅子說到這裡又是一陣心酸,流着淚問:“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阿杰死也不想再回憶起當天的事情,但是回憶這東西和感情一樣,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阿杰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誰敲碎了,渾身顫抖着一邊又一邊的喃喃自語:“八寶粥……八寶粥……豆腐腦……全是**子,白花花的**子……紅的不是辣椒是人血。”慢慢的喃喃自語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叫。梅子始終在一旁緊緊的閉着眼睛,流淚… 

  醫院的醫生建議梅子把阿杰轉到精神病院去做專業的治療,一是阿杰的情況不是普通的醫院能醫治的,再者,即便阿杰只是受了刺激需要調養,他這樣的大喊大叫也會影響其他病人的。 

  梅子決定帶阿杰回家,路上阿杰和梅子有說有笑,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可是當路過一間超市的時候,阿杰,忽然抱住梅子嚎啕大哭:“八寶粥……眼睛……耳朵……死人……心……手指……肝……牛頭馬面……”梅子心疼的緊緊的抱着阿杰,哽咽着說:“有我在,你別怕。我抱着你……一直都抱着你……”她知道,阿杰真的瘋了。 

  到了家門口,梅子眼見幾個人已經在忙着把粥棚的門頭拆下來了,“唉,這地段真是好啊,我們的店鋪,以後還撐的下去嗎?” 

  梅子這樣想着,聽到阿杰忽然大叫一聲:“別過來!”就衝進店裡拿起碗碟砸在地上,嘴裡含糊不清的說:“我叫你要我**子,我叫你拿我去做豆腐腦。”梅子追了進去制止阿杰,只見阿杰拿起一片盤子的碎片,把自己的手割了一道長長的大口子,濃濃的血液流出來,阿杰滿意的笑了笑,舔了舔自己的血,神情呆滯的重複着:“這不是辣椒……是人血……”忽然,他爆發了,對着盤子惡狠狠的說:“讓你喝我的血,讓你喝我的血!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說着就要把盤子的碎片往嘴裡,梅子嚇壞了,連忙伸手去搶,盤子的碎片割傷了梅子粗糙的手,看到有血流下來,阿杰更暴躁了,一把把梅子攬在懷裡,歇斯底里的說:“你還要喝我女人的血,我跟你拼了!”說着又拿起一個盤子摔在地上,低頭看着梅子說:“別怕,他被我打跑了,我不會讓他把你帶走的,有我在,我保護你,別怕!”此時梅子在阿杰的臂彎裡,幸福的微笑着,雖然已經淚流滿面,但這心疼的淚水裡,是滿滿的幸福。 

  店鋪門口圍已經滿了人, 路人,裝修門面房的工人,還有幾個中年大媽,所有人都不明白阿杰經歷過什麼,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阿杰瘋了。 

  所有人都知道,婆婆香粥棚關張了,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塊被拆卸的招牌上,原本溫馨的五個字變成了陰氣十足四個字——陰陽粥棚 事後幾天,有幾個碎嘴的婆娘,總是有事沒事的和梅子唸叨點什麼,今天對面小區裡的王大嬸又跟梅子絮叨上了:“梅子啊,像阿杰這個情況啊,一輩子是好不了了,那天我都看見了,遠的不說,就說他發起瘋來,再傷着你怎麼辦?你把他送精神病院算了,你還這麼年輕,等過幾年,阿杰沒了,你再找個好的。我這可都是爲你好啊!”阿梅最後一次禮貌的迴應着這些話:“我知道您心疼我,可是阿杰那次發病您也看見了,他那樣的情況下都能認得我,心疼我,保護我,這樣的人,哪怕他真的瘋了,哪怕他一輩子都這樣了,我也守着他。我認了,爲他這樣疼我的男人,值得。” 

  是的,阿杰瘋了。白天一直把自己裹在被子裡,時哭時笑,嘴裡還時不時的冒出幾句誰也聽不懂的話,到了晚上,則大喊大叫:“別殺我!別殺我!別過來!求求你別過來!八寶粥……**子……死嬰……老婆婆……”如果阿杰白天見到八寶粥或者是豆腐腦,當時就會失控……所以躲在被子裡,或許是他最本能的自我保護。一開始周圍的街坊鄰居頗有怨言,慢慢的都知道梅子不易,也就不在說什麼了。 

  阿杰依舊每天那樣瘋瘋癲癲的活着,說着那些瘋話,傻哭,傻笑,什麼都沒變,他對梅子的心也沒有絲毫改變 

  時間長了,梅子把這些瘋話拼湊起來,也就大概明白了,阿杰到底經歷過什麼。她心裡愧悔萬分,說不出的疼痛。如果那天自己乖乖的吃阿杰親手煮的香菇餃子,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現在,再也吃不到自己最愛的人給自己煮的最愛的餃子了……再也嘗不到當年的味道了。她有多少個日子,爲此默默的難過,以前那個溫柔體貼的阿杰再也回不來了。 

  是啊 有些人,你以爲可以一直見面的;有些事,你以爲可以一直繼續的。然後也許就在你轉身的那個剎那,有些人你永遠也見不到了,有些事情永遠不會繼續了。 

  當太陽落下又升起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一個不小心,就再也回不去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只有變化是唯一不變的東西嗎? 

  從某天開始,每天,梅子不管有多晚,忙到多累,一天的營業結束後,一定會給阿杰煮宵夜,然後學着阿杰當年的樣子說:“我的親,你可以選擇只吃半碗或是一碗,也可以是兩碗。當然,你不能不吃……” 

  這話,梅子每天都會說,有時候充滿笑容,有時眼淚噙着淚花,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瞭解吧。 

  轉眼到了臘八,阿杰的老父親從老家過來,在廚房幫梅子的忙,發現兒子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便問:“小梅子,傑什麼時候回來啊,還有今天是臘八,我把豆子什麼的都帶來了,一會兒店就早點打烊吧,咱熬粥。” 

  “爹,我這一輩子,再也不吃這八寶粥了!”梅子痛哭道。老頭一驚:“孩子,別哭,這是咋了,那混蛋小子欺負你了?說出來,爹給你做主。” 

  此時梅子的心,像刀割一樣,愧疚,悔恨,一起涌上心頭,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道:“爹,是我對不起他呀!” 

  梅子知道,這事情再也瞞不住老人家了,便把事情的始末都說了出來。 

  老頭聽完整個事情,老淚縱橫,半晌,拿出手絹擦了把臉,攙起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梅子。心疼的說:“孩子,不能怪你,誰不知道你比誰都難受啊,你不該瞞着我這麼長時間啊,孩子,難爲你了……” 

  自此,老頭就留在鋪子裡,照顧阿杰。 

  梅子則可以有更多的經歷照管店鋪。 

  幾個月之後,阿杰就恢復了很多,只是在白天,他還是躲在被子裡,時哭時笑。晚上他喜歡纏着父親,和他一起包餃子。在店裡賣夜宵,梅子忙完了一天的生意,也一定會親手給他做一頓夜宵。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梅子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小夫妻”餃子館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亮。24小時營業,特供夜宵,成了店鋪的特色之一。 

  阿杰的身體似乎在不斷的好轉,白天還是老樣子,而且他覺得自己尤其在正午的時候特別煩躁,渾身不自在,所幸的是,在晚上,他已經可以和父親像當年一樣賣餃子了。只是梅子沒有再給他送過夜宵,自從他恢復到可以在店鋪端盤子賣夜宵的時候吧。 

  “算起我,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梅子了,也難怪,可能是最近她太累了吧,算起來,我也很久沒吃過她做的宵夜了。可能是他覺得我已經好了。”阿杰想。 

  這樣的日子,過了彷彿很久。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老爸店裡招呼客人,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提着一個飯盒走來,凝視着他說:“對不起,我讓你等的太久了,你已經很久沒吃過我做的東西了,快嚐嚐看。是不是從前的味道。”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婆婆香粥棚的婆婆,而是自己思念了那麼久的女人——梅子。沒錯,是她,無論再過多少年,他都能一眼認出他。 

  阿杰什麼的明白了,他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又看到那個粥棚裡的老公公了,老公公微笑着朝他走過來,慈祥的問:“餓嗎?要不要來碗粥啊。”隨和他就看到老公公的臉一片片的碎掉,像那一天被自己打碎的那些盤子,最後,那張臉碎的七零八落,只剩下一張嘴,依舊慈祥的問:“我問你話呢,喝粥嘛。”阿杰再也受不了了,狂叫着掐住了老公公的脖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喊到:“兒啊,我是你爹啊!”阿杰才清醒過來,眼前是父親那張熟悉的臉,只是已經發紫,眼睛也慢慢的閉上了。“爹,怎麼是你啊,”阿杰狂喊,想起這些日子,父親和梅子爲自己所做的一切,在自己清醒的時候,又何嘗不明白。而現在的他,活着,只能給梅子增加負擔,自己已經殺死了父親,這已經讓他無法原諒自己,如果哪天再傷害到梅子,那怎麼辦,既然發病的時候控制不了自己,就在清醒的時候,解決自己吧,想到這裡,阿杰拿起牀頭櫃上的一個小花瓶,他還記得,這個花瓶是他當年和梅子在地攤上買的,上面畫了一隻血紅色的梅花。他小心翼翼的打破花瓶,用碎片,割腕自殺。 

  他以爲用他的死,可以換取梅子新的生活和新的幸福,他以爲用他的死,可以得到父親的諒解, 

  可他錯了 

  梅子這些年,一直維持着這樣陰陽兩隔的相濡以沫。 

  還有他的父親,沒有絲毫的怨恨,一直幫着他做他想要做的事,什麼都沒多說。 

  他上前抱緊了梅子,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的抱着。老父親在一旁,會心的笑了。 

  這人世間最偉大的愛情,不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不是“問世界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而是,雖陰陽兩隔,卻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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