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浮華一夢
櫻空幾不可見的微微蹙眉，像是並未發覺陌衍話中的漏點，淺笑著等卿魅影做決定。
看著陌衍堅定的神態，卿魅影不禁軟了姿態說道：“陌衍，看完佛會我們就回去可好？”
陌衍抿唇搖了搖頭，不可商量，一定要回神壇的架勢。
卿魅影主動拉上了陌衍的衣袖，晃了晃，頗有一副小妹對兄長撒嬌的意味兒，道：“左右不過半日時間，陌衍，去看看可好？”
袖子愈發用力的搖晃著，眼裏透著絲絲期望，這樣的卿魅影，讓陌衍有些恍惚。
這樣的她，不再像是個冰冷的人，多了一絲人情味兒的生機。
“陌衍，這次你答應我，以後我聽你的，回去閉關修煉。”說話間，一雙手越發的賣力，陌衍的衣袖都被她拉扯的褶皺了。
陌衍似是無奈的歎了歎，低頭看了一眼皺巴巴的袖子，再看她那一臉的期待之色，撫了她的手停下搖晃，道：“這可是你說的啊？不得食言！”
看著她和陌衍之間的交談，櫻空若有所思，表麵卻不動聲色，保持著微笑，看來他們是答應了。
……
不多時，櫻空和卿魅影還有陌衍便來到了菩提寺。
綠蘿卻沒有跟在櫻空的身後，櫻空半路將她差遣回去了，陌衍可不是能輕易得罪的人，為避免起禍端，還是將綠蘿支開了。
站在菩提寺外，一眼便知果然如櫻空所說，甚是熱鬧，許多百姓都來此祈求庇佑。
在寺外都能聽到寺中的念誦經文之聲，香火之味掠過鼻尖，久久不散。
“這菩提寺乃是皇家禦用寺院，香火鼎盛，寺內方丈更是年輕有為的得道高僧，更曾受當今皇上親封為護國法師。”櫻空笑悠悠的看著菩提寺說道，又像是在為卿魅影和陌衍作講解。
若換了其他人，誰人不知這菩提寺的名氣，也正是因為卿魅影和陌衍並非尋常人，所以才不會覺得櫻空這講解是多此一舉。
而卿魅影和陌衍也未曾多花心思去想，為何櫻空要與他們講解這些？
如果他們多想想，或許就會發現其中最簡單，最不一樣的意思。
陌衍一臉玩味的瞟了兩眼菩提寺，似是以鼻音出氣，道：“既然來了，怎麽不進去？小丫頭你不是要看那佛會嗎？”
雖幻化了一張普通人的容貌，但那雙帶著邪笑的眼睛，總是讓人不自覺沉迷其中。
“誰說我不進去了。”卿魅影睨了一眼不正經的陌衍，剛剛還覺得他有神姿，卻分分鍾又沒個正行的！哪裏像個上神的樣子？
陌衍挑了挑眉，甩了甩衣袖，道：“進去就進去，正好也瞧瞧這裏麵供奉的是哪尊大神，可受得起你我一拜。”
看似饒有興致的說，隻是聽他這語氣，不管寺裏供奉的是哪尊大神，恐怕都比不過他自己這尊大神！
“神佛自然受得起凡人一拜。”櫻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插了一句，卻惹來陌衍一記斜視的眼神。
扯了扯嘴角，櫻空笑的淡然，隻是眼底的深意無人看見。
“凡人信奉鬼神之說，不外乎隻是為了求個心安罷了，你我即使是求，也求不來心安。”說話間抬起了步子，卿魅影微涼的聲音多了一絲感慨。
這些天在凡間，她看的越多，也就明白的越多，她和陌衍本就是神，又何須去求什麽？
即便是求，又能求來什麽？她與陌衍什麽都沒有，卻又什麽都能擁有。
而且他們從來都不知道何謂心安？對於卿魅影來說，心安或許是年幼時，父神在身邊的那種感覺吧？
可父神終歸還是隕落了，這塵世間的一切繁榮，不過皆是浮華一夢。
櫻空本走在卿魅影的右側，聽聞她的話，緩緩頓住了腳步，叫人聽不真切的嗓音說道：“姑娘竟有如此感歎，我雖不信鬼神，但我相信，世間萬物都有其定律和命運，姑娘可相信我說的？”
卿魅影聞言亦然頓步，轉回頭，因她比櫻空多踏上了一層石階，所以她能視線居高的看著櫻空，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充滿著靈氣的容顏，如同一塊吸納了天地靈氣的璞玉，挑不出一絲的瑕疵。
不知為何，看到他，總會讓她產生想要去親近他的感覺，點了點頭，卿魅影輕笑道：“我信你。”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櫻空嘴角的笑容擴大，陽光下，他的笑容很燦爛，很溫暖。
這邊卿魅影和櫻空之間的氣氛透著溫馨融洽，而一旁的陌衍卻黑青了臉色，眯起的眸子閃過一絲殺氣，一眨眼的功夫，便扣住了櫻空的脖子，冷冽的嗓音迸發著殺意：“你到底是什麽人？”
陌衍的動作太快，待卿魅影和櫻空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掐在櫻空脖子上了，卿魅影當下冷了聲音，道：“陌衍，放開他。”
麵對陌衍殺意的威脅，櫻空僅有一瞬間的驚愕，卻並無懼意，一雙泛著墨青色的眸子，撲閃著絲絲寒光，嘴角的笑容凝結：“我是誰，你不知道嗎？鸞音閣主櫻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櫻空不緊不慢的說著，他能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他也知道陌衍要殺他，不過易如反掌。
“鸞音閣主櫻空？你以為我信嗎？”陌衍唇角勾起了危險的邪笑，本不想動他，可他卻越發的和小丫頭親親蜜蜜的緊，不給他個教訓，還不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殊不知自己失了上神的風度和沉著。
卿魅影冷了臉色，驀然間一揮衣袖，隔斷了陌衍的威脅，眼裏閃爍著冷意，道：“陌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此時，來來往往的百姓更是對他們三人指指點點，這是在菩提寺外，大庭廣眾之下，陌衍竟動手威脅櫻空？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之間是有什麽仇怨呢？！
雖然知道櫻空並非普通的凡人，但她從未想過要傷害他，偏生陌衍就……
卿魅影又看向櫻空，眼裏一閃而過的歉疚，看了一眼他的脖頸間，隱約可見的泛了紅指印，緊抿了抿唇瓣，歉聲道：“你沒事吧？”
櫻空搖了搖頭，又露出一抹淺笑安撫於她，溫潤笑道：“我沒事，姑娘無需在意。”
說話間不露痕跡的看了一眼陌衍，就在想，自己是踩在他哪根敏感的神經了？不然他不會突然對自己動手。
而陌衍看著卿魅影對他的關心，臉色更是黑了又黑，手指緊握成拳，捏的哢哢作響，這個櫻空究竟是什麽人？為何看不出他的真身？
卿魅影不動聲色的檢查了一番櫻空的身體，確定他並無其他的傷勢，這才緩聲說道：“你也別叫我姑娘了，我叫卿魅影，以後你便喚我名字吧。”
櫻空聽聞此言，嘴角的笑容揚了一個弧度：“卿魅影，這名字很好聽，那我便喚你魅兒，如此可好？”
卿魅影微微怔了一怔，對他的這個稱呼，覺得頗為怪異，魅兒？
但還是點了點頭，以示應承，又微微偏過頭，眼含失望的看了一眼陌衍，聲音變得不留情，道：“陌衍，你走吧。”
“小丫頭你這是在趕我走？”陌衍直直的盯著卿魅影，眼裏浮現出勾心攝魄的光暈，周身的氣息卻冷冽無比。
“該要修煉心性的人是你。”卿魅影聲音不大，麵色卻異常堅定，顯然對於陌衍這次，她是真的失望又生氣。
陌衍深深地看著卿魅影，仿佛要看穿她，那炙熱的目光讓卿魅影心下一顫，隻是她麵色清冷，隱藏的很好，並未讓人看出端倪。
陌衍一拂衣袖，轉了身便離去，背後的卿魅影和櫻空，沒有看到他眼底的黯然。
望著陌衍離去的背影，櫻空忽閃了眸光，似歎息一聲：“魅兒，你大可不必……”
“這不關你的事，他今日確實失常。”卿魅影打斷櫻空的話，雖然陌衍今日做的過分，可是這不該是陌衍會做的事，斂下了眸子，陌衍無端的失了常態，是何處招惹到他了？
“罷了。”突然之間發生了這事，氣氛也鬧的不愉快了，也沒了去寺中的心情，櫻空又看了另外一個方向說道：“那不如我們去喝杯茶，也好靜靜心，魅兒覺得如何？”
卿魅影淡淡一點頭，“嗯”了一聲，便隨著櫻空往茶樓的方向走去。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皇宮之中，一頂華貴的轎攆，在一隊禁衛軍的護送下，緩緩駛出了宮門。
轎攆駛過皇宮門前的大街，拐角處，探出兩個黑紗衣裙的女子。
瑾溫像是看到了什麽驚喜一樣：“大姐，是皇宮裏的人哎！”
“跟上去，我們混進皇宮的機會來了。”瑾言亦是嘴角上揚，機會來了。
瑾溫一點頭：“好，我們悄悄跟著！”那模樣倒真像是做賊心虛一般。
轎攆一路來到了菩提寺。
菩提寺的後院廂房之中，坐著一個素衣嬌貴的女子。
女子身前站著的，是德高望重的住持方丈歸貞，能讓有護國法師之封的歸貞親自接待，可想而知那女子的身份必然不低。
“國師，本宮許久未見國師了，不知國師可還好？”嫿靈兒嬌媚的聲音便是她標誌性的代表，今日她出宮敬香，便來了這菩提寺。
但聽她話語間的語氣，與歸貞還有幾分熟絡之感。
“阿彌陀佛，有勞貴妃娘娘記掛，貧僧一切安好。”歸貞不論何時，都是那般祥和的語態。
嫿靈兒今日前來上香，說是為皇上祈福，歸貞便親自相迎。
然，嫿靈兒也率先交代了，不必勞師動眾的，也就沒有下令菩提寺不得外人進入，所以外麵還是有許多前來祈福的人。
“國師，本宮還記得，本宮就是在這裏初見皇上的，說起來，還得多謝國師慈悲為懷，救了本宮一命，不然本宮也不會有今日。”嫿靈兒語氣中帶著感激之意，多了一分懷舊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