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啊(28)
從書店到海邊別墅, 齊照笑容僵硬。
他手裏的全套五三, 猶如千斤重, 沉沉地壓在他心上。
想一想就要窒息。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這八個字就足以讓他今晚做噩夢。
一套就算了,她竟然買了全科全套……
腦海中經過一番天人交戰, 齊照決定為自己爭取一把。
齊照:“你這個禮物吧……”
沒說完, 溫歡歪頭問:“齊哥哥,你……你難道不喜歡我的禮物嗎?”
齊照咽了咽。
女孩子水汪汪的眼凝視他, 完全無法令人抵擋。
還能說什麽。
難道說不喜歡嗎。
齊照虛偽微笑:“喜歡,超級喜歡, 我愛死它了。”
溫歡舒展眉頭:“要……要想取得好成績,五三少不了。”
齊照不自量力地反駁:“你沒做過五三, 不照樣全校第一。”
溫歡悶聲,不忍打擊他:“五三……五三對於我而言, 太簡單了。”
齊照立刻閉嘴。
溫歡:“齊……齊哥哥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係統性做題。”
齊照小聲嘟嚷:“其實我還真不需要。”
這次月考,純粹玩票性質。
要不是被薛早挑釁,加上小結巴那一百個擁抱,他才不學習呢。
學一個月就已經累死累活,再多學幾個月,他不得升天。
顯然溫歡並不這麽認為。
她以為他已經正式收心, 從此要走好好學生的路線了。
溫歡深情祝福:“齊……齊哥哥, 祝你下次月考旗開得勝。”
齊照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也許吧。”
溫歡:“學習……學習雖然重要, 但是身體健康更重要, 不要再熬夜看書。”
齊照:“不會了,再也不會熬夜學習。”學習的苦,誰嚐誰知道。
溫歡:“不要……不要再躲著學,沒人會笑你。”
齊照:“恩恩,我懂。”
夜晚各回各房。
齊照欲哭無淚躺在滿床攤開的五三裏,憂傷給謝愷打電話。
謝愷:“又怎麽了?”
齊照拿過一本五三罩臉上,嚶嚶嚶:“我這次裝逼裝過頭了。”
聽完齊照的哭訴,謝愷隻說了一句話:“原來五三就能讓你痛苦,過兩天我買十套送給你。”
齊照:“滾。”
在題海裏睡了一整夜的齊照,第二天又得到溫歡的貼心補課表。
暑假拖到現在,她終於有機會將她的補課計劃提上行程。
一周兩次。
溫歡:“有我……我的監督,齊哥哥下次肯定可以考進一百名。”
齊照小聲:“不用了。”
溫歡完全沒聽到,繼續說:“每次……每次齊哥哥補完課,我都會獎勵齊哥哥。”
齊照哈巴狗湊過去:“獎什麽?”
溫歡:“錢。”
齊照重新趴回車窗邊,窗外簌簌而下的細雨,就像他無聲留下的眼淚。
自己裝的逼,哭著也得裝完。
不就好好學生的路線,他跪著走還不行嗎?
有生第一次,齊照的書包裏,裝的不是遊戲機,而是全套五三。
背著五三去學校的齊照,尚未鎮定心情,就被趙顥叫進辦公室。
摘了眼鏡的趙顥跟衣冠禽獸沒有兩樣,他一邊戳著手機屏幕裏花仙子的圖片,一邊冷颼颼地問:“你帶著我最好的學生翹課?”
齊照顫抖地扶住趙顥雙手,防止他手抖將照片群發:“趙老師,別衝動。”
趙顥無情冷酷:“怕了?”
齊照認慫:“怕。”
趙顥收回手機,視線從屏幕一掃而過。
那天被齊照威脅過後,他拋棄原則,擱下麵子去問齊疏明關於齊照的把柄,又讓趙老爺子去齊家大院拍照片。這種行為雖然令人不齒,但是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用。
神清氣爽。
趙顥走到辦公桌:“老師我也不是什麽惡魔。”
齊照恭敬地為他拉開座位:“您吩咐。”
趙顥:“你還挺會看眼色的。”
齊照:“那是。”
趙顥:“這次月考,你進步最大,值得表揚。”
齊照:“謝謝。”
趙顥:“下個月秋季運動會,我們班的參賽事項,就由你來籌備吧,高三最後一個運動會,不要讓老師失望。
齊照:“你……”
趙顥深諳齊照的脾性,繼續用童年醜照威脅,隻會逼急他,所以換了方式:“你不做,那我讓溫歡同學來做?”
齊照脊梁骨軟下去:“我做還不成嗎?”
走出辦公室,齊照連連歎氣。
他運動細胞雖然發達,但是像學校運動會這種事,他壓根就沒興趣參與。
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和謝愷去賽車。
弄什麽運動會嘛,幼稚,更何況在運動會開幕式,還得穿上那種稀奇古怪的服飾,多丟人。
被迫走上德智體全麵發展路線的齊照,為自己高三生涯默哀。
走進教室,發現溫歡不在,賀州他們圍著看手機。
“阿照,你快來看。”
齊照好奇探過去:“你們在看什麽?”
賀州指著屏幕:“你看,這個人是不是和小歡歡長得一模一樣?”
齊照定睛一看。
還真是。
視頻標題是“國際金弦獎青少年組冠軍天才美少女驚豔演出”。
齊照直接從賀州手裏搶過手機,盯著屏幕裏的人看。
舞台中央,一身白裙的少女全神貫注演奏小提琴。
燈光打下來,暖黃的光線籠在她身後,琴弦撥動,猶如天籟之音,聽者瞬間沉迷。
齊照屏住呼吸。
拉小提琴的她,氣場全開,完全不是他平時認識的那個靦腆嬌糯的小結巴。
她閃閃發光,用四根弦一張弓,輕鬆完成從公主到女王的轉變。
他隻學過幾年鋼琴,沒學過小提琴,聽不出什麽技巧,但他知道,她演奏的曲子難度技術極大。
彈幕都在發666,說什麽絕對音感,瘋狂炫技毫不費力,跪拜大神。
演出結束,少女那張漂亮鵝蛋臉在燈下泛起晶瑩柔和的光輝。
她微翹嘴角,一雙笑眸自信驕傲,如含萬丈光芒,燦爛美好,讓人覺得仿佛在是與太陽對視。
齊照驚訝。
原來,她也曾有過這樣的笑容。
教室外。
溫歡推著薛早往外:“早早,本來……本來是我送你回教室,怎麽又變成你送我回教室了。”
薛早挽住她的手臂:“因為你太好看,總是有那種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攔住你告白,所以我必須護送你。”
溫歡笑:“你……你也好看。”
薛早:“我好看嗎?”
溫歡點頭。
薛早又問:“那我和齊照,誰更好看?”
溫歡收起笑容,皺眉看她:“早早,你……你為什麽老是要和齊哥哥較勁,什麽都要比。”
薛早緊盯溫歡:“因為我比不過我哥哥,所以我隻能和齊照比。”
溫歡雖然聽不懂,但是她不想讓薛早不開心。
早早從小沒有母親,六歲的時候被家人丟在外麵差點凍死,要不是有陸哲之這個哥哥,早早活不到今天。
這些事情,早早沒有和她提過,是陸哲之悄悄告訴她的。
暑假的時候,陸哲之送早早來齊家補課,他拜托她:“請你多多包容我妹妹,她隻是太喜歡你了。”
薛早的聲音將溫歡拉回現實:“歡歡,對不起,讓你不高興了。”
溫歡連忙說:“沒……沒關係,有個競爭對手也許是好事,能督促你奮鬥上進。還有啊早早,你不用總是和我說對不起。”
薛早一怔,脫口而出:“對不起,我習慣了。”說完,她捂住嘴,聲音從指間飄出來:“不說了。”
上課鈴聲響。
溫歡目送薛早離開,趕在最後一聲鈴聲響起之前,邁進教室。
這節課老師不在,臨時改為自習課。
講台上,齊照肆無忌憚地用教學投影儀播放影片。
溫歡一抬頭,看清幕布播放的畫麵,當即定在原地,麵容慘白。
是她最後一場演出的視頻。
台上,齊照毫無察覺,他和人搶鼠標,嘴裏念念有詞:“看什麽蠟筆小新,給你們看看什麽叫天才。”
教室所有人都瞻仰完溫歡的演出視頻後,齊照在趙顥的臨時突擊下,被趕回座位。
座位上,溫歡神情有些冷淡,手裏拿著鋼筆,卻沒有做題,而是無意識地在紙上劃。
趙顥在講台上坐鎮,教室很安靜。
齊照在草稿紙上寫:“我妹妹就是厲害,不但是個學習天才,而且還是個音樂天才。”
溫歡的回複很平淡:“你認錯了,視頻裏的人不是我。”
齊照:“你的英文名不是叫Emma嗎,明明就是你。”
溫歡的字跡略顯深重,幾乎將紙劃破:“我說了,不是我,我不會拉小提琴。”
齊照以為她在自謙,晚上放學回家的時候,在車裏有意無意地提起:“哎,突然好想聽小提琴。”
溫歡撇向窗外。
齊照厚著臉皮湊過去:“要麽你拉給我聽吧。”
溫歡不看他。
車在庭院停下,溫歡開了車門就往前跑,任由齊照在身後喊,她也不理。
齊照納悶,怎麽了?
回到房間的溫歡將所有燈都打開。
她掩麵伏在桌上,地上一本琴譜,撕得粉碎。
不該說謊。
卻不得不說謊。
她不想再和她的過去扯上半點關係,她明明已經拜托蔣之香將網上有關她演奏的視頻全都刪除。
為什麽,為什麽還會有視頻流出來?
許久。
溫歡抬頭,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薛早。
電話接通,薛早高興說:“歡歡。”
溫歡直接說:“早早,將……將電話給你哥哥。”
薛早沉默,一陣窸窣聲,陸哲之的聲音傳來:“是我,有事嗎?”
溫歡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得像冰塊:“視頻……視頻是你放出來的嗎?”
陸哲之:“什麽視頻?”
他不像在說謊。
溫歡語氣有所柔和:“金弦賽我……我將你比下去的那場演出視頻。”
“不是我。”陸哲之停頓,半晌後,他清冷的聲線變得有些暗啞:“那個視頻,我一直想找,找不到,原來現在可以在網上找到了嗎?”
溫歡急急忙忙就要掛電話。
聽筒那頭,陸哲之仿佛察覺到她的動作,緩聲說:“在小提琴方麵,你確實很有天賦。”
溫歡深呼吸一口氣:“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碰小提琴。”
電話掐斷。
溫歡怔怔地坐了一會,視線觸及地上撕開的琴譜。
片刻。
她彎腰將琴譜撿起來,拿膠布重新拚湊粘合。
落地窗外。
大開的窗簾,一個人貼著泳池邊緣,捂著小心髒,大口喘息。
他特意從泳池那邊繞過來,不敢露太多,怕顯眼被發現。
溫歡小心翼翼拚湊琴譜的畫麵映入眼簾,齊照決心做些什麽。
她還是很喜歡小提琴的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口是心非,但是,他可以讓她開心起來。
齊照顫顫巍巍踩著磚池,九死一生從高窗回到地麵。
來不及照顧自己恐高的後遺症,齊照在腦海中篩選完金主名單後,鎖定目標。
齊照給竇老爺子打電話:“外公,我想死您了。”
竇老爺子絲毫不為所動,直接表明:“阿照,你媽說了,不能給你錢。”
齊照哎呀一聲:“外公,我是那麽庸俗的人嗎,我就不能因為單純的思念給您打電話問候嗎?”
竇老爺子:“別拐彎抹角,外公忙著打牌。”
齊照撒嬌:“外公,我想學小提琴,您能買把小提琴讚助我嗎?”
竇老爺子:“這個好說,你要什麽檔次的?”
齊照看著平板上的圖片,對電話那頭撒嬌:“您隨便買把一百萬美元的斯特拉迪瓦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