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啊(19)
被親過的地方, 燒成緋紅, 臉上的吻像是個印記, 灼進細胞裏, 燙遍全身。
溫歡瞪大眼。
被……被偷親了……
是誰?誰偷親她?
她呼吸錯亂,因黑暗止住的腳步重新抬起, 原本生病的身體反應更加遲鈍, 同手同腳連路都不會走。
被羞澀和焦慮重重包裹,垂落身體兩側的手忽地落入誰的手心, 十指交纏。
少年的聲音低沉響起:“牽著我,別亂走, 小心摔跤。”
像是觸電一樣,手掌的溫熱令人始料不及。
溫歡屏住呼吸。
會是齊哥哥嗎?
二十分鍾後光明再次照耀別墅。
陸哲之拎著工具箱檢查完電路後, 齊照才想起拿手機查電費。
微信上找到李媽,交完電費後一分鍾, 燈全部亮起。
田螺兄妹望著齊照。
齊照被盯得不好意思,摸摸腦袋:“沒想到我們家也會忘交電費。”
陸哲之額頭汗涔涔,微微喘氣,剛才檢查電路時的汙漬沾到下頷角,他抽過紙巾擦拭,語氣淡然:“原來你們齊家也有拖欠電費的時候。”
齊照扁嘴。
陸哲之:“我煲的湯都快涼了。”
齊照:“不就停個電嘛。”
薛早看氣氛不太對,適時出聲:“我們家經常停電, 哥哥已經習慣了, 對不對?”
她看向陸哲之, 陸哲之沒再說話。
薛早鬆口氣, 伸手去挽溫歡:“歡歡,我們去吃……咦,歡歡你怎麽了?”
一臉透紅的溫歡,連耳朵和鎖骨處都泛起粉色。
像過敏一樣。
齊照撲過去,驚恐臉:“被蟲蟄了嗎,蟄哪了,痛不痛?”
溫歡捧住臉,聲音幾不可聞:“熱的。”
齊照拿起扇子扇風,嘴裏念念有詞:“剛才一直給你扇著風,怎麽還是熱成這樣?”
薛早也隨手拿起紙板替溫歡扇風,陸哲之走到冰箱拿了瓶尚有餘涼的冰牛奶開罐遞過去。
被三個人視線包圍的溫歡終於在屏息一分鍾後,緩緩抬起腦袋。
眼眸水亮,紅唇微抿。
目光小心翼翼掃過身邊這三個人的麵容。
會是誰?
是齊哥哥?
早早?
還是……陸哲之?
又或者,是她的錯覺?誰不小心摔了下,剛好磕到她臉上?
憋了很久,溫歡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們……剛才……剛才有誰不小心碰到了什麽嗎?”
齊照好奇星星眼:“碰到什麽?”
薛早也跟著問:“對啊,碰到什麽?”
溫歡看向唯一沉默的陸哲之。
他沒有看她,從沙發上起來,兩條大長腿邁向餐廳:“吃飯。”
一頓飯,吃得悄無聲息。
溫歡動作迅速,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飯碗,全程一句話都沒說,吃完就往樓上跑。
齊照站在門外敲門:“你怎麽了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屋裏沒有回應。
齊照鬱悶地看向身後的田螺兄妹,出於對溫歡的擔心,百般無奈,點了點薛早:“你,去和她說話。”
薛早不再按捺,趴到門邊:“歡歡,是我,我和哥哥要走了,你真的不出來送送我們嗎?”
裏麵還是沒聲。
少言寡語的陸哲之輕啟唇齒:“可能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要勉強,給她獨處的時間。”
齊照雙手抱肩站著不動。
薛早也不動,怯弱討好齊照:“我今晚能留下來陪歡歡嗎?”
齊照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能。”
薛早揉揉鼻子,“可是你們倆孤男寡女,歡歡又生著病,萬一你……”
齊照跳腳:“孤男寡女怎麽了,你不也和你哥哥一起住嗎。”
薛早小聲提醒:“我們倆是親兄妹。”
齊照不甘示弱:“我和小結巴比親兄妹還親!”
話音剛落,微信提示音響起。
是溫歡發來的信息。
她將他們拉到一個小群。
群發消息:“我隻是突然很想睡覺而已,沒有哪裏不舒服,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
剛發完,又一條:“早早,歡迎你下次再來我們家做客,路上注意安全。”
刷刷另一條也蹦出來:“陸會長,謝謝你特意來我們家下廚,感激不盡。”
齊照嘟嚷:“怎麽沒有給我的啊?”
說完,微信聊天頁麵亮起消息數字。
她單發給他,沒有發在群裏:“齊哥哥,你替我送送他們,好嗎?”
齊照竊喜,誰親誰疏,關係一下子就分出來了。
小結巴還是和他最親。
他背過身給她回信息:“知道了,我去送他們,等會我上樓你記得給我開門,別不理我。”
溫歡秒回:“嗯。”
齊照轉身,發現陸哲之不見了,隻剩一個薛早鍥而不舍地趴在門邊。
齊照問:“你哥哥呢?”
薛早:“他去洗碗了。”
廚房裏,陸哲之將碗筷清理完畢,又將廚房收拾好,最後提著垃圾袋放到玄關處,準備離開時一並帶走。
齊照默默地站在樓梯樓窺視,內心感慨:這男的做起家務活來怎麽就那麽順溜呢?
陸哲之喊:“早早,快下來,我們回家了。”
樓梯傳來下樓聲。
齊照立馬站正,佯裝剛從樓上下樓的樣子,走到陸哲之跟前,指了指廚房和玄關處的垃圾袋,語氣不太自然:“謝謝啊。”
陸哲之睨視:“謝我做了傭人的活嗎?”
齊照想了想,拿出錢包:“那你收錢嗎,我不能白讓你幹活。”
陸哲之輕笑一聲:“齊少爺,我又不是為你白幹活。”
齊照摸摸腦袋,悶哼一聲。
薛早從樓上下來,經過齊照身邊時,停下來,仰臉望他:“歡歡發高燒,你為什麽不帶她去打針,一直拖著,萬一更嚴重了怎麽辦?”
齊照:“你這是在指責我不會照顧人嗎?”
薛早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齊照連忙將她往外趕:“用得著你瞎擔心,我妹妹我自己照顧。”
薛早抓住他手臂,神情認真:“你不帶她去,我帶她去。”
齊照怏怏瞪她一眼,他意識到她隻是關心過頭而已,到嘴邊的重話及時咽回去,語氣有所緩和:“她怕打針,我怕她疼。”
薛早愣了愣,一瞬間收起所有戾氣,彎腰穿鞋:“她怕疼的話,不打針也沒什麽,你記得按時喂她吃藥。”
齊照暗自腹誹,這女的變得比川劇變臉還要快。
從小別墅出來,齊照將人送到半山腰,沒再往外送。
天邊月亮很圓。
遠處海浪洶湧。
陸哲之回頭看薛早,手機屏幕發出的光映亮她,悲喜全在眉間。
她在給誰發微信,一字一字斟酌,邊走邊打字,刪除又重新打。
她向他求助:“哥哥,你說我現在要不要給歡歡發微信?”
“隨便。”
薛早猶豫:“她會不會嫌我煩?”
陸哲之凝眉,盯著薛早看了一會,忽然說:“早早,你這樣太卑微。”
薛早抬起臉,溫潤平和的麵容露出淺淺笑意:“哥哥,我們什麽時候不卑微?”
陸哲之轉過臉,繼續往前走。
走出幾步,聽到身後薛早歡喜呼聲,大概是她終於發出微信並得到了回應。
陸哲之眉頭越皺越深,薛早幾步跑上前,將手機拿給陸哲之看:“哥哥,歡歡說過幾天和我去看電影。”
陸哲之不耐煩揮開她。
手機摔到地上,薛早急急忙忙撿起來,還好沒摔壞,隻是鋼化膜裂開。
她氣不過,小聲喊:“哥哥你嫉妒。”
陸哲之停下,“我嫉妒什麽?”
薛早:“你嫉妒我能靠近歡歡,我能成為她的好朋友,但是你不可以。”
陸哲之轉身,冷峻的麵龐比黑夜還寒:“神經病。”
薛早繞到他麵前,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照片,聲線清冷:“哥哥小提琴曲譜裏夾的這張照片,都快發黃了呢。”
陸哲之臉色一變,伸手去搶。
薛早捂著照片放在心口,笑得天真爛漫:“哥哥,你緊張什麽,我又不會笑你。”
陸哲之站定,兩秒的功夫,眼刀從狠戾轉換平和。
他漫不經心地問:“今天晚上,你偷親溫歡了吧?”
薛早麵容失色,氣急敗壞:“我沒有。”
陸哲之含笑:“早早,你緊張什麽,我又不會笑你。”
薛早嘴唇顫抖,將照片放進錢包,小心翼翼藏好,重新抬起臉時,神情羞憤:“我做過的事,哥哥其實也很想做吧。”
陸哲之第一次爆粗口:“你放屁。”
薛早笑起來:“對,我放屁。”
這次輪到薛早將陸哲之甩後麵。
她腳步輕快,哼著溫歡最近喜歡的英文歌,雙手背在身後,揚起臉蛋感受海風拂麵的清爽。
陸哲之的聲音重新落下來,恢複以往的淡然與鎮定,每個字如同清泉流淌一般:“早早,你這樣不好。”
薛早挑眉:“那又怎樣。”
陸哲之悶聲說:“她在躲你,你沒發現嗎?”
薛早臉上的梨渦更加甜美:“我早就發現了。”
陸哲之凝視她:“早早。”
薛早:“歡歡說過,感情不存在公平一說,友誼也一樣。哥哥,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會明白。她那麽溫柔那麽好,她有著所有我羨慕的東西,就算她以後討厭我厭惡我,我還是想要做她的朋友。”
陸哲之搭上薛早的肩膀:“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朋友。”
薛早:“可是我需要!”
陸哲之不再開口。
他蹲下去,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過兩天去看什麽電影,我幫你們訂票。”
薛早怔了怔,擦掉眼淚趴過去,聲音細細的:“還不知道,到時候再問她,她看什麽我看什麽。”
陸哲之背起她往前走:“嗯。”
海邊別墅。
四樓泳池。
齊照順利敲開了溫歡的門,“我送完他們啦。”
溫歡將門開一條縫,躲在門後望他:“齊……齊哥哥,我有事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