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啊(14)
月假後第三天就是期末考試。
期末考試考完, 學生會開會。
下學期高三, 課程加重並且還有晚自習。
學校規定, 除會長外, 任何高三生都不能兼任學生會職務。
學生會舉行卸任歡送會。
溫歡不再是紀檢部成員,齊照幹脆也把名譽會長的頭銜給辭了。
她有點不舍, 和紀檢部其他成員互送祝福。
發了朋友圈, 齊照第一個點讚,又給她發微信——
“不用太難過, 以後你想當什麽職務,我就花錢砸什麽職務。”
自製表情包。
上麵寫:世界上最好的齊哥哥。
薛早湊過來看, “歡歡,誰給你發微信, 你笑得這麽開心?”
溫歡趕緊退出微信聊天。
還是被薛早看到了微信頁麵。
薛早有點沮喪:“歡歡,原來你的微信置頂不是我。”
溫歡撈起她的手往外走:“這些……這些小細節不要在意啦。”
薛早悄悄問:“那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溫歡想了想, 回答:“你和……和齊照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薛早氣悶:“他都占了一個幹哥哥的名額,還要跟我搶最好朋友的名額,不公平。”
溫歡看著她不說話。
薛早緊皺眉頭等著被哄。
溫歡低頭繼續往前走:“無論……無論是什麽感情……都不存在公平一說……不是嗎?”
薛早一愣。
眼看溫歡都要走出大門,薛早跺跺腳,連忙追上去。
薛早小心翼翼挽住溫歡手臂,不敢再提剛才的話題,恢複平日的偽裝, 聲聲柔弱:“歡歡, 暑假你什麽時候來幫我補課?”
溫歡告訴她自己要出門玩的事。
薛早著急問:“你去哪裏玩, 我也去, 現在買機票應該還來及。”
溫歡婉拒:“不行……不行哦。”
這次旅行算得上是重要的家庭旅行。
本來竇阿姨定了去澳洲的行程,後來不知怎麽的,又說去南極。
其實她在四樓陽台全都看見了。
齊叔叔偷偷上門給齊照塞錢,兩個人做賊一樣躲在車裏做交易。
後來,她聽見齊照給竇阿姨打電話,要死要活,拿頭撞牆,說要看企鵝,非要去南極。
再後來,竇阿姨咬牙切齒說齊叔叔也會跟著一起參加這次的旅遊。
溫歡向薛早解釋,這次的行程,全程私人包機定製路線,她無法做主再帶一個人。
薛早不好再說什麽,怏怏蹭了蹭她的肩膀:“那你早點回來。”
出發前,考試成績出來。
這次的考試,有兩個全校第一。
溫歡拿著成績單,看清和她並排第一的名字,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情理之中。
她早就猜到,這次陸哲之不會再輸給她。
不說贏她,至少也會和她打個平手。
隻是,她沒想到這麽巧,他們竟然真的考了相同分數。
分毫不差。
拿到成績單,林倩和周蘭蘭約她看電影,特意囑咐,不要叫上薛早。
“有她在,我們根本別想和你說上一句話。”
“她也太黏你了。”
“明明是我們先認識你的,搞得好像我們兩個是小三小四一樣。”
溫歡想了想,答應了林倩和周蘭蘭的電影邀約。
薛早發微信問:“歡歡你在哪?”
溫歡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我準備回家整理行李,明天就要出發了。”
薛早:“要我來幫忙嗎?”
溫歡:“不用,等我旅行回來給你帶紀念品哦。”
薛早發了個開心的表情。
溫歡愧疚,決心要給薛早準備豐厚的伴手禮。
一場電影看完,溫歡送別林倩和周蘭蘭。
她們選的電影院是家新店,相比市中心而言,稍微有點偏僻。
溫歡按地圖導航,結果發現走錯了路。
走入一條廢棄的拆遷街道。
微信消息響起,是齊照發來的。
他說:“今晚在我爸爸這裏就不回去了,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溫歡低頭打字回複:“好。”
前麵有誰驚恐奔來。
溫歡看清楚了嚇一跳。
是社會鬥毆事件。
一群青龍花臂男,手裏拿著棍棒,追著一個啤酒肚跑。
溫歡手足無措,趕緊躲開。
那個被追的人看到她,跟得了救命稻草一樣,撲到她麵前:“小妹妹,報警,快報警!”
剛說完,啤酒肚就被人一腳踩在地上。
“報警?你他媽欠錢不還,我還想報警呢!”
說話的人左邊肩膀繡朱雀,穿黃色吊帶衫,標準的地痞樣。
朱雀男拿起棍棒就往啤酒男身上招呼,打了好幾下,抬頭看向溫歡:“小妹妹,看什麽看,想見義勇為啊?”
溫歡退後一步。
朱雀男人高馬壯笑著往前,“你長得挺正點,咱倆能在這相遇,也算是緣分,留個微信?”
溫歡緊皺眉頭不敢說話。
她本能地去摸書包裏放刀的隔層布料。
手指碰到刀柄的瞬間,耳邊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別嚇她,她是我認識的人。”
花臂地痞們讓出一條道,一個身形白瘦的人緩緩走過來。
穿白色棉布上衣,素淨清秀,學生打扮,鼻梁上一副眼鏡。
他取下口罩,對她笑了笑。
溫歡呼吸一滯。
昏暗的巷子口,太陽照不進來,破破爛爛的塑料布橫過頭頂。
空氣裏滿是臭水溝的氣味。
陸哲之靠在牆上,雙手抱肩,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煙。
他淺淺吸一口,吞雲吐霧,眼鏡後的黑眸波瀾不驚:“這麽巧。”
溫歡咽了咽,木頭一樣,全身上下都被驚嚇的情緒填滿,隻剩睫毛胡亂飛眨。
她強忍內心的震驚,輕聲回應:“是……是啊好巧。”
起風了,惡臭的氣味更加濃厚。
溫歡下意識捂住鼻子,想起什麽,看向旁邊的陸哲之,立刻又放開。
陸哲之撣撣煙灰,“不用在意我,我以前住這一片,聞習慣了。”
溫歡瞪大眼,埋下腦袋。
陸哲之慢慢掏出一包紙巾,遞到她麵前:“這個有香氣,你拿它擋擋。”
溫歡:“謝……謝謝。”
陸哲之輕笑起來:“你動不動就和人說謝,不累嗎?”
溫歡喉嚨發澀。
她覺得自己好像產生了錯覺。
眼前這個陸哲之,和她認識的陸會長,判若兩人。
陸哲之側過頭睨她,玩味地觀察她臉上的神情,淡淡問:“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溫歡想起自己對薛早說過的謊話,隻能隱瞞到底:“我……我隨便走走。”
陸哲之:“前麵那條街新開了電影院,你應該是剛看完電影,想要回到大道打車,偏偏這一帶規劃混亂,導航出錯,所以你迷路走到了這裏。”
溫歡攥緊衣角。
驚得說不話來。
陸哲之:“早早以為你早就回家了。”
溫歡脖子壓得更低,引頸受戮:“我……我騙了她。”
外麵傳來慘叫聲。
是棍棒砸進肉裏的聲音以及男人淒慘的求饒聲。
溫歡瞥向陸哲之。
他神情冷漠,像是對外麵那種事司空見慣。
陸哲之沒看她,如黑夜般的眼眸盯著空氣虛無。
他平靜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栗:“不用握著你包裏的刀,我沒想對你怎樣。”
溫歡觸電般移開手。
大氣不敢出。
他竟然知道。
陸哲之扔了煙頭,鞋尖摁上去,往前走,發號施令的語氣盛氣淩人:“別把人打死了,留口氣讓他家裏人拿錢贖人。”
朱雀男點頭:“行,知道了。西郊那一單怎麽弄?”
陸哲之:“老規矩,先把錢放出去。”
朱雀男指指巷子口的溫歡:“那是你朋友啊?”
陸哲之:“算是吧。”
朱雀男:“被她看到不要緊嗎,萬一她揭你底……”
陸哲之笑了笑。
朱雀男不接著往下說了。
也是,這事說出去誰會信?
溫歡目不轉睛看著陸哲之,他和別人說了些什麽,而後一輛車開過來,他打開車門,啟唇無聲說了兩個字。
她聽不見,但她知道,他說的是——
“過來。”
窗外風景倒退。
溫歡緊抱書包,雙手交叉搭在膝上,旁邊陸哲之單手撐下巴,靠在窗邊,一派斯文清冷的氣質。
“今天的事,不要告訴早早。”
溫歡應下:“今……今天我什麽都沒看到。”
“我是讓你不要說你騙她的事。”
溫歡一怔,繼而細聲說:“知道了。”
安靜的氣氛幾乎凝固。
溫歡蠕動雙唇,最終鼓起勇氣問:“你……你為什麽會和那種人……”
陸哲之轉過臉,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像我這種從臭水溝爬出來的私生子,你以為能有多好?”
溫歡嘴唇咬出牙印。
陸哲之湊近。
沾著煙味的指尖,自女孩子紅潤顫抖的唇緩緩拂過。
他在她耳邊說:“別太容易相信人,小公主。”
這一夜,溫歡做夢,夢裏全是巷子口嗅見的臭味和啤酒肚的慘叫聲。
陸哲之戴著口罩,回頭睨她。
他的眼睛寒得沒有一絲人味,從她書包裏拿出刀,不屑地喊她:“小公主。”
一覺睡醒,溫歡渾身滾燙,感冒發高燒了。
因為暑假出外度假的緣故,別墅裏的人從今早起就放了假,沒有人在。
定好的鬧鍾響了好幾遍,今天是出發日。
溫歡無力地躺在床上,眼睛剛睜開又閉上。
身體昏昏沉沉,意識不清。
再睡會。
睡五分鍾就好。
結果一睡就不省人事。
懵懵懂懂中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緩緩從睡夢中清醒,額間冰冰涼涼。
少年的聲音慌張著急,在和打電話:“她發高燒,我不去南極看企鵝了,我要留下來照顧她,你們不用等。”
勉強撐開惺忪睡眼,看清床邊的人。
是齊照。
他一看到她睜開眼,立刻丟了電話,湊上前緊張兮兮地問:“你醒啦?”
溫歡喉嚨跟火燒似的:“渴……”
齊照端來水,將她從枕邊扶起,一邊喂她喝水一邊拍著她的背:“慢點喝,別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