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正面衝突

  通往赤龍城的官道上，兩百多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正縱馬疾馳。


  眼看著一眼青石砌成的水井出現在視野中，方翎抹了抹額頭上的浮汗，沖身旁的顧明棠笑道：「那是赤龍城外的甘泉驛，三個月前我就是在那碰到了張涼他們，到了這距離赤龍城只有不到十里了，要不要先歇歇？」


  「現在還沒到晌午，等進了赤龍城再歇吧。」顧明棠同樣抹了抹腦門上的汗珠，這一路趕來走了半個月，眼看著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他哪裡還歇得安穩。


  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正和公輸瑜相談甚歡的趙茗，顧明棠低聲道：「那女人到底怎麼說？來赤龍城是想刺殺官家還是刺殺太子？」


  方翎笑著搖了搖頭：「沒那麼誇張，別的我不敢確定，但這位郡主絕對沒有和別人同歸於盡的打算。」


  有句話叫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說得就是想弄死皇帝，成與不成先不說，首先要做好豁出自己性命的準備。


  而這些天一行人從陽曲郡一路走來，方翎和趙茗雖然接觸不多，但也知道這位郡主的身份雖然見不得光，吃穿用度卻很是講究，在他們經過太原府的時候，還拉著公輸瑜一起出門逛街，怎麼看也不像是想豁出性命跟官家同歸於盡的人，尤其這趙茗雖說是半步先天境界的高手，但如果說這樣的修為就能直入大內威脅到皇帝，那赤雲的皇帝怕是早已經在莽荒刺客手中死掉一個加強排了。


  顧明棠聞言皺眉道：「那她是來做什麼？難道只是因為有刺客來找麻煩，大老遠跑來救你的？」


  方翎輕輕聳了聳肩，這種事情除了趙茗自己又有誰能清楚。


  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如今趙茗同公輸瑜策馬走了個並肩，而在方翎看過來時，趙茗似有所覺般抬起頭，兩人目光相交，卻發現彼此的笑容都有些玩味。


  十里的路程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走完，赤龍城的大梁門已經近在眼前，而讓方翎和顧明棠有些驚訝的是，大梁門外正有數十人擁在城門前似乎正在等著他們一般。


  等到離近了，一行人才發現，人群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緋色袍服，頭戴二十四梁通天冠的少年人，此刻正笑眯眯地看著走近的顧明棠和方翎。


  赤雲帝國以正紅為貴，而有資格穿緋色官袍的只有皇族或是王族，像是方翎雖然出身天侯之家但位同親王世子，從前也有一身這樣的袍子，只是他嫌棄顏色太過娘炮從來沒有碰過，但那二十四梁通天冠就不是他能戴的了，整個赤雲帝國有資格戴這種冠冕的只有當朝太子。


  眉頭微微一挑，趙宸這傢伙會跑來城門口迎接恐怕也是存了幾分安撫顧明棠的意思，畢竟從手掌十多萬大軍，權傾一方的邊軍大帥被調回京城做那位高權不重的樞密副使，要說顧明棠心中沒有怨氣，恐怕趙宸他自己都不相信。


  但如今在返京時，堂堂太子放低了姿態來城門口親身相迎也算是給足了顧明棠面子，今後等方翎離開后，不論是單純地想緩和關係還是從方翎這邊拉攏顧明棠都好開口了不少。


  雖然分屬對立，方翎也不由暗嘆趙宸這一手幹得實在漂亮。


  同顧明棠有些古怪地相視一笑，方翎一行人翻身下馬，沖趙宸躬身抱了抱拳。


  顧明棠更是擠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連聲道：「太子待我何厚耶？酷暑炎炎太子竟然屈尊前來，老臣實在……老臣實在是愧不敢當。」


  一旁的方翎下意識地倒退一步，這老東西台詞之做作，演技之浮誇簡直駭人聽聞，吾輩實在羞與之為伍。


  而趙宸連同一干幫閑見這情形也不由微微一愣，不過在他們看來，一位邊臣老將返京時當朝太子出城相迎會有些激動似乎也是合情合理，而看這模樣，把這位新晉武侯拉攏過來似乎也難度不大。


  趙宸心中也不由一陣驚喜，同顧明棠連連寒暄，一口一個愛卿為國為民理所應當，看得一行人渾身發麻，至於一旁的方翎則是被有意無意地忽視了。


  方翎樂得輕鬆，沖身後的典韋公輸瑜等人招呼一聲，一行人牽著戰馬就要進城。


  見這情形，太子趙宸似乎沒看到一般，繼續拉著顧明棠的手連聲慰問，他身後那一批曾經和方翎在太學同窗過的權宦之子也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地無視了這群人，只可惜這其中終究還是有愣頭青存在。


  一個身穿米白色錦袍，頭上方巾上鑲嵌了一塊寸許見方白色美玉的少年人見方翎一行人要走，當即指著方翎的鼻子跳腳喝罵道：「你等對太子避而不見卻是將一國儲君置於何地？」


  方翎咧嘴一笑，有些玩味地問道：「不知這位是？」


  「本公子是烈武侯次子高志寶，你等面見太子不知下跪問安，反倒……」


  方翎恍然，這傢伙竟然是當代烈武侯之子。


  當年那高懷英被方藍斬殺后，烈武侯的爵位就落在了高懷英的親弟弟高懷恩頭上，而這高志寶算起來還是太子趙宸的表弟。


  因為方藍的緣故，高懷英身死，趙宸的生母高皇后也憤懣而亡，烈武侯一脈損失慘重，到現在都沒有回復元氣，平日里在赤龍城中，高家的人見了方家人都是掉頭就走，如今見趙宸臨朝參政，登臨大寶似乎已成定局，這些人倒是抖起來了。


  「老子做什麼還需要你教？」


  眼看著這高志寶的手指頭已經快要戳到自己臉上，方翎眉頭一挑，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厭意，當下直接從身旁戰馬的褡褳里抽出馬鞭對著他那張招人厭的臉就抽了下去。


  鋼絲和牛筋絞成的馬鞭在典韋納蘭笙他們手中一鞭子就能抽碎後天境武者的腦袋，但方翎畢竟只是個尋常人，一鞭子下去也只是給高志寶添了一道把整張臉一分兩半，深約寸許的傷痕。


  不過已經足夠了，高志寶痛得嘶聲慘嚎，捂住自己已經破相的臉在地上亂滾亂爬，只是這絲毫無助於減輕他的痛苦，那道可怕的傷口中大量鮮血噴涌而出，眨眼間便將他的衣袖浸得澆濕。


  高志寶身後四個護衛頓時狂怒，大吼著就要出手拿下方翎，而一旁以典韋和納蘭笙為首，一百名逐日軍騎士同時抽出了腰間的馬刀。


  這些騎士都是逐日軍在同回鶻人殘酷廝殺中誕生的精銳，每一人都至少有超凡境九品的實力，其中進階後天境的也大有人在，被這批殺星盯上，高志寶那四位武藝精深但卻從沒有上過戰場的護衛頓時如墜冰窖，不知是衝上來殊死一戰還是趕緊帶著重傷的高志寶逃走了事。


  而到了這個地步，趙宸也沒法裝聾作啞了，瞥了一眼身上衣袍被鮮血和塵土染得一片狼藉的高志寶，沖那幾個護衛道：「把志寶先帶回烈武侯府，待會本王就請太醫去府上為他整治。」


  幾個進退不得的護衛感激地抱一拳，抬起掙扎痛吼的高志寶飛快向烈武侯府跑去，打發了這些人之後，趙宸深深看了方翎一眼，似乎是重新認識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