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膝枕
張冷率領的玄甲軍精騎向正西，程竹率領的定西軍精騎向西南，張涼領銜的罪民青壯向西北，三支討伐部隊齊頭並進，太陽還沒落山之前便已經將北岸的十二個部落盡數拔除。【零↑九△小↓說△網】
而玄甲軍士卒返程時，還在距離沙石口數十裡外截住了那百多名逃竄的回鶻騎兵，這些人在大水來襲時因為距離岸邊較近才勉強保住了性命，但面對方翎那兩隻俯瞰大地的鷂鷹卻是再也無法遁形，至此渭水北岸能夠威脅扶風城的十二個回鶻部落也徹底煙消雲散，只剩下上千婦孺攜帶著幾天的口糧逃往草原深處。
……
「討伐型任務【掃盡強梁】完成，獲得產能100點、銅錢200枚、長槍兵裝備（長槍*5，步人甲*5，鐵盾*5）五套！」
眼看著光屏上閃過任務完成的提升，方翎才算是鬆了口氣，如果這任務是要求徹底滅絕那十二個回鶻部落，他不敢想象自己會不會為了任務獎勵對那些婦孺下手。
方翎很確信自己可以面不改色地命令麾下的戰士屠戮成千上萬的回鶻武士，只因為他們是自己的敵人；同樣方翎也可以坐視那些回鶻少年被罪民青壯殺死在他們的親人面前，因為當年那些回鶻武士為了拿罪民的頭顱換取賞錢也實施過同樣的暴行。
但那些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威脅的可憐婦孺，方翎實在是有些下不了手。
不過所幸這任務系統並沒有讓方翎在利益和良知之間做出抉擇，如今他只能祝福那些婦孺能夠遷徙到一個不會發生戰爭的地方，忘記悲傷的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哈，可真是虛偽啊……」
將那本城池圖冊蓋在臉上，方翎不由有些自嘲地苦笑一聲。
「可以進來嗎？」
正沉浸在淡淡的自我厭惡中時，方翎忽然聽到帳篷外響起了公輸瑜的聲音。
「進來吧。」
掀開門帘走了進來，公輸瑜看著用城池圖冊遮蓋著面孔的方翎，不由微微一驚：「這是怎麼了？」
隨手將那圖冊丟在桌案上，方翎笑道：「開心啊，討伐任務的獎勵確實是所有任務類型中最豐厚的，除此之外，張涼他們恐怕還能從那些回鶻部落中繳獲好幾千頭牛羊，幾百匹戰馬，這回的戰鬥雖然艱苦但也帶來了豐厚的戰爭紅利，總之我們扶風城可是賺得大了。」
有些狐疑地緊盯著方翎的眼睛，在那雙璀璨眸子的迫視下，方翎不由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天色不早了，典韋他們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咱們還是先去迎接一下吧。」
說著方翎就要離開帳篷，而就在同公輸瑜錯身而過時，方翎眼底那一絲淡淡的陰鬱被她看了個正著。
冥冥中的直覺告訴公輸瑜，這一抹異樣的情緒雖然目前還僅僅處於萌芽之中，但如果就這麼放任它滋生壯大，將來有一天恐怕會產生些讓自己痛心的結果。
眼看方翎已經撩起門帘就要走出帳篷，公輸瑜一個箭步衝到他身邊，一把抓住方翎的衣領將他拎了回來。
「這是怎麼了。」方翎看了一眼俏臉生寒瞪著自己的公輸瑜，不由有些詫異地笑道。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到底是怎麼了？或者換一種問法，剛才你把我支使去造木筏的那段時間，你通過監控光屏看到了什麼？」
「沒什麼，一些不適合女孩子看到的內容而已。」
「你不願意說，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是些什麼情形，總之跟我過來吧。」輕嘆一聲，公輸瑜深深看了方翎一眼，牽著他的手走到了帳篷里的火塘邊。
如今還只是暮春時節，草原上晝夜溫差極大，太陽落山以後還離不開取暖的火塘，而方勇這位後勤總管為此也特意用十多張從蒼狼部繳獲的小羊羔皮圍著那火塘鋪了一圈柔軟的地毯，平日里方翎偶爾也會躺在上面小憩片刻。
在方翎愕然的目光中，公輸瑜緩緩跪坐在那些小羊皮地毯上，拍了拍自己雙腿，低聲道：「來吧……」
看了一眼公輸瑜蜷縮起來更顯誘惑的華麗長腿，方翎駭然問道：「來，來什麼？」
「膝枕……」秀麗的臉頰泛起一抹淺淺的紅暈，公輸瑜眨了眨眼睛低聲道：「你之前不是說過這樣的舉動在瀛洲之類的蠻夷之地代表信賴、親密、溫馨和安寧嗎？今天看你累了，就答應你一回。」
看著方翎獃滯的面孔，公輸瑜連忙補充著說道：「不過如果你敢亂摸亂動，下場你是知道的！」
今天的公輸瑜穿著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那身白底蘭花漢服，如水般長發扎了一個仙氣十足的凌虛髻，而此刻看著那張熟悉的，猶如天仙化人般的精緻面容，方翎的心臟竟然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來。
穠纖合度的雙腿傳來的觸感溫軟而柔滑，至於前世人們常說膝枕具有的安定人心的力量方翎倒是沒怎麼感受到，此刻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嘴裡跳出來了，至於因為目睹了回鶻人的慘狀而產生的一縷負面情緒更是已經不知被他丟去了哪裡。
看著方翎很乖地躺在自己的雙腿上，公輸瑜不由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一邊用手梳理著他的頭髮，一邊輕輕哼唱著一首曲調悠揚的歌謠，過了許久，當方翎覺得自己都快要睡著時，方才聽到她低聲問道：「心裡有沒有覺得好受些？」
「如果我說沒有能讓我多躺一會嗎？」
「當然不能！」輕輕擰了方翎一把，公輸瑜笑道：「現在典韋他們真的已經快要歸來了，你這個領主還在這裡躺著像什麼樣子。」
暗嘆一聲，方翎猛地從公輸瑜雙腿上直起身體，一時間頗有種想要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覺，只是唐明皇不願早朝是因為和楊貴妃春宵苦短，而現在公輸瑜的膝枕就讓他生出同樣的感覺，這讓方翎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是沒什麼出息。
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公輸瑜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火摺子點燃了桌案旁的兩盞油燈，當柔和的燈光充滿了整座帳篷，公輸瑜一邊替方翎整理著被壓皺了的衣領，一邊緊緊盯著他的雙眸。
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方翎道：「幹嘛啊，這是。」
甜甜地笑著，公輸瑜搖了搖頭也不說話，一把拉著他離開了帳篷。
營地外，牛馬的嘶鳴聲響徹天際，三路討伐軍已經同時凱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