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斯巴達

  戰略上藐視敵人是必須的，這會給己方的戰士帶來強大的信心和旺盛的鬥志，當然這也必須要掌握好一個度，否則就會變成輕敵與傲慢，歷史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被那些拿著鋤頭鐮刀的起義農民擊敗大多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如今長安城以辛甲為首的五個勇士還遠遠稱不上裝備精良，而那些身上紋著毒蟲猛獸紋身的蠻人數量更是他們的十倍之多，若是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打開城門衝出去唯一的下場就是被蠻人的亂斧劈死。


  那討伐任務的獎勵雖然豐厚，但還不至於讓他失去理智，既然方翎敢說要擊潰這支蠻族勇士，那麼自然有他的把握，至於風險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


  而眼看方翎誇下海口要，公輸瑜和許行老頭兒不由都露出一抹很感興趣的神色，在他們那個時代，孔子有教無類的思想還僅僅停留在紙面上，教育尚且還是士大夫階層的一項特權，至於兵法更是卿相諸侯那等高階貴族們的禁臠，他們倒是真的想看看方翎怎樣讓麾下那五個尋常勇士完成以一敵十的壯舉。


  沒有理會這兩個一心想看自己笑話的人，方翎將辛甲五人喚進指揮室，也沒避著許行和公輸瑜，低聲向他們交待著。


  見方翎三兩句話將事情交待清楚后，辛甲五人領命而去，許行不由眉頭一挑，有些愕然地問道：「就這麼簡單？」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許行聞言不由失笑道：「也罷，老夫今日便立危牆之下，看看你是如何大巧不工的，只是公輸家的丫頭……」


  「放心吧，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拿她冒險的。」


  公輸瑜的臉蛋猛地一紅，但見方翎說完之後又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那面光屏不由有些氣悶地哼哼了一聲。


  許行將這番情景看在眼裡不由撇了撇嘴，他可沒興趣理會這對小兒女間的糾結，轉頭看向那光屏，此刻辛甲他們五人已經衝出了城鎮大廳，順著大街一路沖向長安城西門。


  而那群蠻族勇士在將長安城外已經播種完畢的良田徹底破壞后便站在田埂上沖著城中亂叫亂罵，他們雖然不怎麼聰明但是倒還沒有蠢到想靠著手中石斧攻城的地步，這番前來雖然沒能搶到糧食財寶但卻破壞了人類的耕地，這已經是不小的收穫了，而正當一眾蠻人準備打道回府之時，忽然聽到一陣門閂與那城門摩擦時發出的輕響，接著在一眾蠻人愕然的目光中，那扇在他們看來極為厚重的城門竟然緩緩打開了。


  一眾蠻族勇士的第一反應不是趕緊衝進城裡燒殺搶掠，而是腳下生風就要遠遠得逃離開去，說來也是可憐，他們這些隸屬於弱小營寨的蠻人在和人類的正面戰爭中幾乎沒有取得過任何一場勝利，只有趁著人類領地後防空虛時才能衝殺進去一通劫掠，饒是如此還常常被人類及時回援的軍隊截住，不僅沒能將搶到的東西送回營寨反而被人類武士殺得人頭滾滾，若非蠻族信奉身死之後靈魂與肉身都會重歸天地怕是這樣的生活他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而今見長安城的大門猛然開啟，一眾蠻族勇士只當是長安城中的人類軍團已經歸來，此刻不逃又更待何時，但當他們的腳丫子拍打著屁股蛋地飛快逃走時，落在最後的一個身上紋著一條鱷魚的蠻人回頭看去卻發現城門打開后並沒有身穿堅固鐵甲的戰士追出來，反而僅有五個一身皮甲的武士守在城門中，要說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五人正舉著一面圓盾並肩而立，卻是將城門堵得嚴嚴實實。


  可他們的那面的盾牆又哪裡有城門結實？


  自以為發現了人類弱點的鱷魚蠻子驚喜地大叫大嚷，一眾正比賽般逃走的蠻人聞言不由有些遲疑地回頭看去，的確，人類武士沒有追出來，但這陣勢卻是怎麼看怎麼詭異啊，只是會往這方面想的已經是這些蠻人中少有的肯動用一下自己腦漿子的俊傑了，只是見同伴們已經舉著戰斧胡亂叫嚷著沖了過去，這些俊傑們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貪念，緊跟上了同伴們的腳步。


  人族領地對這些蠻族勇士的吸引力之強是方翎等人難以想象的，一方面他們能從人族領地中搶到大量物資和奴隸，但更吸引他們的是那坐鎮城池之中的人類領主，只要把他們的腦袋交上去，那獎勵可是豐厚到能讓他們這輩子都受用不盡，為了這些獎勵，冒上些許風險又算得了什麼。


  而為了搶奪那人類領主的腦袋，一眾蠻人跑得飛快，畢竟人類和他們一樣都只有一顆腦袋，這種手快有手慢無的東西哪裡能耽擱，要知道偶爾能帶回人類頭顱的勇士通常都是獨自一人歸來，這其中可不僅僅只是因為人類守衛力量強大的原因。


  眼看一眾蠻族勇士一窩蜂地衝過來，辛甲等人緩緩用那面圓盾擋住了軀幹，他們手中的那面圓盾通體用硬木製成，表面又蒙了一層堅韌的生牛皮不論是對近戰的刀斧還是遠程的弓箭都用有不錯的防禦力，同時這面重量相當可觀的盾牌落在辛甲他們手裡也是一件威力相當不弱的武器。


  而如今長安城規模不大，城牆高不過三米，城牆的厚度也只有兩米上下，四座城門寬也只有數米左右，供兩輛馬車通過都非常勉強，如今辛甲五人持盾站在城門洞中部，一眾蠻族勇士為了搶著進城在城門前甚至還發生了一陣推搡，最終的結果就是四五十個蠻族勇士中只有五個最強壯的勉強擠進了城門洞中。


  而見幾個先行者滿面紅光地舉起石斧衝到了面前，辛甲五人同時吐氣開聲，手中沉重的木盾猛地擊出，轟然撞歪了他們的石斧后余勢未消地拍擊在了他們的胸口，幾個蠻族勇士被木盾撞得一個踉蹌，忍不住一口酸水就噴了出來。


  他們****的或是只在身上裹了一層獸皮的胸膛被那勢大力沉的一盾撞在上面，只覺得肚子里一陣翻江倒海，彷彿五臟六腑都移位了一般，然而還沒等他們緩過勁來，便有五柄寒光熠熠的純鋼戰斧兜頭劈下。


  那場面著實是血腥到了極點，光屏前的方翎下意識地捂住了一旁公輸瑜的眼睛，這丫頭還不領情地一陣掙扎，這種女孩子就是這樣，明明膽子很小，卻偏偏對這些血腥恐怖的東西很感興趣，但若真的像一旁面色蒼白的許行那樣目睹了全程，到了晚上一個人睡覺時又鐵定會後悔。


  見辛甲五人劈殺了那幾個蠻族勇士之後重新舉盾護住自己的腦袋和軀幹等待著下一波敵人的到來，許行不由有些驚嘆地問道：「這便是你所創的盾防反擊之術？倒是的確有幾分你說的大巧不工的意思。」


  「小子不敢居功，這盾防反擊之術只是見他人所用，如今情勢危急方才借用一下罷了。」


  許行恍然一笑，他之前就覺得這種樸實無華的技擊之術不像方翎這種養尊處優的膏粱子弟能創得出的，如今看來果然是另有其人，當下很感興趣地問道：「若是真有如此另闢蹊徑化盾為矛的奇人倒是當真值得一見了，不知此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啊？」


  「發明此技者姓名已不可考，不過這門技擊之術卻是小子從一方外人士那裡所學，此人名列奧尼達，家住西域比那大食國更西之地、一個名曰斯巴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