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全軍覆沒
秦岩在我眼中成了一具被拚湊而成的屍偶。
原來他不是人？
嗬，有意思……
那這小子幾次三番出現在我身邊，看來也不是偶然了？
可他到底為什麽這麽做呢？有什麽企圖？
“三省哥，你發什麽呆呢？快走啊，餓死我了。你估計不明白這感覺啊，這人一害怕，消耗的就大，就更容易餓……咱倆趕緊找個地方，吃個早飯什麽的吧？”
他回頭對我揮手。
我咧嘴一笑：“好啊，那邊有個粥鋪，我之前去過不錯。”
跟秦岩一起喝了粥，之後，我倆就道別分開了。
雖然發現了他的秘密，但我並沒有挑明，自己也裝得跟之前沒什麽區別。
主要是僅僅發現了他不是人，卻還不足以判斷對方的能力，實力。之前幾次混在我身邊，都沒有被我發現異常。這次若不是意外得到了劉紫然同款鏡子，我怕是依舊無法察覺他的本來麵目。
所以暫時裝傻，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之前算是他在暗，我在明，而眼下則變成了他在明，我在暗。
至少不會吃虧。
這之後，我又去了一次蘭姐的餐廳，一是還刀，二是告訴她，傻禿過段日子會主動找她報道。
當然也是為了提醒，千萬別把我求助那事兒不當回事。
做完這些，我終於是可以帶著破屍水，安心地回到典當鋪。
……
到西川街老巷前，時間已經是傍晚。
周圍的路燈年久失修，光線忽明忽暗，就見一高瘦的人影，拎著兩隻大口袋，從巷口走出。仔細一瞧，那人竟是鄒白。
看著愁眉苦臉的，跟剛被人打了劫似的。
估計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鄒白抬起頭，視線正好與我對上，眼神稍微有點驚訝，但馬上又是極度失望：“秦三省？你回來了……”
“嘶，聽這意思，你是希望我回不來唄？”
我樂嗬嗬地看他，瞄了一眼他手裏那倆黑塑料袋：“這什麽情況，又得罪你姐了？又被掃地出門了？”
“別在那幸災樂禍，我這次沒得罪紫然姐！”
鄒白對我翻了個白眼，將左右兩手的塑料袋提起來，那裏麵一股爛菜的味道。接著，把兩隻口袋，扔進了巷口的大垃圾桶。其中一隻口袋散了，露出裏麵的菜根、爛葉，是摘掉的蔬菜廢料，還有些雞鴨魚的內髒。
是些生活垃圾，平常人家做飯做菜，都會有。
不過……
不過這玩意兒出現在典當行，那就很詭異了。
眾所都周知啊，劉紫然呢，這輩子的頭二十七八年，是被外賣養大的。當然，養父沒死之前那段不算啊。反正典當行，自我到這以來，一直是這樣。
這怎麽開始做飯了？
哦……
傻禿？
“所以說，把食材換成正常的東西，傻禿還是有用的。”
我以為是這樣。
結果，鄒白斜了我一眼：“說什麽呢，自從之前那傻子做了一頓老鼠肉湯以後，紫然姐就不讓他進廚房了。”
“那這些垃圾是？”
“我賢惠的紫然姐最近喜歡上了做飯，而且非常好吃……就是收拾廚房什麽的，得交給我。”
鄒白回應，語氣裏還莫名其妙地沾點自豪。也不知道這事兒跟他有幾毛錢的關係。
說完，扣上垃圾桶蓋子，轉身回了巷子裏。
我站在原地一陣發呆。
這是電話一直打不通，給孩子逼急了？
我這正疑惑，眼睛往前一瞟，卻突然發現走到巷子中段的鄒白，身上隱隱有股黑氣。那黑氣飄忽不定，眨眼間便又消失不見。
若是在從前，我會以為是這典當行內本就陰邪，出入之中，沾染了些許不幹淨的氣息，也算正常。
但眼下我新得了那麵“照妖鏡”，便好奇地探了一眼。
這一探，鄒白的身體在我眼中頓時放了光。
那副軀體，是再正常不過的人的身子，放著的光，是陽氣。但與尋常人不同的是，鄒白這身體之中的靈魂，相當稀薄。這麽說吧，如果靈魂有質量，那麽，他的靈魂可能比之前陳南那條被啃噬得殘缺不全的魂魄，還要少許多。
若是別人，估計真就智障一輩子。
雖然鄒白也不是很聰明，但至少乍一看，也沒人知道他是個傻子。
這就讓我回想起，最初認識他的時候，被吸了靈魂而不死的事情。看來這小子的身體構造，屬實奇異。
這些已知的說完，就得談談黑氣了。
那黑氣的確有問題，此刻就盤踞於鄒白的胸腹之間，在身體裏麵來回翻滾。但因人體的陽氣阻隔，成了天然的保護屏障，所以一般的陰陽眼，根本看不透問題所在。
這小子，似乎是中了邪……
“鄒白！”
於是，我往前追了幾步，叫住他。
鄒白回頭，不耐煩地看我：“有事？”
“肚子疼不疼？”我問。
他揉揉肚子：“什麽肚子疼不疼，神經病……”
而後，並沒有搭理我，轉身走進了典當鋪。
那看來是沒什麽感覺，奇怪了，那這邪異的黑氣，為何會盤踞在鄒白身體之中呢？
“三省哥！你回來啦！！”
我這正疑惑呢，門內突然就傳來了熟悉的叫喊聲，接著，劉紫然小跑出門，見到了我，她喜笑顏開，竟直接飛撲上來，把我抱住。
“姐！你幹什麽？！”
門裏麵站著的鄒白，差點坐地上，麵如死灰，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哎……哎不是，老板，你……你起開！”
我費勁地把劉紫然推開：“這什麽毛病啊？”
我屬實有點懵。
“我想你啊！三省哥，你能平安回來，我好開心啊……快讓我看看，怎麽樣了？這段日子，我可是很聽話的，一直都沒有出門！就連倒垃圾，都交給鄒白呢。哦對，東西取回來了嗎？快讓我瞧瞧，那破屍水，長什麽模樣？”
劉紫然挽著我的手，繞在我身邊，十分的熱情。
重點是親密。
“三省哥，我剛剛做了晚飯呢，你來嚐嚐，都是我新學的菜呢……”
劉紫然拉著我的手，將我拽進鋪子，又一路拉到後院，進了廚房，打開門，迎麵而來的是勾人的菜香。
桌上一隻烤雞，一條紅燒魚，還有兩盤素菜，一碗牛肉湯。
“三省哥，你怎麽一直在發呆啊？快來嚐嚐，哦對了，破屍水，你快說呀，破屍水你得到了嗎？”
說話間，她將我按到飯桌前。
劉紫然跟我關係確實不錯，我們是非常談得來的朋友。
或者說曖昧，也行。
但她如今這個熱情的程度，怎麽想都不正常。
尤其這幾道菜，色香味俱全，劉紫然那個廢物，怕是這輩子都弄不出來這麽像樣的一桌。
於是，我仔細看著每盤食物，心裏“照妖鏡”一晃，緊接著，在我眼前就是一抹黑！
每道菜上都有一股黑氣，而那些黑氣，與先前鄒白腹中的一模一樣！
什麽情況？
我的視線從菜上挪開，在廚房轉圈瞧了一眼，嘴裏問道：“傻禿呢？進來一直沒見到他。”
“哦……他洗碗呢，等會兒，我叫他。”
劉紫然的廚房，分前後兩端，中間一扇門，被白布簾隔開，水龍頭在另外一側，洗碗也在那邊。
掀開布簾以後，就見一體格壯碩的男人，正在洗碗池前發呆。
“傻禿！”
劉紫然一喊，那人身體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扭頭看向我這邊，露出憨憨的傻笑：“小……小秦，你，你回來了……嘿嘿……”
“照妖鏡”一掃，與鄒白一樣，胸腹之間盤踞著不易察覺的黑氣。
我慢慢扭過頭，視線最終落到了劉紫然的身上。
“照妖鏡”將她的畫麵，映入我的雙眼。
那一刻，劉紫然的麵目逐漸溶解，身體的衣服也消失，最終在我麵前成了一具深紅色的血肉骷髏。
血偶降！
那是一招降術，取中此術者的血肉，以巫蠱毒蟲喂養，能將血肉短時間內養成人型。而後，輔以人皮修整麵部，可創造出繼承中降者三五個月內的記憶的血偶替身。
這血偶降用得相當精妙，對方降術造詣極深。與這血偶相處，短時間內我很難察覺到異常。
或者即便察覺到了，也無法證明自己的猜想。
見到眼前虛假的劉紫然，中邪的鄒、傻二人，我的腦子裏立刻浮現起那飛頭降降頭師的臉孔。
到底還是出手了，也隻有他，能做到眼前這種程度的術法。
隻是我奇怪了，如果劉紫然真的按照我所說的，一步不離開這典當鋪，為什麽會中招呢？
而且，劉紫然這一中招，以她血肉創造的血偶，繼承了她最近幾個月的記憶，就代表那飛頭降也清楚了，我先前與劉紫然串通好的事情。再想算計飛頭降，也不是容易的事。
重點是，劉紫然的真身生死未卜。
“還真是麻煩……”
“三省哥，你嘀咕什麽呢？”
這時，血偶劉紫然湊近我，夾了一口菜，到我的空碗裏：“嚐一下嘛，三省哥，可好吃了！”
我僵硬的麵孔，在與她對視的一瞬間，露出微笑：“老板，我不是特別餓。不過，眼下確實有點重要的事情，得跟你交代一下。”
“哎？什麽呀？”
“破屍水啊，你不是也很在意麽。”
“對對對！那個重要呢，先說吧，我聽著呢，三省哥！”血偶劉紫然認真的點著頭，神色與劉紫然極為相似。
我放下筷子，順便支走了傻禿與鄒白。
待整個後廚，隻剩下我與劉紫然時，我開口說道：“這次去，我其實遇到了點麻煩。老板，破屍水我是拿到了，可是那水有點問題，沒辦法隨身帶著。眼下被我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沒在你身上？”
劉紫然的眼睛裏，是一閃而過的失望之色，但馬上對我問道：“不過，是什麽問題呢，三省哥？”
“這說來話長了，老板，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換個地方？”
“嗯……”
“換哪裏？”血偶劉紫然一臉茫然。
“我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