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惡道
司馬家在整個新陽城，一共有三間宅院。東西各一間，城外北山邊上還有一間。鬧鬼的那間是在城東，司馬家的家主、小少爺都住在那。那宅院距離裁縫鋪不遠，在老者與兩個年輕人的帶領下，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接待我們的是司馬家的小少爺。
說是小少爺，其實也三十多歲了。
見麵很客氣，因為白天“死而複生”的事兒，這小子稱呼我為仙師。接著，他便開始講述他們司馬家的故事，提到了祖上，也沒避諱破屍水這樣東西。
我也就借著這個機會，跟他旁敲側擊，拐彎抹角地問抹角地問了問。
可惜了，這小少爺說，破屍水是司馬家的貴重之物，一般人隻是聽過，見過都沒可能。他雖然是司馬家的小少爺，但要想知道更多關於破屍水的信息，至少得混到他爹的位置，成了家主。
讓我覺得有點奇怪。
我沒繼續問，他就開始跟我聊上了司馬家的老太爺。簡單地說了說老爺子生平，當然，這跟白蔓先前對我講述的，就不是一個版本了。
在這小少爺的嘴裏，老太爺那是個大善人，活了九十多歲，一輩子救了不少人。趕上天災，就大把扔錢，送糧，救人於水火當中。新陽城附近各個城縣，就沒有人沒聽過司馬老太爺名字的。
至於那死因，他也沒多提。
說是年紀大了，到壽了，喜喪。
接下來就是超度，我說需要準備點東西，讓那小少爺派人連夜去籌備，至於正式的超度儀式，今晚上就算了，明天一早開始。
住處我主動提出的，想要住在老太爺生前住著的院子。
理由是我得觀察一下，這超度也分好多種可能。我沒細說，主要是我特麽也說不明白。小少爺也沒細問，跟我一樣，他要自己懂，自己就給他那太爺爺超度去了。
一進入這個小院，果然是陰氣森森，那溫度，比外麵直接下降了得有個十度左右。
白蔓雙手抱肩，貼在我身邊，模樣十分緊張。
“哥，明天才超度呢，你為啥要住在這啊……陰森森的，挺嚇人的。”
安排完住處，司馬府的人就離開，這院子，他們自己家人也不願意多停留。
此刻，院子裏就隻有我跟白蔓。
這院子不小，中間還有個小池塘，池塘旁邊，有一處涼亭。這會兒，我跟白蔓就在偶在涼亭裏。
“不住在這，怎麽見著那老鬼。”
我一邊回應白蔓的話，一邊攤開手，放出蠱降蟲，順著地麵向著周圍爬散，散到這院子的每個角落，還有一部分，爬出院外，簡單地觀察一下這司馬府。
“見鬼？哥，不是明天才超度的嗎？”
“閉嘴吧。”
“我好奇嘛……”
幾條蟲子，陸續回到了我的手上，那老鬼還挺賊的，雖然這院子陰氣森森，但我的蟲，居然沒有在這院子裏，發現那老鬼的蹤跡。
不過，老鬼沒發現，我倒是在這司馬府裏，發現另外一個奇怪的人。
此人正睡在司馬府的一間客房，距離這鬧鬼的院子，就隔了兩道圍牆。那人不是普通人，我的蠱降蟲一靠近那人的附近，便開始有點不聽使喚，蟲子身上的陰邪之氣，被衝散，變得稀薄。
這種現象，隻有蠱降蟲接觸到了帶著一身正氣的和尚、道士的時候，才會有。
例如絕塵子那種。
“看來這司馬府，也不是沒找到人。對我多少，還是有點不信任。”
話雖如此，但實際上我並不在意這個。
我來此的目的，隻為破屍水。
眼下相對於什麽超度，我更想快點找到那老太爺的亡魂。
怎麽找到呢？
琢磨了一下，我的視線一點點轉到了白蔓的身上。此刻是後半夜，這丫頭困得直打哈欠，她滿臉的汙泥，看不太清楚容貌。但五官輪廓，確實好看，洗幹淨了臉，應該是個小美人兒。
“哎，你怎麽不說話了？”
我點點涼亭裏的石桌。
白蔓幹淨揉揉眼睛，清醒了一下，對我一陣幹笑：“哥，你不是不讓我管不住，不許說話麽……”
我對她微笑。
我的手慢慢伸過去，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嘴裏說道：“哎，小白蔓，你這臉上一直糊著泥，難受吧？”
“習慣了，和尚哥。而且，這樣挺好的，要不……總遇到壞人。”
“是麽？沒事兒，以後我保護你，不怕遇到壞人。”
“嘿嘿，謝謝哥。”
“哦對了，我剛才用蟲子觀察裏麵房間的時候，發現了許多女裝，還都挺漂亮的。你去洗洗臉，把衣服換了。我覺得那些衣服，穿在你的身上，一定會很美的。”
聽到這話，白蔓臉上閃過一抹驚喜之色。
但馬上又垂下頭，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衣服：“不好吧，會給人弄髒……”
“沒關係的。超度這事兒一結束，他們恨不得跪著謝咱們，幾件衣服，算什麽？”
“那我去試試？”
白蔓躍躍欲試。
“去吧，我等著你。”
我滿臉期待地微笑。
白蔓蹦蹦跳跳地去往那邊的小屋。
我……
嗯，我表情還沒出來呢，白蔓突然扭頭，眉毛一挑，一雙靈動的眼珠子盯上了我的臉：“哥……你又準備坑我，對不對？？”
“怎麽這麽說呢？”
“呸！看你那表情就是了！上次也是，莫名其妙的對人家溫柔起來，又給肉吃，又自己不碰的……結果是在我身子裏下毒，毒妖怪！哦哦哦，我知道了，因為老太爺是個色鬼，你又是要用我做誘餌的，對不對？？”
“不是，你個小要飯丫頭，你不該有如此智慧啊……”
“果然！”
“果然個屁，快去換衣服，死不了。”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男的我去個屁！你當那老頭兒歲數大眼花，不挑食是吧？？白蔓你趕緊的啊，別跟我這磨磨唧唧，換衣服去！啊對，挑幾件露的……”
“我就不去！我……哎，哎，哎別，和尚哥哥！我開玩笑的，鬆開鬆開鬆開，疼……疼疼！”
最後，被我扯著後脖子，硬拽進了屋裏。
她換衣服的時候，我守在門外。
順便給她打了盆水，一會兒洗臉用。
不過這女人換衣服的時間，果然是很久，等了得有半個小時，也不見白蔓出來。我有點不耐煩，就敲敲門，問道：“小丫頭，你沒完了？換個衣服，那麽久？”
“哥……這些衣服都好漂亮，我……我不知道穿哪個好。”
“布料少的。”
“啊？不好吧……”
“別磨磨唧唧的，隨便穿一套，趕緊出來。”
“要不你進來幫我選吧？”
“我讓你勾引那老鬼，不是勾引我。趕緊隨便來一套，再囉嗦滾蛋。”
又等了十幾分鍾，白蔓終於是出來了。
穿了身淡青色的衣服，看著淡雅樸素，完全沒什麽看頭。
我十分不滿。
自己進去，又翻了一遍。結果，這些個裝扮裏頭，貌似壓根兒就沒我提前腦補出的，布料少的那類。
估計也是不符合時代。
算了，既然沒有，那可能老太爺，生前也不會愛那種類型。
“算了，洗洗臉吧。”
“哦……”
白蔓乖巧地點頭，用水沾濕了手巾，開始擦臉。清水一點點變得渾濁，白蔓臉上的泥汙，被一寸寸擦去。
當她再次抬頭，窗外的月光，交織著屋內的燭火，將那三分稚氣、七分柔美的臉蛋兒，映在我的眼睛上。
我沒想到她會長著這張臉。
不對……
這張臉，我見過吧？
我的記憶猛然閃回，回到了最初在劉紫然那麵鏡子中，看到女人臉的一幕。
是那紅衣劉紫然，變化劉紫然臉孔前的模樣。
兩張臉很像，似乎差距就隻是年紀。
“不會吧……”
盯著白蔓的那張臉，我走神了半天。
“哥……你看得我有點羞……”
白蔓低頭，兩隻手無處安放。
我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白蔓，我問你件事。”
我這突然的舉動，讓白蔓一愣，表情有些慌亂：“和……和尚哥哥，你要問什麽？？”
“你……”
可我的話還未問出口，就聽門外一陣大笑。
“哈哈哈！！”
那笑聲很大，仿佛回蕩在天地之間。
我跟白蔓互看一眼，趕緊走出了房門，站在院子中，發現這院子的入口處，正靠著一個男人。
那人身材高大，十分健壯，穿著一身灰色的袍子，有些破舊，臉上留著一圈兒連毛胡子，頭發也散亂。此刻，他低垂著頭，肩膀因為那大笑，而上下抖動。嘴裏嘟嘟囔囔地說道：“你這妖邪有意思啊，大半夜的，不想著覓食，反倒是在這調戲起了小姑娘？先前放幾隻蟲子，到你道爺我的床上，怎麽，想把你道爺我也吃了？”
說著，他攤開手，手心兒散落了一大把的蠱降蟲。
但那些蟲已經死了，全部風幹，像是被烘烤過一樣。
那些蟲散落的一刻，那男人的身上爆開了一股剛猛的正氣，一瞬間，便清掃了這院子中的陰鬱之氣。
他向我走過來，帶著股“熱氣”，仿佛一隻行走的火爐。
這人來者不善，傻子都看得出來，也看得出來，這人此刻是在針對我。
所以，我就想問問，他到底是誰？
可我這問題，還未問出口，就聽我身後的白蔓，突然尖叫了一聲：“啊！！”
我扭頭：“不是，你喊什麽呢？關門夾著你尾巴了？？”
當時就見這白蔓抬起手，使勁兒地往那走來的男人身上指了三下：“又是他！！”
“認識？”
白蔓狠勁兒一跺腳，接著對我說道：“他是一個瘋子，一個瘋子臭道士！他從魏縣，一路跟著我來的……我以為到了新陽城，就把他給甩開了，結果，他又來了！哥，哥你救我！他是個壞人！”
“哎？哎？”
那大胡子道士似乎對白蔓這話，十分不滿：“小丫頭，道爺我上次救了你，怎麽在你這，還成了惡人？要不是道爺，你這丫頭造成了一具人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