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連累
車子在海邊的一家露天餐廳外圍停下來。
柯岩不知道被章鬆羽支使著做什麽去了,隻剩朱苗苗和他兩人相對而坐。廚子在沙灘上露天擺了燒烤爐,一邊烤著貝類海鮮,一邊吆喝著,香味四溢。在另一側,是波浪翻騰的大海,燈光灑在海麵,波光粼粼。
章鬆羽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讓我猜猜朱小姐去警察局做什麽……”他用手托腮,故作一副思考的模樣,“上一次遇見朱小姐的時候,你跟你丈夫似乎有些不愉快,不知道這次去警察局是不是跟你的丈夫有關呢?”
朱苗苗訝異的看著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剛要喝一口,卻被章鬆羽伸手攔下,他曖昧的笑:“這是我們第四次見麵,如果朱小姐不介意酒後我對你做些什麽的話,請放肆的喝,我買單。”
“別叫我朱小姐,叫我朱苗苗吧。”朱苗苗放棄喝酒,無神的望著大海,無精打采道,“我和他馬上就要離婚了,上次的事情謝謝你,今天我請你吧,總不能白白受你一個人情。”
章鬆羽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天浩建築公司,我讓柯岩查過,成立還沒有兩年,盈利已逾千萬,要說他們沒有偷稅是不可能的。要不要我幫幫你,我們天華集團出手,也夠他喝一壺的。”
朱苗苗搖搖頭,她沒想過報複程浩。
好聚好散,她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餐廳上菜很快,一大盤海鮮拚盤被服務員吆喝著端上來,又配了蘸醬和果汁,在這樣的夜色下,朱苗苗吃的很愉快。吃到八分飽的時候,周圍漸漸熱鬧起來,沙灘上開了燒烤派對,人群手牽著手跳舞,很熱鬧。
朱苗苗被章鬆羽拉進舞池,她本來不願意,但閃爍的彩燈和悠揚的音樂讓她忍不住開始擺動身體,隨著節奏起舞。現場氣氛越來越嗨,章鬆羽拉著朱苗苗的手,大聲喊道:“沒想到你還會跳舞!”
朱苗苗大笑起來:“你以為家庭主婦就什麽都不會嗎?我大學的時候可是舞蹈藝術協會的副會長,芭蕾拉丁都不在話下。你這種富家公子,估計隻會交誼舞華爾茲?”
章鬆羽聞言,突然靠近朱苗苗,一手摟住她的腰肢,另一隻手托住她的臀部,生生將她舉到了半空中,然後抬頭放肆的笑道:“舞蹈協會副會長,這是交誼舞的基本動作,來,告訴我你如何優雅的在空中完成旋轉落下……”
朱苗苗懸在空中,微微低頭,就看到了綻放在章鬆羽眼中的五彩斑斕。波光和燈光在他眼底盛開,仿佛開在蒼穹的煙花。身側人聲喧囂,可那一雙眼睛溫柔的幾乎想讓人沉溺。
章鬆羽又變換動作,將左右手互換,有一瞬間朱苗苗幾乎騰空。
眼裏的溫柔不見,朱苗苗暗惱自己居然會胡思亂想。她左腿伸直,用了十二分力氣,將腳掌蹬在章鬆羽的手腕上,右腳向上旋轉,帶著身體同時向右。這個動作,在她大學的時候練過幾百上千次,後來登台演出的時候博得滿堂彩,她有十足的信心能在章鬆羽的肩膀上完成旋轉,然後再優雅的落地。
然而,發力過早,後勁不足,在旋轉的時候,她左腿跟不上來,右手乏力,突然就從章鬆羽的肩膀上栽了下去。
她在心裏默念,完了。
沙灘是柔軟的,朱苗苗屁股著地,倒是不痛不癢。
但是,人群突然尖叫起來。
她張大眼睛抬頭看,隻見章鬆羽撲在她身體上方,伸出手試圖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在他的身後,是七八個壯漢,一個男人舉起拳頭砸到了章鬆羽的後腦勺,又一個男人抬腳踢在了他的背脊,越來越多的拳腳打下來。
朱苗苗慌了,連忙將手放進章鬆羽的掌心,拉著他拚命的衝出人群。
兩人緊緊牽著向前跑,七八個人在後麵追。
“你這個舞蹈協會副會長不行呀,還不如我這個紈絝富二代。”章鬆羽在瘋狂跑路的同時,還不忘調侃,“有機會我要好好欣賞一下你所謂的芭蕾和拉丁,希望下次別又出師未捷身先死。”
朱苗苗就瞪他:“要是被那群人追到,沒死也會殘廢。”
他們往人多的地方跑,可後麵的人緊緊跟著,似乎並不怕有人報警,一邊叫著章鬆羽的名字,一邊說著惡狠狠的話。剛開始,朱苗苗還以為是程家找人來打她的,可想想,她和程家也沒有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完全不至於。當那群人喊出章鬆羽名字的時候,朱苗苗不禁道:“還以為是我連累了你,沒想到是你連累了我。”
章鬆羽打通柯岩的電話,拉著朱苗苗狂跑。
在一條岔路口,停著熟悉的車,車門被打開。
兩人幾乎是滾著坐進車裏,大口的喘氣,然後仿佛劫後餘生一般的相視大笑。
柯岩開著車,擔憂的道:“章總,您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章鬆羽揉了揉後背,搖搖頭。
那些人拳打腳踢的畫麵浮現在腦海,朱苗苗也焦急道:“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他們下手毫不留情,別耽誤了醫治。”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章鬆羽盯著朱苗苗笑道。
朱苗苗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又問:“那些人為什麽要打你?”
“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章鬆羽換了個姿勢靠在座位上,“你還是告訴我你為什麽去警局吧。警察局的廳長是我爸爸的戰友,你需要幫忙的話我可以去說一聲。”
朱苗苗眼眸發亮:“真的嗎?”
她發亮的眼睛將昏暗的車內照亮,章鬆羽輕輕點頭:“不過,我幫你是需要回報的。等我回了海城,你記得請我吃飯就成。”
撲哧一聲,朱苗苗突然笑出來。
章鬆羽納悶的看她。
“你忘了,剛剛說請你的海鮮大餐,咱們倆都沒付錢。”她又笑起來,“這算是因禍得福嗎?”
車子開出了熱鬧的大街,慢慢的駛向郊外別墅區。
章鬆羽推開車門:“那些人認為我們是一起的,我不放心送你回鎮上,你先在這兒將就一晚上,明天我陪你去警察局。”
深夜宿在單身男人家中,在朱苗苗的人生履曆中沒有這樣的經曆,她下了車,站在門口,久久沒有邁開步子。想到之前與章鬆羽在沙灘舞池中跳舞,她都覺得心驚肉跳,她似乎著了魔一般,居然和一個等同於陌生的男人執手跳舞,將所有的煩惱拋到了腦後……
“一個馬上要離婚的女人,有什麽好顧忌的?”章鬆羽的話輕飄飄的響起,朱苗苗轉念一想,好像也是,於是昂頭走進了獨棟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