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殺
「我要挑戰你！」
像是得到授意，又或者是自己想戰，青衣小光頭向前邁步，熾烈的目光緊盯著墨文。
含著戰意的光，攜帶殺戮的光，滿是鮮血的光……
一個小光頭的眼神，出現了一些不應該有的光彩，漸漸猙獰。
目光。
殺人！
墨文嗅到一絲不妙的氣息，感覺身體被猛獸盯著，呼吸都變得不順，渾身上下有著難言的壓抑。
目光，真的能殺人！
墨漓和林戰想後退，像是面對不能戰勝的人，甚至……面對的不是人。
在一瞬間，他們竟是沒有戰鬥的勇氣。
「我拒絕！」墨文道。
很突然的聲音，打破短暫的沉寂，而陽明則是微笑出手，右手輕輕覆在小光頭頭頂。
血色在退，殺戮在退，戰意漸漸消失。
陽明輕輕一笑：「不愧是曾經的天才，竟然能夠抗衡他的目光，依舊是很不錯的。」
「我給你一次機會。」青衣小光頭說道。
「你何必給他機會？」陽明搖頭，「現在不殺了他，以後可就難殺嘍。」
青衣小光頭沒有再說什麼，似乎是不以為然，似乎是在想著自己的事情，也似乎正在神遊物外。
沒有太明白陽明與青衣小光頭的話，但墨文很不開心。
只是，不開心歸不開心，那也不需要說什麼。
微微抬頭，看著那天空。
「千萬不要展現出那樣的姿態，這算是我最後的提醒吧。」陽明微笑，帶著青衣小光頭向一邊走去，「你那樣的抬頭，看不到天空。」
墨文並不明白陽明的話，卻是沒有改變姿態，而嘴角揚起優美的弧度，輕聲說道：「抬頭，看到的，是天空。」
不用加深語氣，不需要再把話語肯定，簡單的述說，就已經足夠。
陽明沒有再說什麼，拉著身邊的身影漸漸遠去。
「陽家的人，究竟是來幹什麼？」林戰望著遠去的身影，「那個小子，究竟是從哪裡找來的？」
有問題，但沒有答案。
墨漓也想知道，卻無法想明白，更不確定能否問出一個結果。
墨文低下了頭，沒有再看天空。
「你們有沒有什麼可以快速提升粉絲值的辦法？」墨文問道，又自己搖頭，「說說怎麼提升粉絲值吧。」
改變了的問題，夾帶無聲的嘆息，像是從虛幻到現實。
快速提升粉絲值，誰都想這般。
可真的有那麼多快速提升粉絲值的方式？
夜晚來得很快，比想象還快一些。
墨文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每次到了晚上，都睡不著。」墨文低聲呢喃，根本不在乎這只是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
突然，躺在床上的身影站了起來。
墨文聽到一些聲音，很輕很細的聲音。
像是隔著很遠，傳到近處時，聲音已經減弱。
像是聲音就在近處，本身就帶上溫柔。
像是……幻聽。
當墨文站在院子里，那份似真非真的聲音變得更加迷幻。
「出來吧，沒什麼好躲藏的。」墨文輕輕搖頭，「對付我，你們也需要躲躲藏藏？」
在聲音消散之後，在墨文嘆息聲起時，一道身影自角落中跳出，站在月光與星光里。
「不愧是墨家第一天才，這樣都被你發現了，嘖嘖……」
聽到改變過的難聽的聲音，墨文輕輕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驚恐狀，不相信地道：「我就是喊一下，沒想到真的有人！」
黑衣人感覺心中一突，好像比受到暗算還要難受。
可是，這種感覺存在的時間極短。
「你這樣說，以為我會上當？」黑衣人冷哼一聲，「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心生鬱氣，從而打擊到我？」
「我告訴你，這不可能，我是不可能被你打擊到的。」
「而且，今天，你，必須……死！」
有些奇怪的話，讓墨文有種目瞪口呆的感覺，更是在變緩而帶凄厲的聲音中，感受到一陣狂怒的風。
黑衣人的速度快若閃電，瞬間來到墨文身前。
與此同時，一雙白皙的手掌擺動，把狂風給拍斷，把空間給攪亂……手掌打著墨文的衣服，卻沒有打到墨文的身體。
墨文不斷後退，像是被推著後退，也像是被拉著後退。
院子里的草動了，接著是樹葉，然後是塵屑。
很沒有規律的變化中，陽明微胖微壯的身軀出現，在墨文身側。
「我說，你們陰家……又是何必？」陽明輕輕搖頭，聲音帶滿嘆息。
「你為何幫助墨家？」黑衣人冷聲問道。
陽明沒有說什麼，因為不用再說什麼。
墨文看到了白日間看到的青衣小光頭，正趴在黑衣人的身體上。
黑衣人的瞳孔儘是恐懼，恐懼到極致，又漸漸消散。
不斷擴散的焦距，代表死亡。
「他，死了？」墨文問道。
「死了。」青衣小光頭露出笑容，從黑衣人身上落下，「我現在想挑戰你，當然，你依舊可以拒絕。」
很平靜的話，不像是從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也和白日間的氣質截然不同，甚至完全背離。
可是，就這樣平靜的話，帶上比白日間更冷的寒意與更濃烈的殺意。
似乎，答應就是死亡。
但不答應會死得更快。
「不用急著回答。」陽明微笑，替青羊小光頭說道，「畢竟，你答應了，很可能死去，應該好好考慮。」
「當然，在考慮之後，你還是得答應他。」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又何必掙扎？」
墨文發覺自己說不出話，一個字元、一個音符都沒法擠出來。
呼吸很不暢快，像是在封閉的沒有空氣的環境。
一滴又一滴汗水鑽出毛孔，然後落下，漸漸消失在泥土之中，僅僅留下淡漠的痕迹，在夜色里很難被發覺。
死亡的恐懼，說來就來了。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太多的預兆，甚至來得奇怪。
可是，已經來了。
就這樣……來了。
「我要挑戰你！」青衣小光頭說道，「我會殺了你！」
很嚴肅的聲音，在黑夜裡來來回回的，把所有的光芒都吞噬。
墨文不知道陽明和青羊小光頭是何時離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恐懼的，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覺得活著的感覺很好。
活著，就是最好的感覺。
他在黑夜裡仰望著天空，看月亮和星星都很亮的夜空，看到了那座並不存在於世間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