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重逢

  她緊皺眉頭,反反複複地回味著剛才一閃而過的念頭。


  在鑽石上雕刻花紋,鑽石上雕刻木蘭花,墓碑上的木蘭花,木蘭花若是代表了墨伯母,那麽是不是當年她也曾經在一顆鑽石上雕刻過什麽嗎?她死得那麽蹊蹺,而墨以勳的父親早就跟江家勾結,對孤兒院的孩子們下手,還親手殺了洛叔,難道墨以勳母親的死跟這件事情有什麽關聯。


  墓碑上的木蘭花,畫上小女孩手中的戒指上的木蘭花,會不會是她想要在最危險的時刻傳達出來的最關鍵的信息呢?


  可是墓碑上的木蘭花是誰刻上去的,是否是墨伯母留下過的遺囑,而她是否留下過貴重的鑽戒呢?

  她拿起手機,翻到了手機上的那個熟悉的名字,心中有些怯意,似乎離婚以後就好久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了。


  雖然知道他跟自己離婚是出於別的目的,可是她當時的絕望無助還曆曆在目。


  如今孩子漸漸穩定,孕吐也逐漸控製,他卻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


  洛雲見她神色有異,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是似乎又在為什麽困擾著,見她漸漸開始發呆,洛雲這才敢開口,“晨沐姐……”


  夏晨沐回過神來,“嗯?”


  洛雲跟墨以勳不熟,卻是從小把夏辰冰當做自己的親大哥。他心中的天平當然是朝夏辰冰傾斜的。


  “有些事情可能你會嫌我囉嗦,也許我並沒有這麽開口的權利,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為辰冰哥說一句,他那麽愛你,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麽?其實你心裏也是放不下他的不是麽?你們兩個自小認識,經曆過了那麽多的事情,他各方麵都不比墨以勳差,你跟著辰冰哥會得到幸福的。”他這番話說得極其真誠。讓夏晨沐觸不及防地眼眶一熱。


  “我懂,我承認我以前也曾困惑過,動搖過。可是如今我已經跟墨以勳離婚,在我不知道他跟我離婚的真正原因之前,我都沒有想過跟夏辰冰走。並不是因為我懷著墨以勳的孩子,洛雲,離開他以後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愛他。至於辰冰,他十年前跟我分開了,若是他沒走,說不定我們會成為戀人,可是人生總是這樣,不會給你任何機會說如果。我隻能當他是哥哥。他就像你一樣,永遠都是我的親人。”夏晨沐低頭微笑著摸著自己的肚子,“你們也都是我孩子的舅舅呢。”


  洛雲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心中一片黯然,為辰冰哥感到惋惜,他付出那麽多,終究還是跟晨沐錯過了。不過他也為晨沐找到自己心中所愛而感到高興。


  夏晨沐沒有等來墨以勳的電話,倒是等來了他本人。


  “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你去新西蘭。”他的聲音依舊冷冽不容置疑。


  夏晨沐心中騰起無名火,“我為什麽要走?”


  “你已經知道江家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如今隻有你去新西蘭,我才能徹底放心。”


  她緊緊攥著拳頭,都到這份上了,他依舊對即將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事情已經凶險到了必須送她離開的地步,那他怎麽辦?他要獨自麵對江家,麵對跟江家勾結的自己的父親?


  “我不去!”她根本不用考慮,直接了當就拒絕了他。


  墨以勳看著眼前的女人,懷孕讓她麵容有些憔悴,不過要比之前看到她的虛弱好的多了。司耀陽和夏辰冰看來是花了很多心思照顧她。她倔強地別過臉,一副隨便你說什麽反正我不走的神情。看了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他薄唇輕啟,“我外公也來了,他來帶你一起去新西蘭。”


  “外公?”夏晨沐有些意外。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位頭發胡子都白了的老爺爺,他拄著拐棍,可是走路卻大步流星,十分穩健。他身材高大,跟墨以勳長得並不像,似乎眉眼間有一種混血兒的特征,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是個大帥哥。


  “你就是夏晨沐對吧?”外公說話中氣十足,完全沒有上了年紀的感覺。讓夏晨沐莫名有些好感。他雖然表情有些嚴肅,可是語氣卻平易近人。


  “外公你好。”夏晨沐知道自己雖然跟墨以勳已經離婚了,可是既然墨以勳能把自己交給外公,說明他是完全信任她的。


  在他麵前,她也不需要掩飾和扭捏,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以勳說的很對,現在你不太適合留在江城,很多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一點,如今的江城市山雨欲來,你在這裏隻會讓墨以勳無法安心處理他的事情。你跟我去新西蘭,我會幫你安頓好的。”外公跟墨以勳有一點像的是,兩人說話都讓人無法拒絕。


  “外公,我可不可以先問兩件事情?”夏晨沐不想跟他們探討自己的去向,她很想先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解開。


  “你說。”外公抬手示意她繼續,舉手投足之間真的有一種英式貴族氣息。


  “這朵木蘭花究竟代表了什麽?”她翻開了最近看過無數遍的畫冊,遞給兩人。


  墨以勳唇角微抿,這幅畫他也看了很多遍,隻是確實沒什麽頭緒。


  外公右手輕輕拂過小女孩手中的木蘭花圖案,手指有些微微顫抖。


  “這是我家族的圖騰。”他有些激動地說道,“隻是原本家族圖騰中的木蘭是微微有些張開的的,這幅圖上的木蘭是緊合在一起的,這是沁兒畫的啊!這個暗號隻有我跟她知道。你是怎麽發現這幅圖的?”他說著說著幾乎不曾掉下淚來。他想起了自己那早早去世的女兒,不禁悲從中來。


  墨以勳立即打斷他的問題,轉頭問道,“外公,當初你跟母親約定的是什麽事情?”


  外公看著這朵木蘭說道,“緊合花蕊的木蘭,是我跟她的一個玩笑,如果有一天我們找不到彼此了,憑借這個符號找到彼此。”


  墨以勳跟夏晨沐麵麵相覷,尋找,母親分明就是想要借此表達什麽信息。


  他想了想依舊沒有什麽頭緒,“你剛才不是說有兩個問題麽?還有一個是什麽?”


  夏晨沐見他們兩人都沒有更多的線索了,隻能再問道,“母親之前有沒有留下任何鑽戒,戒指類的首飾?”


  墨以勳搖搖頭,“沒有。”


  外公卻說道,“她結婚的時候我送了一顆藍寶石給她,想讓她自己設計珠寶的。隻是聽說直到她去世都沒有動。”


  夏晨沐大驚,“母親會珠寶設計麽?”


  墨以勳說道,“她之前學的專業就是珠寶設計,她的那顆藍寶石後來被我定製成了項鏈,被奶奶送給你了。你還記得麽?”


  夏晨沐深吸了一口氣,這枚藍寶石竟然在自己那!“你們看這幅畫,木蘭花出現的位置是在小女孩的手指上,那個位置明明是個戒托,若是沒有木蘭花,那應該是顆鑽石戒指。這朵木蘭花代表了尋找,是不是代表母親把需要讓我們尋找的信息都刻在了那顆鑽石上?圖案是來自家族的圖騰,鑽石是外公送的。一切都能對的上。我想母親的死跟我的養母說不定沒有關係,這裏麵說不定牽扯到了更多的人。”


  夏晨沐指的是誰,麵前的兩人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她的推測正確,那麽當初能讓她在緊急情況下用這樣隱晦的方式傳出的信息就非常重要。


  “晨沐,你說的我會去查。沁兒是我的女兒,而你就像我的孫女一般。我現在首要是保證你的安全。而且你還懷著孩子,聽我一句,盡快跟我離開江城。三天後我會乘轉機離開這裏,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走。”外公再度說道。


  他說完走出了房間,把時間留給他們倆。


  夏晨沐在墨以勳灼熱的目光中垂下了眸子。


  “我不走。”她說道。


  墨以勳走到她的麵前,低頭看著她。他有多久沒有這麽看著她了?他想念她身上的香甜氣息,想念她低頭的弧度,想念她那倔強的眼神,想念她的一切一切。


  他抬手輕捏著她的下巴,就像過去那樣,凝視著她的唇。他也不想讓她走,不想讓她離他太遠。


  不想連思念她的時候,都得讓自己的心遠渡重洋。


  可是……

  她若不走,他怕自己撐不過這關。


  “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孩子。”這是她聽見他說的最後一句。


  在他那如狂風驟雨一般肆虐的吻中,她心如刀割,仿佛聽見他的心在跟自己告別。


  她在他的吻中漸漸睡著,一切的不甘,一切的委屈,一切的疑問,一切說不出口的話都融入這最後一吻。


  當他抱著她走出房間的時候,門口站著的是夏辰冰。


  “我帶走她了。這段時間……謝謝你!”墨以勳說道。


  夏辰冰沒有回答,隻是低眸看著沉睡中的那個女人。他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舍下她,如同舍下全世界那般困難。可是隻有這樣,才能徹底保證她的安全。


  她和小小,是最關鍵的兩人,隻要她倆好好的,他們就不會打不贏這場仗。


  看著墨以勳抱著她離開的身影,這是他真正的放手,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麽,從此以後,她都隻能是他的妹妹。他無比地懷念童年的那個午後,孤兒院教室裏牆角蜷縮著的那個小小身影。如果時光能倒流,他願寸步不離地護她一生,永不放手。


  夏晨沐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新西蘭外公家的客房了。清晨的窗簾沒有自動拉開,她才知道,上次能看到的日出是墨以勳提前設置好了的。她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太陽從海邊升起,任憑自己被思念包裹。


  墨以勳再也沒有跟她聯係過,外公也很少出現在莊園裏麵,聽說也回國了。


  隻有她帶著小小,每天喂鹿,去樹林裏看鳥,散步去燈塔。


  若是身邊有墨以勳,這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心願,在輕鬆的環境裏麵,遠離那些傷害和噩夢,有他,有孩子,一直在一起。


  肚子裏麵的寶寶一天天長大,威爾遜親手為孩子做了純木的嬰兒床。


  隻偶爾告訴她一些國內的消息,她猜測沒錯,藍寶石鑽石項鏈吊墜裏藏著墨以勳母親最後的信息。跟著她留下的信息找到了一個秘密信箱,裏麵竟然是她多年前遇害前收集的墨震鈞的罪證。他跟江家勾結,利用孤兒院的孩子進行新藥實驗導致的嚴重後果,還有他殺害潛伏在孤兒院中暗中調查的警察,每一條證據都足以讓他入罪。


  而被冤枉車禍肇事逃逸的夏晨沐的養母,則是在多年前的那場陰謀中一同被害。


  得知這些,夏晨沐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激動。她隻是望向北方,望向故鄉的方向。兩個待自己如同親生母親的女人,自己總算是能慰藉亡靈了。


  在孩子預產期的當天,她獨自坐在庭院裏麵喂小鹿吃胡蘿卜,突然想起了一陣馬蹄聲,一抹黑色的身影騎著一匹白馬朝她飛馳而來,她眼睛是模糊的,他停在自己的麵前時都看不清楚來人,隻感覺那人如同童話裏的王子一般。


  他縱身跳下馬,走到她麵前將她擁入懷中。


  “別哭,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依舊那樣那般低沉冷冽,卻暖了她的心,暖了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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