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遠赴大漠
“公子小白,你若是膽敢再往前一步,你心上之人的命便要保不住了!”說完,阿蠻覺得刺骨的疼痛從腰間傳來,一口血噴在了麵前的黑石板上。
“老奴手上的劍可是赫赫有名的含光劍,是陛下手中所握之劍,若是你.……啊!”三喜一口鮮血吐在阿蠻的身上,阿蠻不顧自己的傷痛,趕緊扶住了三喜。這才看清,原來已經被人忽視的相思滿麵淚痕,用一枝竹子刺穿了三喜的心髒。
“不,你現在還不能死!相思快……住手!”阿蠻看著眼前滿臉是血的老人,微微笑著的往身後倒去。於此同時,三喜也仰麵躺在了黑石板上,幽幽的唱起了歌謠:“十年思,千日盼,麒麟已歸人心歡;酒一壺,棋一盤,久家難回……空易難!陛下,老奴來了!”
歌謠一完,登時氣絕!
阿蠻覺得很累,很想睡去,她覺得在無憂的懷中很是溫暖,很是幸福,她想要將自己現在的感覺告訴無憂,可是已然是不能。她沉沉睡去,心中滿是坦蕩!
她似乎睡了很久,做了一個悠長的有些不真實的夢。
一人說:“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裏,不如你。”
另一人又說:“所愛如隔山,山海不可平!因為我依然很喜歡你,所以不敢告訴你。所以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這樣在有生之年,我還可以看到你。”
一個聲音又道:“人人都說我鷹眼如炬,如同火焰一般將會焚燒一切,卻不知當我在溪裏遊來遊去的時候眼中統統是你。可是我無法擁抱你,這不能靠近的愛,美麗純粹卻又孤獨悲情,放佛我傾盡所有也換不回草原上的你!”
另外一個聲音又說:“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阿蠻覺得很累,很想好好的睡覺,不想要聽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語,可是卻不能。就這麽無奈的聽了很久很久的話語之後,她終於醒來了,可是卻發現自己似乎什麽也做不了了。當別人叫她的時候,她很想微笑著開口回答,卻發現自己似乎連眼睛也睜不開了。她開始有些害怕,自己不會是已經到了陰曹地府,現在之所以能夠聽得到他們的聲音便是因為自己的一縷魂魄掛在這裏,能夠傾聽他們的每一句話語,能夠感受到他們的每一絲氣息,卻永不能親近他們。
這種莫名的恐懼襲上了心頭,阿蠻想要努力的睜開眼睛,動動手指,卻還是不能。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一聲聲的腳步聲輕悠悠的進了來。她屏氣凝神,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開口。可是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味兒,卻已經讓阿蠻知曉他是何人。
我不會被他關進水晶棺材裏麵了吧?阿蠻被這個想法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小心翼翼的支起耳朵,想要聽這個男子接下來所說的話語。
“所愛如山隔,山海不可平!阿蠻,我喜歡你,卻不曾真正的告訴你。不過你不必擔憂,此後我再也不會如此了。當初王妃負了我,而我負了心!如今,我是萬萬不敢如此了。在你沉睡的這一月之中,陛下已經下旨命我繼娶雪柳為妻,我已經答應了。此後,我將成為別人的夫君,而你亦將成為別人的妻子。不過,我希望此生還能再見你,哪怕你我皆已不是當初遇見時候的模樣!”刻骨的柔情,灑脫的謊言,無謂的掙紮,是心醉的相思還是癡心的絕對,情醉人,愛傷人,卻無情的標注了相思的結局。
“相思離別隔心頭,風月無痕殘夢鉤。情深相守斷人腸,夢約紅塵渡思量!淮北王還沒有到離別相思的時候卻說出如此之言,可見確是真情真心啊!”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又一人的腳步聲傳來。
“寒玉公子!”李承乾恭敬的對來人行了一禮。
寒玉擺擺手,笑著開口道:“淮北王的一番告白離別的情話雖然很是動人,不過寒玉前幾日似乎是忘記告訴淮北王啦,如今我這病人已經有了意識。不過是因為被寒冰碎玉護體,所以暫時這一個月內還是不能真正的醒過來。不過麽,你們說的話她卻是能聽懂了,隻是不能給你們以回饋罷了!”說完,狡黠的笑了幾聲,很是欠揍!
李承乾聽了卻鬆了口氣,他想自己此生恐怕是再也不能將這些話說與她聽了,幸好現在她能夠聽得到,而自己則可以掩耳盜鈴般的認為她聽不到。這樣子最好了!
不一會兒,來到這小小的寒玉穀之中的人都聚集到了寒玉軒,也就是阿蠻被玉封冰鎮之處。
首先開口的是已經回到東突厥王國的突曼太子,他回到東突厥以後,立即率領東突厥最強悍的士兵出征,將氣勢如虹、攻克百裏的西突厥打得落花流水,紛紛退出西突厥的邊境。不過突曼太子並沒有窮追猛打,他以大周公主初來草原、百般不適的荒唐理由撤軍,回到了東突厥領地上。此後數月,他開始秘密訓練一批真正的完全屬於自己的軍隊,數目不過五千,但皆是草原上最為驍勇善戰的勇士。此番他遠赴天山絕境,自然並不簡簡單單為了來看阿蠻,他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沒想到,緊緊離開了這麽些時日,我們大家就又見麵了!”他的鷹眼看著在座的每一位,嘴角裏慢慢的溢出了些笑意。
阿竹喝了一杯冰酒,冷得腹中有些燒熱,他看了看眾人,淡淡開口:“有緣自當相識,有份自然相聚!如今,天下太平,紛爭息止,我等在這裏相聚也算是一樁雅事!”
“自然,竹公子說得很是有理,不過如今天下紛爭是止,可暗爭仍舊是沒有止息。這天下恐怕還不能算是升平吧!”說話的是大周如今聲名最為顯赫的大將軍陳三金,他此時坐在這裏心裏卻有些擔心在家裏的妻子。如今昭陽公主已經懷有六個月的身孕,正是緊要的時候,自己卻不得不奉密詔停留在這裏。來看受傷的女子本是昭陽公主的意思,他本是想看了之後便趕緊返回家裏的,沒想到如今卻不得不滯留在這裏一段時間了。
鳳皇知道他口中所言的是何事,笑了笑,道:“大將軍所言極是,如今南國政局可是不太穩定啊!”
事實上,眾人都明白,現在南國之中新舊貴族的矛盾已經到達了一個頂點,爆發隻是時間先後的問題。原來,南國曆代實行貴族世卿世祿的製度,然而到了上一代南國國主姬無垠的時候,姬無垠看到北方大周國力強盛,遂主張變法圖強,以保南國百年基業。遂起用主張變法的季倓,但是這一做法卻遭到了南國舊派貴族的強烈反對,他們為保自己的利益,不主張變法,製造輿論,認為“智者不變法而治”,“法古無過,循禮無邪”,“利不百不變法,功不十不易器”。季倓爭鋒相對地提出“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複,何禮之循?”“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湯、武之王也,不循古而興;殷夏之滅也,不易禮而亡。然則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禮者未足多是也。”從而主張“當時而立法,因事而製禮”。
姬無垠大為讚賞,仍用季倓為左庶長,下令變法。季倓認為法不變成古,國不強法衰,為適應國富民強變法圖強的目的,以“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為根本,認為治理國家的根本是重農戰。要富國強兵就必須進行法製宣傳,培養法治人才。他大膽的抨擊了提倡以“詩、書、禮、樂”為教育內容的儒家,主張“燔詩書而明法令”的法家,提出要用鼓勵耕戰為內容的法治教育代替“先王之教”;認為法治是德治的基礎,法令必須“明白易知”;應以法官為師,給民眾解釋法令,使“萬民皆知所辟就”,把教育作為宣傳法製和培養法治人才的工具。
季倓變法以來,提出廢井田、重農桑、獎軍功、實行統一度量和建立縣製等一整套變法求新的發展策略,前後三次實行以“廢井田、開阡陌,實行郡縣製,獎勵耕織和戰鬥,實行連坐之法”為主要內容的變法。季倓變法,法令至行,公平無私,罰不諱強大,賞不私親近,法及世女,黥劓其傅,世女遠走。期年之後,道不拾遺,民不妄取,兵革大強,鄰國畏懼。季倓在姬無垠執掌朝政達四十年的時間中,最後的年十八年都是季倓變法的時期。由於季倓執法敢於不避貴勢,在南國震動頗大,這是上下都能奉公守法的重要原因。新法令推行幾年後,南國百姓家給人足,臣民勇於公戰而怯於私鬥,故國勢蒸蒸日上,姬無垠遂封季倓為靜安侯。
故當年鳳國被滅國,而南國卻仍舊屹立於孤島之上,也是有此原因。
誰知兩年後姬無垠薨逝,因季倓執法酷嚴而對他怨恨在心的舊貴族為報仇怨,告季倓有謀反意圖,新繼位的女國主姬無悔下令追捕季倓。季倓逃脫不成,淩遲而死。
不過姬無悔雖然處死了季倓卻並未將他所主持的變法政令廢止,而是仍舊沿用,再加上遠離戰亂,所以這些年南國的國力也算是強盛。
而如今南國的危機便在於如今南國女主姬無悔的王叔姬無為在舊貴族的支持下帶頭主張廢除變法內容,主張“法古”“循禮”的複古製度。而以駙馬鳳禹為首的一派因軍功封侯封將的新勢力則堅決發對循古複禮,主張仍以季倓之法治國。姬無悔在朝堂之上隻能極力的縫合對峙兩方的矛盾,而並為明確表態。但是誰都知道這種局麵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總該是有個結局了。
“南國?的確是一趟渾水,不過突曼太子遠在北荒,而南國卻遠在南海之境!鳳皇實在是不解,突曼太子因何而對南國起了興趣呀?”鳳皇看著一旁坐著的突曼太子,覺得他此時身上的狼性已經開始初步顯現,而他嗜血的本性也開始彰顯。
突曼太子輕笑一聲,“鳳皇誤會我了,其實我對南國確實是沒有任何的想法。不過因為鳳皇對南國感興趣,而南國亦是對鳳皇感興趣。又因為我對鳳皇感興趣,所以我對南國的興趣也不是一星半點兒啊!”
“天下之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無論是逃避還是前進,都是避免不了的!”無憂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水晶棺,想著裏麵的人一定正在偷偷的笑他們這群男子,笑他們的世俗,更笑他們的渺小。
“這麽說,無憂是不準備趟南國這趟渾水了?”阿竹看向無憂,心中不知該是什麽樣的滋味。他們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大仇,可同時又有著深厚不破的情誼。更為重要的是,他的妹妹,他從小便想要護住的妹妹,如今卻是被眼前這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所保護。他永遠也忘不了,一個月前當宮中那個老太監在妹妹救他之際仍舊捅了妹妹一心窩子。當看到妹妹倒下去的模樣時,阿竹覺得此生都不能原諒自己了!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妹妹昏睡,那時有時無的脈象似乎時刻在警惕著告訴他,是他害了他的妹妹!
再後來,他們一行人在神醫百草的指引下翻越千山萬水來到塞外天山,可是百草所說的大漠寒玉究竟在哪裏呢?雖然是六月芬花的季節,可是在天山之下,卻是綿延無垠的寒冷,紛紛飄落的大雪、陡峭鋒利的山峰、呼嘯嘶吼的狂風,無疑都在威脅著前來侵入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