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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幽穀萋萋

  他很是感懷的說。本來他已經準備素衣白發前往湯泉宮見皇祖祖,但白無瑕等來勢洶洶,緊急逼迫。皇爺爺出不得長安城,更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好按著楊石的計劃行事!


  當年二月三十,賢太子派門客冒充皇帝使者,靠著回京都的大司馬驃騎將軍謝睿的軍隊以及太子監國的權力,將白無瑕逮捕下獄。道侯韓越懷疑使者是假的,不肯接受詔書,被賢太子門客當場斬殺。禦史張章受傷的情況下突圍逃出,逃往鄉下。百密一疏,黃門侍郎江一郎逃脫往湯泉宮中而去。賢太子派侍從門客冷風攜帶符節乘夜進入未央宮長秋門,通過長禦女官上官婉兒將一切報告王皇後,然後調發皇家馬的馬車運載射手,打開武器庫拿出武器,又調發長樂宮的衛卒。又分發武器給侍衛,搜查全城涉嫌巫蠱之人。並向百官宣布江充謀反,道:“陛下病困湯泉宮,變故生,奸臣出!”。


  隨即親自監斬白無瑕,大罵:“你這狗奴才,先前擾害你們國王父子,還嫌不夠,如今又來擾害我們父子!”沒想到白無瑕不但不懼怕,還大笑道:“大丈夫生能五鼎食,死當五鼎烹耳?大風起兮雲飛揚,子不歸兮胡不知!陛下,我去了!”說完不等賢太子下令,便跳入那滾燙的沸水之中大笑而死。賢太子憤恨不已,將扶餘來的和尚們統統抓捕燒死在上林苑中。


  長安城中一片混亂,賢太子自知闖下大禍,無法回頭。便派使者假傳聖旨,將關在長安官獄中的囚徒赦免放出,命太傅楊石及門客蘇代等分別統轄;又派長安囚徒一思持符節征發長水和宣曲兩地的胡人騎兵,一律全副武裝前來會合。長安百姓皆惶惶不知所終,都言“太子造反!”。


  先帝在湯泉宮中聽了黃門江一郎的告發,不以深信,道:“太子必懼,又忿瑕等,故有此變。”急忙派使者召賢太子,可使者不敢到長安城中,半路折回,回報先帝說:“太子反已成,欲斬臣,臣逃歸。”先帝大怒。當日事變,丞相何不屈得了風聲,趕往與自己交好的沈將軍處躲避,連丞相的官印、綬帶都丟掉了,途中派長史乘驛站快馬奏報先帝。隨後禦史張章負傷趕往湯泉宮,亦言“太子反!”先帝歎息,召長史問:“京都生變,不屈何所為?”長史膽怯回答:“丞相封鎖消息,沒敢發兵。”先帝冷笑:“事已至此,沸沸揚揚,還有何秘可說?丞相無周公遺風,難不成周公便能不殺管仲和蔡叔耶?”於是給何不屈頒賜印有璽印的詔書,命令他:“捕殺叛逆者,朕自會賞罰分明。應用牛車作為掩護,不要和叛逆者短兵相接,殺傷過多兵卒昆!緊守城門,決不能讓叛軍衝出長安城!”同時從湯泉宮返回到長安城西建章宮,頒布詔書征調三輔附近各縣的軍隊,部署中二千石以下官員,亦歸丞相兼職統轄。


  侍郎馬超受先帝派遣前往長安,途中得知長安囚徒一思持符節征發長水和宣曲兩地的胡人騎兵,立即追趕,將一思逮捕,並告知胡人:“一思帶來的符節是假的,不能聽他調遣!”隨即斬殺一思,帶領胡人騎兵趕往長安。同時又征調船兵楫棹士,交給大鴻臚趙丘思指揮,亦趕往長安。


  賢太子及大司馬驃騎將軍謝睿來到長安北軍軍營南門之外,站在車上,將護北軍使者關飛召出,頒與符節,命令關飛發兵。但關飛拜受符節後,卻返回營中,閉門不出。賢太子無奈,帶人離去,將長安四市的市民約數萬人強行武裝起來,擋在驃騎將軍的正規軍錢,到長樂宮西門外,正遇到丞相何不屈率領的軍隊,雙方會戰十天,死亡數萬人,鮮血溫暖了長安城內的白雪,如同水一樣留入街邊的水溝。


  民間流言紛紛,都說“太子謀反”,所以百姓都不依附太子,而丞相一邊的兵力卻不斷加強。賢太子兵敗如山倒,在親衛的護送下,難逃至長安城覆盎門。司直田義正率兵把守城門,因覺得賢太子與先帝是父子關係,不願逼迫太急,所以使賢太子得以逃出城外。


  丞相何不屈要殺田義,當時的禦史大夫元田一對何不屈說:“司直為朝廷二千石大員,理應先行奏請,怎能擅自斬殺呢?”於是何不屈將田義釋放。先帝聽說後大發雷霆,將元田一逮捕治罪,責問他道:“司直放走謀反的人,丞相殺他,是執行國家的法律,你為什麽要擅加阻止?”元田一惶恐不安,自殺而死。司直田義全家亦自殺而死!同時先帝下詔派宗正李長、執金吾李敢攜帶皇帝下達的諭旨收回皇後的印璽和綬帶,未到未央宮中,皇後協同餘下的兩位公主皆自戕而死!兩位公主婚配的夫家亦全員赴死,不敢苟活!


  先帝見自家親人相殘,將一個好好的白雪長安城覆蓋成為了血腥屠殺場,愈發怒不可遏。與賢太子相親者,無論門客親眷,無論馬夫管家,都一律處死,滅全族。凡跟隨賢太子發兵謀反的,一律按謀反罪滅三族。各級官吏和兵卒凡非出於本心,而被賢太子挾迫的,一律放逐到敦煌郡。此外,先帝認為護北軍使者關飛是是老官吏,見出現戰亂之事,想坐觀成敗,看誰取勝就歸附誰,對朝廷懷有二心,因此將關飛腰斬。馬超擒獲一思並隨機應變,封侯;長安草民朱建跟隨馬超擒獲楊石,封侯。大鴻臚趙丘思擒獲蘇代並平亂有功,封侯。因賢太子及其殘黨逃亡在外,先帝又命人在長安各城門設置屯守軍隊。


  先帝憤怒異常,群臣感到憂慮和恐懼,不知如何是好。不斷有忠直之臣為賢太子上言,不斷有新的屍體在長安城內堆積。


  就在這時,隱居的當代大儒壺關三老上書曰:“臣聞父者猶天,母者猶地,子猶萬物也。故天平地安,陰陽和調,物乃茂成;父慈母愛,室家之中子乃孝順。陰陽不和,則萬物夭傷;父子不和,則室家喪亡。故父不父則子不子,君不君則臣不臣,雖有粟,吾豈得而食諸!昔者虞舜,孝之至也,而不中於瞽叟;孝已被謗,伯奇放流,骨肉至親,父子相疑。何者?積毀之所生也。由是觀之,子無不孝,而父有不察,今皇太子為周適嗣,承萬世之業,體祖宗之重,親則皇帝之宗子也。無瑕,布衣之人,閭閻之隸臣耳,陛下顯而用之,銜至尊之命以迫蹴皇太子,造飾奸詐,群邪錯謬,是以親戚之路隔塞而不通。太子進則不得上見,退則困於亂臣,獨冤結而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殺瑕,恐懼逋逃,子盜父兵以救難自免耳,臣竊以為無邪心。《詩》曰:‘營營青蠅,止於藩;愷悌君子,無信讒言;讒言罔極,交亂四國。’往者白無瑕讒殺慶世子,天下莫不聞,其罪固宜。陛下不省察,深過太子,發盛怒,舉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將,智者不敢言,辯士不敢說,臣竊痛之。臣聞子胥盡忠而忘其號,比幹盡仁而遺其身,忠臣竭誠不顧鈇鉞之誅以陳其愚,誌在匡君安社稷也。《詩》雲:‘取彼譖人,投畀豺虎。’唯陛下寬心慰意,少察所親,毋患太子之非,亟罷甲兵,無令太子久亡。臣不勝惓惓,出一旦之命,待罪建章闕下。”奏章遞上去以後,壺關三老在建章宮外跪了一天一夜,先帝見了奏章後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受到感動,褒獎壺關三老的智慧與勇氣。


  盡管如此,先帝還是沒有公開頒布赦免賢太子一行的奏章。此時民間百姓都有所醒悟,想起賢太子平日裏對百姓的好,想起他諸多的事跡,都紛紛聯名上書請求先帝赦免太子,迎太子回京都。


  “當日皇爺爺兵敗,我們一家向東逃,隱藏在了泉鳩裏一家願意收留我們一行人的貧寒人家。我當時隻覺得皇爺爺、皇奶奶以及我的父王、王叔以及姑姑們都驚懼異常,每日食不言寢不語,都是滿麵的憂色。我從未過這窮苦的日子,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艱辛。每每見那織賣草鞋來換取糧食的主人給我們帶回的發黴大米,都很不高興。皇爺爺見我們一眾小不點被餓得是麵黃肌瘦,不忍心,便派親近之人去找一位當地富有的摯友。當時驃騎將軍身負重傷,極力勸阻;那主人家也是萬分阻止。可還是沒來得及。”痞子摘下身邊一枝桃花嗅著,臉上看不出是悲是喜。


  “可笑的是,就在危險來臨的那一刻,我們幾個小孩還在歡喜,歡喜皇祖祖終於來接我們,歡喜我們又可以回東宮過富貴的生活。漫山遍野的官軍將我們團團圍住,此時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皇爺爺與皇奶奶抱著互相大哭,對屋內的大人們說:‘如今走投無路,已陷絕境。我等隻有一死,以求陛下赦免這些孩子的罪過啊!’說完,雙雙回到屋中,緊閉房門,自縊而死。父王與母妃亦進入那房中,橫在了梁上。一眾小孩子都被護著,並沒有看見。可歎,我的王叔與姑姑們還想苟活,不想赴死。留下的一眾死士便誓死保衛著我們,開始衝殺出去。我們左圍右突,可惜死屍越來越多,活人卻越來越少。哭聲震天,鮮血直流,眼看著我的一眾兄弟姐妹也被亂箭射死或被刀砍下了頭,眼見著我的王叔、姑姑們身首異處,我傻了眼。我摸著我臉上那還溫熱的鮮血,看著手上滴滴的血液,第一次覺得紅色是那麽的讓人恐怖。我已經哭不出聲來了,眼看著護衛我的人一個個倒下,眼睜著我身上噴濺的血液越來越多,我以為最後我的血定會染紅我的衣裳。”痞子看著那座皇城,看著腳下的整個長安,聞著桃花的薄香感覺那香氣慢慢的變成了濃稠的血腥之味,密布在整個空中。


  可是你得救了不是麽,可是你到底是沒有被那鮮血淹沒,到底是死地還生了。春花厭,薄酒醉,人生如夢一壺酒。


  “我到底是得救了,當時我的腳上突然便多了一隻手,我嚇得還沒有驚叫出來,便被它拖到了地底下。接著便是無盡的黑暗,長長的沉睡。等我醒來時,我已經遠離了血腥,來到了一片幹淨異常的樹林中。而我身上所有的血衣已經不翼而飛,已經換成了一件幹淨的有些破舊的布衣。那便是我來到勝男家的第一天!”痞子的聲音漸行漸遠,阿蠻還是沒有回頭,就那麽靜靜的坐在青石板上。回味著所有的人生,回顧著所有痞子走過的路。


  當年,就在賢太子死後一個多月,經過多番調查發現官吏和百姓以巫蠱害人罪相互告發的多有不實。而白無瑕所做之事皆為擅自行動。事情水落石出,先帝追悔莫及,可又不能親口承認自己冤殺太子的罪行。民間多有怨言,紛紛暗中祭祀賢太子。又因賢太子一案誅殺牽連甚廣,皇親國戚以及顯要官員皆有被殺者,震蕩當時周朝政權的高層幾乎每一個人物,國本動搖。


  便轉手將當初參與謀害賢太子的人一一謀害,丞相等相關人物被以各種理由被殺或自殺,被誅殺牽連甚廣,皇親國戚以及顯要官員,震蕩當時西漢政權的高層幾乎每一個人物,國本動搖。


  “子弄父兵,罪當笞;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罷哉!臣嚐夢見一白頭翁教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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