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滴血琥珀
不知什麽時候白衣已經到了阿蠻身邊，她看著公子小白一聲火紅而出，不由得便說了出來。可一說出口她便後了悔，慌忙的逃走了。
“好看麽？”公子小白難得的像個小孩子一般在阿蠻眼前轉了一圈。
“好看，好看！真是太好看了！”阿蠻上前看著公子小白，心裏高興極了！想著他這一身的喜氣一定會讓今晚這府裏的人都好好樂一樂！
果然，晚上府裏所有人都圍坐在大堂中等著給公子拜年，拿紅包。人人都為公子小白的改變而感到高興、欣喜，同時看著他身邊的阿蠻那眼神也變得和善起來。不過讓阿蠻感到有些尷尬的便是每個人上前向公子小白跪拜賀新年祝賀詞的時候，她便坐在公子小白的身邊受著那些人的拜。她想要起身離開卻被公子小白按住了，便隻能仍舊擺著笑臉，一個又一個的拿著紅包給下麵的人。以往在北疆家裏的時候，總是爺爺坐在主位上受著下麵那些人的拜賀。自己因為是家裏最小的，總是要等到所有人都拜賀完畢，等個大半夜才能在爺爺的膝前磕上三個頭，領一個最大的紅包。不過，幸好都是要守歲的，所以也並不覺得委屈。可如今自己小小年紀卻受著別人的拜賀，阿蠻還一時不能適應過來。
等最後一個人也向公子小白拜賀完畢，領了紅包回到自己的座位。公子小白輕輕揚了揚手，便有人將滿滿的紅色湯圓珠子端了上來。那全是男子的桌子，湯圓剛上桌子呢，就被一轟而搶，瞬間便見了底。讓做飯的嬤嬤見了，嘴裏罵著，眼裏卻樂著，又趕緊的送上一盆。
公子小白和阿蠻眼前自然也是有一盤用紫水晶裝上的大紅色湯圓。公子小白知道阿蠻不久前才吃過，所以並沒有給她添很多，隻是為了表喜氣的舀了幾顆在碧玉碗中。阿蠻有些感激的看了看他，想著到底還是他了解自己，又想得很妥當。
可她剛用玉勺舀了一顆放進自己的嘴裏，輕輕的一咬，便差點出了事！她沒想到這紅色湯圓中還有一顆那麽大的石頭，頓時將那顆石頭拿了出來，吐在一旁的玉盤中。誰知眾人見了都立馬跑了上來，說要借福氣。女孩子們到底是沒有什麽忌諱，立馬便將自己的手拿了去摸阿蠻的紅色披風。而那些男子卻有些不知所措了，畢竟這男女有別，他們是萬萬不敢去摸阿蠻的。
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時端坐在一旁的公子小白緩緩的開了口，道：“那你們便來摸我身上的福氣吧！我與阿蠻本就是一體的，你們不必太介懷！”
眾人一聽，立馬便轉了目標，開始摸著公子小白的火紅大氅了。這是他們跟了公子小白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這麽的貼近他們。在以往他們的印象中，公子小白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嫡仙人，是不可親近，不可褻瀆的人。而今，因為有了阿蠻這個可心的女子，他們心中的公子小白卻漸漸的開始發生了變化，變得開始平易近人，更通人情了。
“哈呀呀，阿姐，你們吃東西也不等我。喲，是無憂得到了玉壺石，看來這來年的運氣定是會好的很呀！不行，我也要蹭蹭你的福氣！”說著，鳳皇一躍而起，連忙跑到了公子小白的身邊，將自己的手伸到了他身上用力的搓揉著。
公子小白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如同小孩兒一般的鳳皇，並沒有抵製也沒有反抗而是任由著他胡來。他看到被圍在人群中的阿蠻絲毫沒有不適，反而是一臉的開懷，滿麵的笑容。心裏便莫名的欣喜異常，他輕輕的將鳳皇的手拿開。走到阿蠻身邊，與阿蠻站在一起向眾人道：“今夜是守歲夜，大家都要記得守夜守太歲，以求得歲歲平安！”
“阿姐，我也與你一同守歲！”鳳皇一臉邪魅，也笑著走到了阿蠻的身邊。
公子小白笑著點了點頭，朝著內堂走去。鳳皇和阿蠻也跟著進了去。裏麵早已經擺好了許多守歲所需要的東西，亦擺上了三張寬敞的躺椅，像是專門為三人準備的。
待三人坐定，火熱的火爐熱烘烘的，讓整個屋子都暖暖的。三人都將自己身上的披風、大氅的帶子解開，隻鬆鬆的披在身上。桌子上有專門預備的清酒、暖酒以及白茶、紅茶等，還有一些小吃，想來是害怕幾人無聊所作。
“今天夜宴發生了一件大事！”鳳皇收了平日裏他那種邪魅的樣子，滿臉的嚴肅，眼中透露出了濃濃的擔憂，“今夜宮中晚宴，我們的大周國皇帝在喝了幾杯酒後，暈了過去！”說完拿起一瓶清酒猛喝了幾口。
“你在擔心什麽？”公子小白也拿了一瓶清酒，但並沒有急著喝。
“沒有什麽，隻希望我的擔憂是多餘的！”鳳皇又端起酒杯猛烈的喝了一口，被阿蠻奪了去。“阿姐，你是在擔憂我麽？以前我的清河阿姐也總是會陪著我守年歲，每一年她還會送一個別致的禮物給我。無論是在怎樣糟糕的境況下，她從來都是笑著陪我守歲的！”
阿蠻看著眼前這個妖冶異常的男子，想到他過去那悲慘不能外人道的過去，心裏不由得起了一絲的憐惜。她將自己項上所戴著的那一塊天然的沒有任何雕飾的白玉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拿在手中反複的查看了好幾遍。才將其遞給鳳皇說：“鳳皇，我雖不是你的親阿姐，也沒有做過別人的阿姐，但既然你認了我這個阿姐，我便也一定將你當做我的小弟。”在鳳皇將那白玉接到手中後，她才繼續說道：“這是我爺爺在我出生的那年在昆侖山上求來的天然白玉，我從小便一直戴在自己的身上。如今，我將它送給你，不求你榮華富貴、心想事成，隻求你平安喜樂！阿姐知道你是個幹脆的人，定不會推辭的，對麽？”
鳳皇細細的摩挲著那塊天然去雕飾的白玉，輕輕淺淺的笑了，他將白玉遞回給阿蠻，將自己的脖子遞到了阿蠻身前。阿蠻亦是會心一笑，將那白玉好好的戴在了鳳皇的脖子上。同時，她在心裏輕輕的為眼前這個可憐的孩子祈福：但願他生生世世平安喜樂，長壽而終，不要被仇恨和權勢迷了眼睛。
“既然你有禮物送給他，我的禮物便留著明年給吧！”在一旁品著酒，靜靜看了他們姐弟倆許久的公子小白忽然的開玩笑說道。
鳳皇瞪了瞪他，說：“那怎麽行？阿姐還在這兒呢，你就敢欺負我？”說著他便攤開了手，等著要禮物。公子小白回過身，將一個錦繡盒子交給了他。
鳳皇打開後，發現是一把青玉寶劍。他心內真是喜歡極了這把劍，想著公子小白到底還是最了解自己的。不由得會心一笑。
“想來，也是緣分。這青玉寶劍也是從昆侖山而來，正好和阿蠻送你的白玉湊成一對。鳳皇，日後你一定不要忘了你阿姐的囑咐，要平安喜樂的過日子！”雖然知道自己這麽說終究是無用，他不會聽進去。但是作為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他還是不得不中心的提醒他。見他點了點頭後，公子小白終於是沒有再說些什麽了。
“阿蠻，你脖子上一直戴著這個白玉，如今一下子沒有了定不習慣。正好，我這裏有一件適合脖子上戴的飾物，你正好拿去！”明明是自己千挑萬選、費勁心力所找到的專門送給她的東西，但是他每次總是要找一些奇怪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真心。說完後，他將一個精致的紅色小盒子遞到阿蠻的跟前，等著她打開。
阿蠻看著手中那幽玄精密的茶杯，有些忐忑。她將茶杯放下，細細的觀察著那精致木盒上的繁複花紋。正當她看得起勁的時候，鳳皇一把便將盒子拿在了自己的手中，並輕輕的打了開，他“啊”的驚呼一聲後，便沒有再說什麽了。他將打開的盒子遞到阿蠻跟前，意味深長的看著公子小白。
阿蠻看著裏麵那串蜜蠟色的琥珀，心裏也不知是些什麽滋味。她輕輕的將那串琥珀珠子拿了出來，放在自己的手心，才發現最下麵的那顆大琥珀中央有一滴心形的血印子。這心形若隱若現，似有似無，顯得更加的珍貴。
“阿姐，這可是萬年難見的滴血琥珀呢！我早就聽說無憂家中有一個祖傳的滴血琥珀，可一直不得見，還以為是謠傳。今日見了，才知是真的。”鳳皇手裏雖拿著那瓷色的酒杯，但眼睛依舊是盯著那串琥珀珠子。
阿蠻趕緊將琥珀放入盒中，遞回給公子小白，低了頭道：“既然是你家祖傳的至寶，我又怎能奪去呢？你還是收著吧！”
公子小白將那串琥珀珠子拿了出來，放在手心裏，站起了身，緩緩來到阿蠻的身後，一遍為她佩戴，一邊解釋著說：“這琥珀本就是為你準備的，早在你出生的時候，我母親便承諾著等你初長成之時便會送給你。可後來一直沒有機會。如今也算是了了我母親的心願罷！”
阿蠻手中輕輕的摩挲著自己胸口上那枚滴血琥珀，心裏無限感慨，也不知是喜是憂。父輩們的事情在她這裏早已經是空白，在自己以前走過的西域、北國突厥、或者鮮卑夫餘也沒有絲毫的印跡。可是到了長安，認識了許多的人，她卻能強烈的感受到父親母親在這裏的行跡。她不願意去追憶往昔，可是又忍不住去想他們，想要知道他們當年的風姿，想要知道他們當年的故事，也想要知道他們當年的結局。
“阿姐，你戴著這串琥珀珠子真是好看，比天上的明珠還要好看！”鳳皇坐在阿蠻的對麵，看著阿蠻戴上那串珠子，覺得格外的美麗。但同時又有些刺眼。他想若是是自己的親阿姐清河戴上也一定如這般的耀眼美麗吧！
公子小白看著阿蠻戴上自己母親曾經戴過的東西，格外的開心。偶然聽到鳳皇的話，搖了搖頭，對他說：“你呀你，這一張利嘴，恐怕是天下無敵的！就會拍馬屁！”
“這你就不懂了吧，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千言萬言難言我肺腑之言。再說了，這可是我阿姐，我想怎麽誇就怎麽誇！”鳳皇得意的舉著杯子，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阿蠻和公子小白聽了鳳皇這一番渾語，愣了一下，隨即都開懷大笑起來。三人圍著熱熱的火爐，把酒言歡，一同守歲。當真是美日子。
在長安城中，每一家每一戶，無論是貧是貴，一家人都圍坐在一起，圍著一個或大或小、或簡或繁的火爐，烤著炭火，一同守歲，以求來年歲歲平安。除了這最為尊貴的皇城中，皇帝躺在自己的龍塌上，看著下麵跪著的烏泱泱的人群，沉默不語。
新的一年就要來了，新的一天也即將開始。阿蠻將自己混沌麻木的腦袋好不容易從桌子上移了移，才發現另外兩個人都還精神奕奕的看著自己。她打了一個長長的嗬欠，向兩人懶懶的打了聲招呼，便往自己的床上走去。見了那熟悉的溫暖的床，她一歡喜，便倒在上麵呼呼大睡了。
公子小白與鳳皇都看著外麵的那一片白雪世界，兩人各顧各的喝著杯中的美酒。
“長安城中，就要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