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軍訓(二)
夏天是個戀愛的季節,也是個不顧生死的季節。在大部分男生麵前,你要明白一個通用的道理,那就是“什麽都沒用,但是你得漂亮”,而麵對於紀生的嚴防死守,大批女生依舊不斷的魂斷於紀如生這盞燃燈之下,這也說明“長得帥就是唯一的標準”。眼下這個不顧中午的酷暑炎熱,在心跳和汗水接二連三的響著啪嗒啪嗒的交響樂時,她終於等來了從宿舍樓裏走出來的紀如生。
她用手裏的紙巾擦了擦幾近流到眼睛裏的汗水,而後仿佛整個人精神抖擻,滿眼鬥誌又滿臉嬌羞。
紀如生站在他的對麵,麵無表情:“是你找我?”
典型的明知故問。
女生點點頭,汗水雖然打濕了額前的劉海,卻散發著一股青春運動的氣息,個子小小的,笑起來有點迷人:“學長,這個是給你的。”話畢,整個人一股腦的消失在了一臉懵的紀如生麵前。
紀如生本沒有打算接下眼前這個看起來一大波愛心呼之欲出的粉色禮盒,隻是這姑娘看起來柔弱可行動力卻是個絕對的漢子,二話沒說,硬是結結實實塞進了紀如生的手裏,然後自己不負責的跑了,現在的女生都進化成了這個樣子嗎?這個問題紀如生百思不得其解已經很多年了。
如生麵無表情的將盒子放在宿舍的桌子上時,引來了張一黨又一次夾雜著嫉妒和不甘卻又不得不承認的炮轟:“難道川大就紀如生一個男的嗎?這寢室的地方本來就不大,還得割地為你成立一個粉絲禮物專區,你坑害少女的本事越來越渾然天成了!”
“現在的女生眼光太差,對吧?許澤亦。”張一黨開始找認同感。
“為什麽不是問我?”趙侃不服。
“兄弟,我們是行走的荷爾蒙,當然,這都是江湖送哥們的稱呼,我本不在乎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趙侃你吧,是倒立的荷爾蒙,荷爾蒙倒灌都快堵塞大腦了,最近是不是口齒不清,記憶力減退,我家隔壁的七大爺就是這症狀。”
“張一黨女生口水吃多了,口才都變好了。”許澤亦隨手拿起T恤一股腦的套了進去,然後咻的從上鋪跳了下來,抽出椅子一本正經的坐在紀如生的麵前:“看來,咱們校花是來真的,如生,你幹脆找個活的女朋友算了,想要斷了這紅塵孽緣,起碼也要是趙侃那個長相的啊!”
“哎,我這暴脾氣。”趙侃隨手抄起床鋪上的抱枕十分精準的拋向許澤亦。
紀如生淺笑,徹底看穿這三人的行徑後一副拿他們沒有辦法的表情,他一直覺得這三個人是建築係裏相聲說的最好的,也是相聲界裏最最最不要臉的,可他也不懷疑許澤亦那句話的建設性,巫倩倩是學生會主席,她早已在導員心目中樹立了根深蒂固甚至比狼牙山五壯士都要正直高大的形象,區區一個班導的位置手到擒來不說,關鍵還有張一黨這個見了人家口水留下三千尺的大逆不道之徒,他真的無所遁形。
整個一下午,栩栩在操場都沒有看到紀如生的身影,巫倩倩顯然喪失了鬥誌,大部分女生也都曬幹了激情,本是整齊劃一,響亮震徹的口號瞬間縮了水,幾乎成了蚊子叫,苦不堪言的軍訓沒有了紀如生一瞬間變成了烈火煉獄,可憐了一眾無處安放的少女心就這樣香消玉殞直接扼殺在了搖籃裏,林栩栩倒是有點莫名慶幸,慶幸不用再把心提到嗓子眼上,生怕他一個轉身認出自己,也生怕她短暫的出現不足一提,人家壓根從未正眼瞧過,總之,全天下所有的愛戀都比不過暗戀難熬,因為看不見摸不著,害怕被發現,又期待被另眼相看,間諜這種工作類型一定是源於暗戀。
陳大川打來電話的時候,林栩栩正以一副倒掛金鉤的姿態仰臥在葉白的床上,而且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直接占領根據地,美國與中國的國土距離大約是14000公裏左右,可這絲毫不影響陳大川對林栩栩光腚一起長大連哪個地方有痔,哪個地方有胎記都記得一清二楚的那種革命情感。
“又像死狗一樣癱在床上了?你明明體育就不好,還喜歡逞強,你看美國多好,沒有軍訓也沒有讀不完的書,滿大街金發碧眼的大美女,有胸有屁股有身材,我的意誌力都快崩塌了,栩栩,敵方火力太猛了。”
栩栩認為此刻的陳大川一定是站在公寓陽台上,一邊拿著望遠鏡目不轉睛的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胸大腿長的美女,一邊不帶任何多年感情又毒舌的批判著未與他同進退共生死的自己:“你大清早的口味就這麽重,我一會會睡不著覺的。”栩栩一臉嫌棄:“是不是還是中國話聽著親切,陳大川,你說你就靠著四個單詞在人家美國的土地上硬是混了這麽久,你就不能為了你爸的產業多吸收吸收洋文化?”
“嘿,請叫我的英文名邁克。”
“在美國邁克這個名字的數量絕對不比中國的張偉少,我勸你還是換一個。”栩栩翻了一個白眼。
“栩栩……”大川突然欲言又止,栩栩聽到了來自電話那一端的靜默:“其實你知道我英文還可以,其實你知道我打過來隻是因為想你,栩栩,在美國,為什麽感覺好孤單?可我回不去。”
嗯,栩栩該不該承認這些話在她心裏清晰到猶如一麵透光的鏡子,一麵反射著陳大川青梅竹馬的長情,一麵暗淡著紀如生不清不楚的背影,她甚至無法確定他是否會轉身,卻已經一意孤行的將大川那一麵的光芒掩蓋的結結實實。
“大川,你還有叔叔的生意要接手,你還要回清潭,遙城不是你該思念的地方,大川,我媽媽說暑假回去想把爸爸的骨灰帶到遙城來安葬,有時間回來,記得來看看他。”
後來大川還未來得及開口再說些什麽,電話那頭留給他的就隻剩一長串的“嘟嘟”聲,就像栩栩離開的那一天,悄無聲息,仿佛知道她所在的地方或者就在眼前,他卻還是被她隔絕在原地,滿身力氣卻終究沒有任何理由奮不顧身的朝她跑去。
大川低頭看了看手中被栩栩說的無二的望遠鏡,一陣冷笑,果真這個世界隻剩下林栩栩對自己的了解仿佛透視器,距離和時間從來不是情感的阻礙,他似乎對前方經過的美女再也無法提起興趣,隨手抽下陽台曬的精幹的毛巾,朝著浴室走去。
遙城此刻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距離栩栩和大川的通電話的時間已經過了三個小時,栩栩從十點開始聲稱今晚一定要早睡,可她翻來覆去,睡意就仿佛窗外的滿天星鬥,不但越來越亮,還時不時眨一眨眼。
“被人偷親了還是偷親了別人,瞧把你煎熬的。”背對著栩栩,一邊借著手機微亮的光線一邊塗著指甲的葉白平地一聲雷,驚得栩栩騰地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大半夜塗指甲給鬼看啊!”栩栩抱怨道。
“是啊,其實我們屋子裏有第五個人,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絕世美男,他叫八哥,他說他最喜歡我的紅色指甲,我怎麽能辜負一個美男對我的美好期望呢,你們以後進門都要和八哥打招呼,聽見沒?”葉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功力又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語驚四座,你覺得一個絕世美男叫八哥好嗎?”栩栩見管喬和唐小棠不約而同的回頭後冷酷的朝葉白丟了一個白眼。
“我愛聽鬼故事。”管喬那是什麽眼神?渴望?期待?崇拜?總之,不是一個女人該有的眼神。
“我覺得八哥就坐在我的旁邊。”光是透過窗簾折射進來的光,栩栩都能清晰的看到來自於唐小棠撲朔迷離且信以為真的眼神。
“總之,我睡不著,不如大家都講講自己的初戀吧,八哥,你也可以說。”
“我先來,我先來,八哥,你坐過去一點……”
好吧,還是美男子容易俘獲女人的心,莫名其妙有了第五位成員,以致於幾人在不知不覺間有了共同的默契,那就是進門第一句話都會說“八哥,我回來了”,且絲毫沒有一點詭異的氣息,難能可貴,難能可貴。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愛過幾個人渣,看來造就那些故事和宿醉的大有人在。
唐小棠的初戀是在高二那一年,對方是個打了滿臉膠原蛋白的胖子,可這個胖子來頭不小,是這所京城私立高中校長的兒子,兩人瞞著所有人偷偷戀愛了一個月後,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被巡校的教導主任逮到二人牽手的馬賽克畫麵,隻是牽手而已,有必要打馬賽克嗎?這都是教導主任的片麵之詞,後來在校長的威逼利誘下,主要是對其母的利誘,唐小棠成功的轉學到了京城的一家女子高中,二人不歡而散,直到大學開學的前一天,胖子要出國了才去見了唐小棠一麵,她說TMD早知道他減了肥這麽帥,老娘當初抱著大腿也不會那麽容易錯過這顆白菜的……每一個胖子都是潛力股,減了肥就變成吳彥祖。
管喬的初戀吧,虐,十分的虐,狗血般的虐,對方居然是個年紀輕輕就身患白血病的病秧子,虧她當初以為她找到了全世界最白淨的男生,還為此驕傲了好一段時間。初三那年,作為一個轉校生成了管喬當時的同桌,這個男生大個幹淨白,不善言辭,性格孤僻,唯獨對管喬有著一種蜜汁特別,當時全班女生羨慕的要死,很快,兩人便談起了戀愛,管喬經常發現男生流鼻血,最開始男生隻是聲稱天氣太熱的緣故,直到後來男生暈倒在教室裏,去了醫院管喬才知道男生患有先天性白血病,那時的管喬十分氣憤男生的欺騙可最終還是心軟,傻傻的一直陪伴那個男生,可不過半年之久,男生就撐不下去,離開了人世,管喬為此再也沒有談過戀愛……傷心時流的淚就是談戀愛時腦子裏進的水。
至於葉白,好吧,彪悍的人生總要遇到些彪悍的男主,對方是個占山為王的自戀狂,不妙的是居然還是個學霸。高中三年,葉白過的那叫一個滋潤,男主是個自小學習跆拳道的打架高手,一戰成名後,大哥的形象就在不知不覺中被擁立了起來,不巧,葉白有些三腳貓功夫,陰差陽錯在男主被甩了一耳光之後,莫名其妙的看上了葉白,自此就展開了強烈的攻勢,這場武力的較量竟然在文學上讓男主拿下了葉白,成功在高一的第一年,將葉白的倒數前十變成了正數前十,直到報考大學的那一刻,男主想去北京,而葉白想要留在遙城,各有夢想,各有牽掛,沒有不歡而散,隻是杳無音訊……每個男人都有夢想,隻不過你還不足以令他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