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陳建軍牽著孩子從車上下來, 走出一段距離, 就看到了等候著他們的陳大伯, 陳二伯他們, 陳建民也想來的, 但是他有心無力, 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出車呢。


  陳愛黨被他爸上下打量了一圈, 僅剩的那一隻手臂也沒閑著,怎麽也要幫孩子拿東西。


  這時候就是有些時候不見,也沒辦法好好敘舊, 一行人風塵仆仆的坐車回家。


  在縣城往村子的路上,陳大伯提出讓他們先去他那裏落腳。


  陳建軍當然說不了,要先昨回去放下東西休整一下, 在火車上悶了幾天, 身上那股酸臭味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陳大伯和陳二伯麵麵相覷,他們有些不好開口, 也隻能開口了, 不然他們回去看到太過突然了。


  “前段時間不是罕見的下了一場大暴雨嗎?你們那邊可能沒感覺, 這邊好多地方都下了幾天大雨, 我們村子有些房子年久失修, 塌了。”


  陳家的房子檢修的勤快, 所以沒有發現沒有這個問題。


  陳二伯接上:“老三你的親家,就是向紅的婆家,他家那房子好多年了, 一直在修修補補, 這一場大雨受不住,在深夜的時候倒塌,還傷了兩個人,一個斷腿,一個胳膊擦傷脫臼。”


  “他家的房子塌了一半,另外一半擠一擠一家人也不是不能住下,等到年關過了,再另外起就是了,可是在那一半小心翼翼的維護的時候,才發現那裏也已經不能繼續支撐了,檢修的時候從上麵摔了下來,這次人沒事,房子是不能住了。”


  “他們家就剩下一間最後還能住人的屋子,還可以住人,但是因為其他的都賣了,也不敢再住了,一大家子人,徐家兩老並下麵三個兒子,下麵還有那麽多孫子孫女,到哪裏去住呢?”


  “沒辦法,自家的房子沒法住了,隻能求助親戚,這村子姓徐的就那麽幾戶人家,沒有哪個寬裕的,這也是無妄之災,能擠的就擠了,但左擠右擠,也就能夠多住幾個女娃娃,侄女婿自然而然的,他爸媽就在那裏住下了。”


  徐福帶著妻子兒女搬出去了,在知青點有兩間房,擠了點但還有片瓦遮身,父母在這種情況下無處可去,從道義上來說,徐老婆子他們要住那是應當的,那是他親爸親媽。


  但他就那麽兩間房子,哪裏住得下那麽多的人,他們本身一家就五口人了,現在兩個老的要住也沒辦法,隻能再擠擠,一家人擠在一間房把另外那個收拾出來給他們兩個住。


  自己的問題解決了,但還有三個兒子呢,知青點的空房也沒有了,早就賣了出去,外嫁的女兒有兩個,但是當初是收了大筆彩禮的,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家境也在那裏擺著,根本不可能接納娘家父母兄弟過去居住到新房子建成。


  徐老婆子就把主意打到了陳向紅的娘家,他家那房子那麽好,一直空著,就算他們一家要回來過年,但到時候人住進去了,不出來又能奈她何?


  而且他家有那麽多個房間,房間還大,擠一擠絕對沒問題。


  陳向紅當然不願意,平時她可能會心軟,但是現在就快要過年了,她爸媽兄弟肯定會回家,到時候她爸媽弟弟回來了,房子卻被她婆家人住進去了,她該怎麽說?

  她不同意,徐老婆子就見天的跟著她的背後哭,哭自己命苦,現在一大把年紀了,房子塌了,兩個兒子受傷,現在要過年了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哭完了自己可憐,又哭兒子兒媳婦不孝順,眼看著自己兄弟侄子在外露宿街頭,也不肯施加援手。


  旁人一聽也會讚同,他們家的情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拋去以往的作風不論,他們的困難是明擺著的,其他的親戚也確實沒有多餘的房子,就隻有陳向紅這個兒媳婦娘家比較寬裕。


  也有的人是樂於看麻煩的,陳建軍家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別人說不眼紅豔羨那是假話,他們不會去做什麽,但是這種情況,也樂於他們多一個麻煩,他們於情於理的站出來說一兩句話也不會有損失。


  求陳向紅也沒用。


  陳向紅被纏的怕了,就說自己沒有娘家的鑰匙,一開始徐老婆子還不信,後來就不得不信,她衝進去搜了一圈確實沒有,房子一共留下三條鑰匙,一條在陳建民手裏,陳建民不在家,自然就是柳蘭掌管,另外兩條分別在陳大伯陳二伯的手裏。


  她爸媽不在家,陳向紅也沒有什麽機會要進去,頂多就是去下菜園,在那裏在摘菜,有事沒事去的都是二弟家,有需要的話跟他那要是就好了,手裏有沒有真沒關緊要。


  知道這個樣,徐老婆子大失所望,他的兒子們也很失望,他們晚上都是在徐福這裏擠得,沒有床,就打地鋪,這麽多人,擠得滿滿當當,偶爾打地鋪還行,但是長期是不行的,他們這裏有傷員有小孩,長期下去會生病。


  兒媳婦沒有鑰匙徐老婆子也沒有氣餒,拉著自己還年幼的孫子孫女哭著去堵柳蘭,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她跪下了。


  柳蘭被那麽多人圍著,想跑也跑不了。


  丈夫不在身邊,她也無措,這鑰匙給吧,她自己知道這樣不好,丈夫回來肯定會怨她,但是不給吧,這麽一個頭發花白的人拉著那麽多還小的孩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自己下跪,她頂不住壓力的看向陳向紅,怎麽也要她給一個準話。


  徐老婆子就對著陳向紅哭,周圍圍了一圈的人。


  在陳大伯和陳二伯聽到消息敢去的時候,事情已經定下了。


  陳向紅沒辦法,跟弟媳婦點了頭。


  除了把鑰匙給她,也沒有別的什麽好辦法,但就這樣大咧咧的把鑰匙給他們是不行的,柳蘭把話說在前頭,先進去屋裏把東西收拾了起來,該上鎖的上鎖,凡是住人的房間門都鎖上了,就留下一個雜物間,還有一個空置的客房給他們暫住,明說她沒有處置權,很快屋主就回來了,到時候看他們怎麽處理。


  也就是說,現在他家正住著徐老婆子三個兒子十幾口?


  劉田芳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罵他們嗎?他們確實做的比較無賴,利用輿論逼迫他們拿出鑰匙,但大咧咧的罵吧,又有點不道義,任是誰在即將過年的時候屋子塌了,人還傷了,居無定所的都有些可憐,但再可憐,劉田芳也沒有把自己的家讓他們借住的意思。


  他們本來就不在這裏常住,要是讓他們借住,一個不好就能夠發展成常住,她可萬萬不想讓事情走到那一步。


  陳建軍問陳大伯:“大伯,村裏就沒有其它空房子了嗎?”


  陳大伯搖搖頭:“沒有了,本來還有兩間的但因為那場大雨也塌了,徐家人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他那些親戚住的都比較緊湊,姓徐的挪不出房間,就隻能打他的三兒子的主意。”這個三兒子,說的就是徐福,陳建軍他們的大姐夫。


  “現在,侄女一家五口擠一個房間,另外一個房間她公婆帶著兩個小孫子住著,其餘的三個兒子,一家最少的也有四口人,別家就算擠一擠,也沒辦法擠出那麽多的空房。”


  陳建軍的眉頭緊皺,同情心那是有的,但是因為這點同情心把自己的房子給別人共享,那就萬萬不可能的。


  許曉在聽到妯娌把他們房間鎖了,那些東西也收拾起來的時候眉頭稍稍鬆散了一些,一想到有別人住進他們家,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那麽多人住,就算那些房間鎖了,其他的東西他們肯定會去動,對他們來說房子不是自己的,他們會不會愛惜呢?

  雖然他們才住進去沒幾天,許曉還是覺得自己心裏不爽快。


  心裏不爽快的又何止是他,劉田芳、陳建強、陳向娟都不舒服。


  陳建軍皺著眉頭想他應該怎麽做。他想把他們趕出去,可是他們終究是他大姐夫的兄弟,這樣做他大姐以後怎麽做人?就算不顧慮這個,在村子裏這樣做也說不過去,親家走投無路了,他們家有餘力盡自己的一份心力那是人情,不這樣做的話就說明比較絕情,在鄉下就說明這人不厚道,不厚道的人別人就不會對你厚道,這會影響他們家在村裏的評價。


  鄉下,人情味還是很濃的。


  陳建軍覺得有些頭疼,但他還是拒絕了先去陳大伯家落腳的建議,他們當然是回家了,那是他們的家。


  柳蘭已經在忙活了,但是跟著一起忙活的,還有徐老婆子和她的三個兒媳婦,在廚房裏已經燒好滾燙的熱水,熱上熱乎乎的粥等著他們回來享用了。


  徐老婆子是一個很識時務的人,以前跟親家母發生過齷齪,也確實以前對陳向紅這個生不出孫子的兒媳婦比較苛刻,如非必要,她根本不想低頭,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不想在荒郊野外度過春節,就隻能向陳家低頭,想明白了,她就特別的識時務,對陳向紅也是猶如春天般的溫暖,讓陳向紅膽戰心驚。


  得知他們今天會回來,一早就殷勤的帶著媳婦過來幫忙,柳蘭要做什麽搶著上去先做完,一點不帶折扣的,陳向紅也早早地過來了,看著門外,心情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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