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明亮的燭光給這片空間帶來了光明, 就這燭光, 許曉在收拾明天陳建軍的行李。
假期又要結束了。
“二弟說幫他留意工作的事嗎？你有頭緒嗎？”
說到這個, 陳建軍鬆了鬆手, 小團子就直接向他這邊撲了過來, 口水一時刹不住, 流了一縷下來。
陳建軍用口水兜擦了, 又抱緊了他，回答：“沒有。”
城裏的工作不好找，一個蘿卜一個坑, 凡事多出一個坑的，早就被別人緊緊的盯著，城裏戶口的人都不夠分, 鄉下戶口的更沒有競爭力了。
許曉看他這表情, 哪裏還不明白。
“沒有也是沒辦法，你不要太著急, 這個急不來的, 二弟他也明白這個道理吧, 二姐在縣城這麽些年, 先前也沒有幫你們找到一個工作的機會啊。”
陳建軍從小團子的胳膊下麵伸手把他抱了起來, 讓他的兩隻小腳丫踩著他的肚子玩耍：“我知道, 我心裏有數。”
許曉的意思表達出去了，也就換了個話題：“小弟的年紀差不多 16了吧？”
陳建軍想了想：“好像是吧，怎麽了？”
“今年不是新來了一個女知青嗎？她也是剛初中畢業, 跟小弟的年紀差不多, 她向我打聽小弟，似乎有點意思。”
初中就打聽了？喪心病狂。“他還小呢，不著急。”
“你覺得他會找一個知青嗎？”
找一個知青代表著有文化，但同樣也代表著沒有幫襯，也不夠能幹，就像她一樣，在村子裏的婆婆輩眼裏，她一直不是一個好的媳婦人選，她現在出去洗偶爾能夠聽到閑言碎語，說她配不上陳建軍，沒有娘家可以助力，幹活也不夠利索，幸虧還能去代課，不然掙的口糧都不夠自己吃。
如果是別的知青，口碑更差。
代課的活就那麽幾個。
陳建軍搖頭：“這個是要看他的喜好，我們說的也不準，我都沒有意見，人品行好就成，你別幹預。”
他也不是沒有聽到這種幫他打抱不平的，可是他對於娶了許曉這麽一個媳婦是很慶幸的好嗎？在農村的女孩子，真的沒有幾個念過書的，很多連小學都沒有去過，去過的也是上到小學，家裏有需要了隨時回家幫忙的那種，像現在，跟陳向娟年紀差不多的女孩還在念書的，一個巴掌數的過來。
更何況，說到她的娘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等到那時候，這樣的書香之家，他們這泥腿子才是配不上的那一個。
聽到這樣說，許曉想到小弟的樣子，他可沒有對女孩多看一眼，看樣子還沒有開竅。
“我知道，這個要做什麽也是媽來。”
“對了，上次我不是幫黎佳帶了紅布嗎？應該還有吧，我帶回來不少。”
“沒有了。”
“怎麽會沒有了？”他帶回來的數量不要說做一身小孩的衣服，做幾身大人的衣服都夠，家裏也沒看誰有做新衣服啊。
“你上次拿回來那麽大一塊布的消息傳出去了，之後就有其他人拿著錢和票來換，媽推卻不過，就換給他們了，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她拿起一張紙條，遞給陳建軍：“這上麵是他們想讓你幫忙帶回來的，你看著辦，要是方便的話就幫他們帶回來，不方便就算了。”
陳建軍看了看單子，皺著眉頭：“這些都是誰的？怎麽那麽多？”
“你上次帶回來的布很好，讓別人看了也心動的，而且吧，在這裏是去縣城買的，說出去哪有在市裏買的聽起來好聽。”
你說的好有道理，陳建軍無話可說，看著那些單子抖了抖，太多了。
“他們的錢票都給了嗎？”
“給了給了，不給的媽都不讓記下他們的東西，錢在錢和票在那裏，你別忘了拿。”
陳建軍有些不滿，他是不想要帶這麽多東西的，那樣子他可以帶回家裏的東西就少了，畢竟一個人能帶的東西有限，隻是鄉裏鄉親的，之前他們也沒拜托過他要幫忙帶什麽，現在難得提出一次要求，他也不能就這麽拒絕了，少不得要挑上一些東西帶回來。
“你跟他們說，我去的地方不定的，搞不好十天半個月也不會到城市裏麵去，要是買不到的話很正常。”
“我說過了，到時候把錢和票還給他們就是了，都不是急著要的。”
“他們都是按照價格給的錢嗎？”
“是，都參考了供銷社裏的價格，隻是有些款式供銷社沒有，才想要你幫忙帶回來。”
“你有什麽想帶的嗎？小團子呢？有沒有缺什麽，你跟我說。”
他這樣問，許曉坐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胳膊直笑：”不缺什麽了，什麽東西都不缺了.”
”那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吃的啊……你下次遇到風幹的魚和鴨換一些回來吧，那個好吃，香，媽很喜歡你上次寄回來的那些海味，要是有機會也可以再弄多一些。”
“我記下來，真的沒有其他了嗎？”
“真的沒有了，怎麽了？”老是問，許曉奇怪。
陳建軍拿出一個小小的紅布包。“很快就是你生日了，我到時候可能不在家，沒辦法給你過生日，我提前送上我的生日禮物吧，你看看喜不喜歡.”
聽到他說的時候，許曉的眼睛就亮晶晶的，聽到他這樣說，想要笑得矜持一些，但是動作不受她控製的飛快的接過來，嘴裏說著:”算你有心，還記著我的生日，我還想著要不要提醒一下你呢。”
“哪裏用得著你提醒。”汗一個，如果不是這個日期比較特別，他在看吉日的時候想了起來，還真可能忘了。
“我看看是什麽？”她打開來看，驚喜的叫了一聲。
那是一對銀戒指，簡簡單單純銀，中間細細的雕刻了一點花紋。
陳建軍讓她看內側:”那裏刻了我的名字.”那裏麵刻了一個軍字。
然後他又拿出一枚戒指:”這裏麵有你的名字.”裏麵刻了個小小的曉字.
“你要不要幫我帶上？”
他是這樣問的，但他已經把屬於她的那枚秀氣的女戒指拿了起來，戴到了她纖長的手指上，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讓她把戒指戴到自己手上。
“……這個貴嗎？”看著手上的戒指，許曉有些發愣。
陳建軍搖頭:”不貴.”
“真的？”
“真的，我買得起。”
“你在哪裏買的？”
“頭河市，我不是常去那裏嗎，會路過一間金店，我看那裏的老師傅手藝很好，就讓他打了一對戒指。”
許曉對著燈光看了那戒指很久，時不時的把他的手掌也拿起來，放在一起，一個寬厚，一個嬌小，看上去特別的般配。
她看著傻樂，自覺被忽視的小團子不樂意了，“啪”的一聲，響亮的拍在了她的手掌上，把她嚇了一跳。
回過神來之後，她就抱著小團子，看著陳建軍傻笑。
在陳建軍看來，那確實就是傻笑，被她這樣看著，他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手掌放到她的腦袋上，揉了揉她的頭發。
換來許曉不滿的聲音:”你幹嘛？我頭發綁得好好的，你弄亂了。”
“我還可以弄得更亂.”話落，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把她往自己懷裏帶，陳建軍的設想是她撞到自己懷裏，自己可以把她們抱個滿懷，但是結果是小團子好奇的探出頭來，就這樣砰的一聲，娘兩個的腦袋發生了輕響。
“哇———”小團子眼淚迅速的流了出來。
剛剛發現會撞上兒子閃了閃，但還是沒有閃過的許曉當下就心疼了，巴掌在陳建軍的肩膀上拍了一拍，發出啪啪的聲音:”好了，好了，別哭了，都是你爸爸的錯，我們打他，別哭了啊，呼呼，不痛了啊。”
陳建軍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小團子的頭，額，應該沒事吧？
這戒指，他們一戴出去，別人自然就發現了，劉田芳看了酸酸的，在廚房做好早餐扭頭就跟陳老三唉聲歎氣:”兒子兒子，這心就是偏向媳婦，都給他媳婦買戒指了，我們兩個老的什麽都沒有.”
陳老三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罵他，不孝子。”
陳建軍正要進來，就聽到這聲音，他好笑的敲了敲門，走進來之後把門關上:”爸，媽，怎麽這樣說我啊？我那不是還沒來得及給你們嗎？”
他拿出紅布包，打開裏麵的小盒子，裏麵是一對銀耳環和一條銀項鏈。
看到這首飾，劉田芳的眼裏閃過一絲懷念，好久沒有看過這些東西了。
陳老三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陳建軍把紅布包往劉田芳手裏一放:”你可別罵我是什麽不孝子了，我多冤啊。”
“得，我收回，你買這些花了多少錢？”
陳建軍眨眨眼:”沒多少錢，都很小。”
他打這些東西確實沒有花費太多，這時候的物價水平就這樣，所以他一買就不會忘了上麵的兩老，就像剛剛劉田芳說的那樣，要是他隻給媳婦買，沒有給老娘買，那她就會吃醋，要一碗水端平，就一起買了。
收到兒子送的這個禮物，劉天芳和陳老三確實很高興，但是這東西紮眼，所以自己戴了代，觀賞一下，就放到了櫃子深處，不見天日了。
她還提點了下陳建軍:”你們兩口子也是啊，那戒指先收起來，不要在外麵戴，晃眼，上次我去縣上，又有人被□□了，就因為人家裏有錢，你要當心，媳婦娘家出身也比較敏感。”
聽到這話，陳建軍皺了皺眉，由於的看著自己手上的銀戒指:”這個也會太紮眼嗎？”這戒指真的很小了。
“身上除了紅的，就不應該有其他的裝飾物，聽媽的，收起來。”
陳建軍歎了口氣，點頭:”好，我去跟曉曉說。”
許曉還沒有想到這茬，她很高興，時不時地看一看手上的戒指就會露出傻笑，被他這麽一說，悚然一驚，利落的就把戒指拔了下來，正要往房間走放起來的時候，又衝陳建軍伸出手:”你的呢？”
陳建軍把戒指給她。
“我先收起來，以後再戴。”她爸媽就在被勞改中，這種風險，一點都不能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