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京兆城楚樓雖隻是一處煙花之地, 但其之盛名, 早就已傳遍天下。樓中美人眾多, 又各富風情, 或是琴棋書畫、或是吟詩作對、或是吟唱歌舞,各有千秋。
其中尤以楚嫦衣最為耀目。
嬌如海棠、豔如芙蓉、柔弱秋水、美比嫦娥。
能比過天下千千萬萬的女子,比得過官家千金、才女,得到“天下第一美人”之名號的, 從來都是不凡的。
用何敏清的話來說,那便是你原以為自己“見多識廣”, 各色美人看過無數,這傳說天下第一美還能美到何處?可, 當你看到楚嫦衣後,你才明白, 何為“天下第一的美人”,你才知道曾經所見再美之人都不過庸脂俗粉罷了。何敏清更甚斷言,便是早已心係旁人的癡情人, 見她一麵, 亦會因她而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魂牽夢縈。
鍾岐雲還記得何敏清曾對他說過, “鍾兄弟可別不信,我自詡見識過千萬女人, 便是之意閣中的花魁亦是見過兩任, 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對這見過一麵的楚姑娘忘懷, 還記得當初見到她站於花樓高處搖曳時,不單是我,便是樓下萬千男子都沒有一人能挪開哪怕瞬息的視線。鍾兄弟,等你日後見過便會知道了。”
當年何敏清說得感慨,鍾岐雲心下雖是有那麽些好奇能被傳得如此奇幻的女子究竟長什麽樣,但更是好奇到底是如何驚才絕豔,才能讓謝問淵親自寫出也“風起嫦衣動,如墜雲入海”這樣詩句。
如墜雲入海······
到底是什麽樣人,怎樣驚心動魄的美麗,才會讓謝問淵生出這般感慨。
想到這裏,鍾岐雲心頭特別不適。
他不知道謝問淵與這個楚嫦衣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可隻要想到入幕之賓四個字,想到謝問淵可能與之有親,他就滿腔怒火。
什麽入幕之賓,什麽才子佳人之美談,嗬。
可是,聽到謝問淵提到他二人在茂江時他胡亂說下的事,鍾岐雲有種自作自受的憋屈。
“其實這是並不要緊,我也並非真的想見,”鍾岐雲歎道:“這難得又機會與你四處走走,看看美景便好······”
謝問淵瞥了眼鍾岐雲,道:“遠人兄可能不知,人都道這京兆城有四景,其一是永樂街的夜、其二是嚴華寺的楓、其三是百齡宮的雪,這其四便是這天下第一美的舞,嫦衣一年一次樓外舞,確實難得瞧見,今日趕巧去看最是適宜。”
“嫦衣?”被謝問淵口中這兩字刺激到的鍾岐雲,望忽而笑了起來。
嫦衣?原來關係已親密到直接稱其名的地步了?!
想到至今謝問淵也未曾直接喚過他的名,鍾岐雲就覺得兩肋生火,“對呢,我忽而想起謝大人曾於我提過,天下好人千萬,我尚未盡數見過,又怎會知道往後不會遇到更為心愛之人。都說這楚嫦衣絕美非常,說不得我真能似何敏清說的那樣見她一麵,便魂牽夢縈,忘了前緣。”
謝問淵聞言手上一頓,眉頭微蹙,心下閃過一絲惱怒,但轉瞬又全都消失無蹤,他抬頭望著鍾岐雲,勾唇一笑,“遠人兄能這般想,那自是好的。”
其實剛才的氣話才說出口,鍾岐雲就後悔了,但聽到謝問淵的回話,他心裏又覺得氣惱,左思右想,終究還是梗著跟著笑道:“既然問淵兄都這般說了,那我便不再推辭,那,到時,就勞煩問淵兄了?”
謝問淵垂眸淺笑:“遠人兄客氣。”
“······”
鍾岐雲忽而有些想扇自己幾巴掌,真是閑的蛋疼,給自己找醋吃。
楚嫦衣的獨舞要到午時過後,兩人雖已定下行程,但早點之後卻還是尚早,謝問淵說是要盡地主之誼,便領著鍾岐雲四處走了走,瞧了瞧京兆主城風光。
順便予他說了些這段時日京兆城發生之事。
或是城東來了些建州口音的商戶,或是京兆城的太平祥和,又或是張家前些時日新增了幾處木材鋪子,生意格外興隆。
如此這般,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鍾岐雲聯著謝問淵告訴過他的事來想,哪裏聽不出,京兆城如今隻是麵上太平,底下卻暗潮洶湧一促即發?
想到杭州城那賭坊的兵器之事······
鍾岐雲聯係了卻江才之後,卻江才卻隻是搖頭歎息著說了句:“這事,你聽謝大人的罷。”
再然後,謝問淵下屬就帶來口信,讓他以處罰劉望才為由,說劉望才沉迷賭博其事惡劣,推脫掉那一單生意。
鍾岐雲當時照做了,但是後續他卻是一點不知道的。
鍾岐雲想了想,還是問道:“那些東西都運送到了這裏?”
謝問淵當然知道鍾岐雲問的什麽,對這事他不預多說,隻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這事,你往後全作不知,劉望才那處也讓莫要讓他多說。”
“嗯,這事你放心,劉望才看似不靠譜,但關鍵的事情他還是拿的清的。”說到這處,鍾岐雲心下擔心,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這處可還好?”
“嗯。”謝問淵應了聲,正欲再說什麽卻聽著路人走近,他就不再多說,隻聽到那兩個過路的男子說著什麽楚姑娘就要開舞,要趕緊去樓外占個好的地兒才是。
謝問淵聞聲,瞧了瞧已爬升至頂的日頭,笑望著鍾岐雲,“現下時辰正好,不若咱們也過去罷?”
“······”鍾岐雲苦笑一聲,“行吧。”
可以說,這是鍾岐雲第一次在人口算不得多的古代,感受到比上輩子節假日旅遊景區還要擁擠不堪、人潮洶湧的時候。
越是接近楚樓,那人就越是多,看得鍾岐雲目瞪口呆。
“怪不得方才和你走在永樂街頭竟是安靜非常,沒有傳聞裏那樣熱鬧非常,原來這城中人竟都湧向這處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望著已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路,鍾岐雲感歎:“問淵兄啊,這麽多人,人頭都看不盡,咱們還看啥啊?眼下走到楚樓近處都不可能,就算運氣好能擠到那處,隻怕連個人影都瞧不見的吧?”
“既然答應領你去瞧,自會讓人瞧見的。”謝問淵應道,隻不過,瞧著眼前的人潮他還是微微皺眉,略微沉思,他才對鍾岐雲說到:“我們從另一處過去。”
說罷,就帶著鍾岐雲繞過人群,多花了一刻鍾,走到了楚樓旁側走去。
隻不過二人還未近前,就有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奔了過來。
這少年站到兩人跟前,連連鞠躬行禮,眼裏含光,欣喜若狂地喊道:“謝公子,謝公子,您可算來了!我們嫦衣姑娘可是等您等得極了。”
謝問淵聽罷微微點頭。
說著他又躬身請謝問淵往樓那邊走,“小的方才應姑娘的話,站樓上高處四處瞧著,這才瞧見了您,這才急忙迎來,您這邊兒請,姑娘早就為您備下好位置!”
說著,他似這才瞧見謝問淵身旁的鍾岐雲似的,微微一怔,旋即恍然回神般問道:“哦哦,小的方才莽撞,未曾注意到這位公子······”
按照楚姑娘的吩咐,今日除了謝大人,其餘她都不見的······
但又想著這位既然是隨謝問淵一同來的,顯然是至交好友才會如此,他自然不能得罪······
想到此,這小廝連忙說道:“兩位公子這邊請,咱們姑娘的獨舞就要開始了,可不能錯過了!”
說著就笑吟吟地引著兩人從側門走去。
楚樓樓宇高大,足有五層,占據這街最中心的位置,現下樓外已經築起約離地五米的高台,台子造型別致,狀似盛開的牡丹,嬌豔欲滴。
二人隨著那小廝走到楚樓三樓看台,人已站了不少,但楚嫦衣給謝問淵留的地方,正正與高台平齊,能直視花蕾舞台正中,確實如那小廝所言,是個極佳的觀賞位置。
當然楚樓要做生意,除了樓外街頭遠處不收取看賞費,其餘地方都是要的。
據說這一樓至五樓看台每個位置都價值不菲,越是靠近台前,就越是昂貴。
站在謝問淵一側,鍾岐雲還未見到傳說中的美人,心頭就已是五味雜陳,“這位楚姑娘還真是對您······”那詞鍾岐雲說不出,他深吸一口氣,不想再說。字裏句裏醋意明顯:“她早早為你備下這位置,看似為天下舞,但實際上她心裏隻怕是想著為你一人獨舞,真是讓人‘豔羨不已’。”
謝問淵道:“方才入樓,我亦瞧見不少樓中女子對遠人兄頻頻側目,這般才叫人豔羨。”
鍾岐雲聽罷心裏一樂,嘖嘖兩聲:“這不是表明我亦魅力非常嗎,也還是有人喜歡不是?謝大人啊,我說······”
隻是話沒說話,謝問淵就出聲打斷了。
”如此,”謝問淵瞧了瞧鍾岐雲,笑道:“遠人兄覺得開心便好。”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隻是他這話且才說出口,台上就響起絲竹聲樂,下一刻,一身大晸紅裝的女子就赤足緩步踏入台中,隨著盎然的曲調翩然起舞。
一笑百媚柔鬢眉、顧盼生輝丹鳳眸、嬌豔欲滴點絳唇,絕美到讓人的窒息的長相,饒是見到過現代各色明星美人的鍾岐雲都不得不承認,這人是他至今見過最美的女子。
隻見著她嬌嫩白皙的身子隨著似徐徐上升的盎然朝氣舞動。
不似以往見到舞姬那般柔弱妖媚,楚嫦衣的舞,帶著大晸盛世那般的驕傲,滿麵的春風笑意,傲然而舞,展示著正當時的容顏,美得驚人,卻並不浮華,那是從心底生長出來的自信,讓人絕對無法無視乃至無視的豔姿嬌態。
非不怪,人都說這楚嫦衣,一舞動京城。
現下看來確實沒有誇張。
但是······
配著這盛世的樂曲,鍾岐雲微微側過身子,望著著目視前方,解讀這曲子的謝問淵:“大晸少有這般盎然曲調,想來應是楚樓樂師所作,其間期盼太平盛世之意味濃鬱,但亦聽得其期盼背後之絕望,楚姑娘的舞將其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人歎服······”
後邊,謝問淵說了什麽,鍾岐雲忽而有些聽不清了。
有人在為天下人表演盛世,而他的心上人卻是想為天下人謀取盛世······
八月的桂花香隨著風起,鋪麵而來,他怔怔地凝視著,午後的陽光下的謝問淵,鬢間的發絲隨風飄動,站在光中的謝問淵似被鍍上一層柔和金光,如夢似幻,就像這盛世的樂章,看得人心潮澎湃、又莫名覺得悵惘,讓人挪不開眼。
曲很長,舞很長。
在天下目不轉睛的看著高台之上的絕美人兒時。
唯獨一人目光溫柔且著迷地看著身邊的人。
正給鍾岐雲解釋這樂曲之意的謝問淵卻緩緩停了下來,他微微垂眸,片刻後,他才微微側過頭,望著鍾岐雲笑道:“這曲子是不是很美?”
“啊?”鍾岐雲出神地看著謝問淵嘴角笑意,喉結微動,情不自禁地微微笑道:“是啊······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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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白天和家人一起出去玩了會兒,回來晚了些,再加上帶回家的的是平板,平板不太好碼子就慢了些。更晚了點,不好意思。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