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鍾岐雲固定領航裝滿煙花的那艘船, 見時間不早,他就離開了。


  令狐情瞧著鍾岐雲離開的方向, 笑道:“這鍾岐雲還真是有意思, 損起人來還真是不帶髒字呢,我瞧著裴家大少爺平日囂張跋扈,這一次倒給鍾岐雲收拾了。隻不過這人倒是膽子大得很,連皇後都敢拿出來說道……”


  說道這裏,令狐情望向身邊的謝問淵,問道:“應疏難不成並未與他提過,那一位就是當今二皇子?”


  “自然是沒有說起。”


  雖說謝問淵也並不知鍾岐雲到底在想些什麽才會對這位皇子並不畏懼, 但無論如何, 他這番作為倒是幫了他的忙。


  令狐情聽罷搖頭笑道:“不說這些,說來這段時日我忙著太子的事,都沒能與應疏飲酒暢談了, 待會兒我便讓普年拿些好酒來,咱一同喝上幾杯?”


  謝問淵側目, 點頭:“可以。”


  海上風雲本就變幻莫測,不會一直太平,從茂江出來第五日恰逢一場持續兩個時辰的大雨。


  那一日突來的的暴雨, 楊香冬這一路也的確爭氣,看著個子小小的瘦弱女子,竟穩穩站在顛簸的甲板上, 頂著雨水拿著羅盤辨認方位, 隻靠聽鍾岐雲那邊的號聲, 就完全領會鍾岐雲的意思,指揮著幾十個船工搖擼、轉帆、轉向。風浪裏,隻聽著一個女子聲音朗聲領著船順順當當度過了海中波蕩的兩個時辰。這一晚過了,不單那些譚元晉帶來的侍衛,就連譚元晉也對這小姑娘另眼相看。


  因為與她一比較,倒是那個在暴雨顛婆中鬼喊鬼叫後續還上吐下瀉的裴彥顯得窩囊了。


  其實那日風浪,也不單單是裴彥一人這般模樣,除了船工習慣了這般波濤無恙外,那些第一次乘坐海船的都不同程度受到驚嚇。


  除了謝問淵。


  鍾岐雲確實沒想到,這事鍾岐雲還是第二日才從楊香冬口中得知,那夜寶船桅杆一根繩子不知為何斷了,大帆偏向,甲板上船工那會兒一時人手不足,便是謝問淵幫了忙。


  楊香冬認得這位就是那日杭州城江口遇到的謝大人,她悄聲予鍾岐雲說道:“當時沒人瞧見,我卻是瞧見了,他刹時便從二樓一躍而下抓住了繩子,三兩下固定在船延上,那身手可是了不得呢!”


  楊香冬說著,激動地臉都泛了紅,“怪不得坊間提及這位大人這般讚歎!哎,師傅,他甚至還懂些風向的事,說來怪不好意思,我那會兒有些愣神,便是他提醒我變風了,很是讓人敬佩呢。”


  說著小姑娘又感歎了好幾句。


  “.……”鍾岐雲睨了眼這小徒弟,怎麽我指揮船隊越過各種暴風巨浪時也沒曾見你這麽興奮?


  隻是這話他卻沒說出口,去尋謝問淵時‘順道’問了他些夜裏的事情。但謝問淵都是輕描淡寫地略過,並不多說。


  許是老天爺也知曉船隊時間緊迫,除了那一日夜幕下了後遇到的突襲雨水,其餘南下詹城的海路上都是順風順水、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說來這算是鍾岐雲行航以來最順的一次了,畢竟出行半個月才遇這麽兩個時辰的雨水,確實難得見。


  鍾岐雲知道這種好天氣可遇不可求,這就是乘機將時間緊縮的好時候,便讓楊香冬和其他船隻的管帶指揮船隊搖擼順流一路急行。


  原本離開茂江還需行航十七八日才能到達詹城,這一遭不過才十二天,船隊就臨近了詹城首府僧伽城。


  越是臨近城,鍾岐雲就越是小心翼翼,讓江司承組織了打手加強各膄船的防禦,鍾岐雲也並不放心。


  上次來僧伽城時和他就僧伽海寇結了怨,雖說那時他是下了狠心絕了他們的退路,但那會兒深夜,保不齊還有人活了下來,就等著伺機報複。更加上詹城本就海寇猖獗……

  ‘不管何處,海寇報複心之強,手段之殘忍,在你這裏吃過虧,他隻要活著便會記一輩子,尋機加倍還來。’金陵蔡老將幾十年海圖交於他時便向他說過許多次了,鍾岐雲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但說來卻也奇怪,上次來時就算沒有與海寇正麵交戰,但確實遇到幾波船隻躍躍欲試。可直到船隊停靠僧伽城口岸,鍾岐雲也沒有見到一艘海寇船。


  提前好幾日趕到僧伽,確實算是一件喜事,鍾岐雲暫將心頭疑惑壓下,讓懂得詹城話的船員與港口官員接洽。船隊需要在此處好好休整、添加補給,然後才能進行下一段路程。


  十幾日的海上顛簸,許久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了,等船員與官員接洽好後,張家那邊也給僧伽接貨的商戶聯係上了,鍾岐雲立即讓這人去聯係當地勞工和車馬準備裝載貨物。


  “張枕風就是到這處了吧?”謝問淵瞧著搖著扇子下船的張枕風,走到鍾岐雲一側問道。


  “嗯,他與僧伽的商賈簽了合約,每年都要送家具、瓷器等物件,所以,他就與我簽下了十年的送貨協議,”


  這次過來的三艘大寶船中便有一艘專門裝載張家的器物,謝問淵倒是知道,“然後他就隨船回大晸?”


  鍾岐雲點頭,“咱們的目的地是慎度現下就不可能回去,而去慎度還有一半的海程,等再次回到僧伽也不知是何時,他不可能隨我們過去,也不可能在這裏等著,所以就隻能安排他與張家那些仆役隨船回去,到時候我會讓兩個管帶隨他一同領航,可以保證安全。”


  鍾岐雲說道這裏,船下的張枕風不知與那相熟的僧伽商賈聊了些什麽,等那人先離開後,張枕風便大跨步往鍾岐雲這處走了過來。


  “好啊,我說呢,我說那怒古韻怎會將那價值連城的寶貝玉石給你呢。”張枕風喘著氣,上上下下打量著鍾岐雲,一臉難以置信,“岐雲兄啊,我就奇了怪了怎地那麽多銀錢他都不要,原來……”


  張枕風說話的聲音本就不小,不遠處的譚元晉一行以及當初跟著鍾岐雲來僧伽的劉望他們一群便都好奇地望了過來。


  “張少爺,怎麽回事啊?”劉望才本就對這事好奇得緊,但鍾岐雲卻從不予他們說這事,這番聽到張枕風的話,顯然是知道了內情啊!他砸了砸嘴,興致昂昂地湊了過來。


  “什麽玉石?”令狐情本就極其喜愛玉器,就如同他喜好美人兒一般,而他家中更是收藏了不少,他知曉詹城出美玉,這次來本也準備去玉器行瞧瞧。


  張枕風適才提到了價值連城的美玉?令狐情十分感興趣,要知道張家本就是巨賈,張枕風又是張思學得寵的小兒子,什麽珍寶沒曾見過?能從他口中說出‘價值連城’,隻怕真是難得的物件了。


  “您有所不知,”令狐情近旁的劉望才聞聲,簡要的解釋了下那玉的來曆以及是如何奪目驚豔,而後又補充道:“說是這些年詹城都未出現比之更透亮絕美的玉了。”


  那邊圍觀之人說些什麽張枕風都聽不見了,一雙鳳眸盯著鍾岐雲,似從未認得他一般上下打量。


  “原來,原來你竟是答應那怒古韻每年親自押船送他兩船的絲綢成衣?!還一送送十年!”


  謝問淵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不過下一瞬便掩了下去。


  一旁了解情況的船工卻沒他這般定力,直接傻在原地。


  還是劉望才先回了神,“鍾哥,您這真的是下血本了吧.……嘖嘖嘖,怪不得那商戶能割愛呢……”


  十年,免運輸銀錢,免絲綢的成本……還送貨到僧伽,如今大晸也就隻要鍾岐雲做得到吧。


  張枕風收起折扇,朝著鍾岐雲點了點,砸了一聲,啼笑皆非:“好你個鍾岐雲啊!藏得夠深呢,我說當初為何找你簽那十年合約你想也不想便應下了,原來你早就算好了!怎地都不會讓自己走這一趟虧折了本吧!想不到我張枕風有朝一日竟在你這兒來領悟何為‘無奸不商’,栽了跟頭。”


  鍾岐雲見事情瞞不住,笑著推開了張枕風的扇子,“張公子這是誤會了,這怎能叫‘栽跟頭’,這應當叫做‘互利共贏’罷了。你瞧,咱們簽的合約可是哪個條款不公正了?我提出的運輸價錢可算得予你實惠?”


  “.……”張枕風深吸了一口氣,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因為確實如鍾岐雲所說,他兩簽的合約於兩邊來說是屬‘共贏’。


  “看來,那日在茂江明明有六艘大船的絲綢,你卻隻卸下四艘船的絲綢,這兩艘船的物件都是留給怒古韻的吧?”說到此處,張枕風搖頭笑了起來,鍾岐雲這人真是有意思得緊:“岐雲兄深思熟慮,張某人佩服,”說著他又搖開了那柄折扇,“就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值得岐雲兄下這般血本,非得拿到那玉石了。”


  鍾岐雲聞聲一頓,淡淡地回道:“沒誰,我留著自己玩呢。”


  “哦?”張枕風顯然不信,下意識地望向謝問淵,卻瞧見謝問淵正與他那隨從說事,並不見神色有什麽變化.……

  令狐情不知情,聽了這玉石的絕美,心頭著實癢了,極度想要見見這讓人驚絕的美玉,“這般好物件,鍾老板若是不嫌,不若拿來給咱們開開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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