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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選妃

  不理會身後的春枝,薔薇抬腳向著那一大片空地中央走去,地上的花莖早己被鏟的幹幹淨淨,又被厚厚的積雪掩埋,曾經如錦緞般絢爛起伏的薔薇花海,竟是幹淨到,連一絲一毫存在過的痕跡都找不到。


  白……


  滿目的世界,隻餘下一片死寂一樣的白。


  雪是如此奇妙的東西,輕輕易易的,就能將一件物事存在過的證據,掩埋的分毫不剩。


  身後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薔薇輕輕笑了笑,也不轉頭,忽然問道:“春枝,你說一個人,能不能像這些花一樣,一旦消失,就徹底的連一丁點痕跡都不留下?”


  春枝猶豫了一下,遲疑著說道:“王妃,這怎麽可能呢?一個人隻要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過,就總會有痕跡,他哭過,笑過,有親人,有朋友,就算她死了,也依然會有人記得他,又怎麽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


  “可若是有人像府裏的花匠一樣,把那些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都鏟除掉呢?”


  “王妃一定是在說笑,記憶怎麽能夠鏟除?”


  “記憶就不能鏟除?”薔薇忽然柔柔的笑開,她本就長的極美,此時白雪晶瑩,更襯的肌膚如玉,一點笑意在唇邊水草般綻開,兩側梨渦淺淺,若有若無,春枝雖然是個女子,卻覺得自己己經看的呆了,幾乎無法移開眼睛。


  耳邊又飄來薔薇蕩著淺笑若有深意的聲音:“世間萬物,有什麽敵得過時間?記憶是什麽?當鬥轉星移,滄海變桑田,你還能記得什麽?就算記得,你記得的,又豈是原來那山那水,那人那物?”


  雪地中驟然傳來銀鈴般的笑聲:“記憶啊,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春枝站在原地似懂非懂的聽著王妃的這些話,擰著眉使勁思索,隻覺得王妃仿佛說了很多,卻又仿佛什麽都沒說。


  等到她回過神來,這才猛的發現,王妃竟然早己離開了這片一朵花都不剩的薔薇花海,走的遠了。


  匆匆幾步追上去,望著王妃纖細到有些落寞的身影,春枝忽然覺得,這個從來什麽都不多說的王妃,也許並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心中的苦痛己經多到,她即使想說,也說不出來。


  一路回了薔薇所住的飛絮閣。


  春枝看著薔薇並沒有什麽需要伺候的地方,因此半路上就己經打發冬梅回來先將房中的炭火生上。


  此時冬梅看到薔薇進屋,連忙上了暖茶,然而卻又站在一邊,唯唯諾諾,似是有什麽話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薔薇剛在桌邊坐下,一眼就看到桌上堆了些畫卷樣的東西,抬眼再看到冬梅的表情,不由微皺了下眉頭,淡聲問道:“這些是什麽東西?”


  冬梅的神態更是緊張,然而王妃既然問了,卻也不能不答,隻好上前一步硬著頭皮說道:“回王妃,方才徐嬤嬤送了些畫過來,都是朝中各位大臣家的小姐,徐嬤嬤說,王爺要選側妃,王妃雖然還沒有過門,但總算是有個名分在,因此請您先看一看,給王爺把把關。”


  薔薇手中端著的茶杯陡然一僵,然後慢慢的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對著冬梅說道:“打開我看看。”


  冬梅剛一回到飛絮閣就遇到徐素秋送來這些畫,隻覺得自己倒黴無比,無論是誰攤上這種事情,隻怕都得成為出氣筒,被主子好一通責罵的。


  此時看到薔薇不僅沒有罵她,反而心平氣和的讓她拿給她看看,一時心下不由猶疑,暗道這個王妃未免也太軟弱了吧,這幾日天天低三下四的去找王爺不說,人家都欺負到頭頂上來了,居然還是不著不惱,而且看樣子,竟仿佛真的要好好的幫王爺把關似的。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沒準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這會兒看著好像沒事兒人似的,過一會兒,不定怎麽發飆呢。


  這麽一想,立時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上前去鋪開畫卷。


  每幅畫卷的下麵,都注明了這個女子的出身,年齡,品德以及所擅技藝。最次的,也是朝中四品大員家中的子侄。


  薔薇看了一下,對著春枝說道:“去請徐嬤嬤來,就說我有事問她。”


  春枝轉身去了,不過片刻的時間,徐素秋就到了飛絮閣,雖然眼中一片輕蔑冷淡之意,但表麵上,至少是禮數周全的。


  見到薔薇微施一禮,倨傲著聲音說道:“不知道王妃傳喚老身,有何事吩咐?”


  薔薇也不著惱,為徐素秋賜了座,淡聲問道:“這些畫像,徐嬤嬤都看過了?”


  “是。”徐素秋回答的幹脆利落,聲音中有幾分挑釁。


  這些女子個個都是大戶人家出身,才德品貌,哪一個不比這光天化日之下與男人拉拉扯扯的放蕩女子強?更何況這女子不過是個小小婢女,又怎麽配得上靖王?

  薔薇對徐素秋話語中的不敬恍若未聞,隻接著問道:“那對這些姑娘的品德性格,徐嬤嬤想必也是了解的了?”


  “這個自然!”徐素秋一挺腰身:“凡是與靖王有關的事情,老身總是特別上心的。”


  “那就好。”薔薇聞言居然綻顏一笑,輕聲說道:“那我就先問這一位,請問這位兵部侍郎家的吳小姐……”


  慢語輕言,鶯聲細語,在場的每一個人,春枝,冬梅,甚至回答著薔薇問題的徐素秋,都不知道薔薇到底在幹什麽。


  她們甚至在懷疑,薔薇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拿著那些畫,一幅幅,一卷卷的仔細問過去。


  才德,品貌,技藝,是否賢良恭淑?有無不良名聲?待人接物如何?可會持家?有無惡疾?是否善妒?能不能容人?個性強悍與否?女紅功底如何?孝不孝敬爹娘?

  事無巨細,不厭其煩,但凡與那女子有一絲一毫關係的事情,都會一一問過,好在徐素秋對與流光有關的事情,當真是極端上心,一路回答下來,居然並不吃力。


  總共八位女子,這一問,竟是問了足有兩個時辰,一直到燭火高照,薔薇才終於放下最後一幅畫,滿意的抬起了頭。


  吩咐冬梅收起了畫,薔薇輕聲說道:“有勞徐嬤嬤了,依我看來,國子監李大人,光祿大夫孫大人,還有戶部趙大人家的小姐都是極好的。這三人之中,尤以國子監李大人家的小姐知書達禮,溫良雅達,雖然其父官職不高,卻是最適合輔助靖王,操持王府。不知道徐嬤嬤意下如何?”


  徐素秋仿佛看怪物一樣的看著薔薇,之前隻有一個傅雪嬌在流光身邊轉悠,這個女子都毫不客氣的幾次出言出手教訓,可此次拿了這麽多女子的畫像過來,還是名正言順的要選側妃,她卻一派心平氣和,甚至如此仔細的和她相商。


  鐵青著麵色說道:“王妃挑選出來的,自然就是好的,老身沒有什麽意見。”


  “徐嬤嬤沒有意見,那是最好不過。”薔薇綻開笑容:“那就煩請徐嬤嬤將我挑選的三位姑娘的畫像拿出來,送給靖王過目吧。”


  “回王妃……”徐素秋在椅子上欠了欠身:“靖王有令,請王妃親自將挑選出的候選人畫像送給他,老身不敢越俎代庖。”


  “是這樣麽?”薔薇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隨即起身笑道:“這樣也好。隻是今兒天晚了,王爺想必也休息了,我就明日再送去吧。累了徐嬤嬤這麽半天,還請徐嬤嬤不要見怪。”


  徐素秋古怪著臉色也站了起來,恭敬著聲音答道:“都是為靖王辦事,有什麽累不累的?天晚了,還請王妃早點安歇,老身就先告退了。”


  “徐嬤嬤好走。”薔薇笑笑,親自送徐素秋出了院門,這才回轉房中。


  徐素秋出了院門,卻並沒有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掉頭一轉,往流光所住的軒光閣走去。


  “她叫徐姑姑去做什麽?”徐素秋一進門,流光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徐素秋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方才的場景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她每說一句,流光的臉就黑沉下來一分,等到徐素秋說出薔薇選的那三家小姐的候選人姓名時,流光的臉己經陰沉的幾乎可以直接拿到天上去下雨。


  她居然真的認認真真的,在這裏給他挑側妃!

  渾身上下火氣亂竄,憤恨的直想找個人來狠狠打一架。


  勉強控製著情緒,請徐素秋下去休息,徐素秋才一出門,就聽到身後猛的傳來一片東西丁零當啷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哐啷一聲重響,聽聲音,竟像是連椅子都砸了出去的樣子。


  徐素秋的眉頭緊緊擰起,她從小看著流光長大,對流光的個性豈會不清楚?這麽多來,他們一起經曆的危機苦難不知道有多少,流光從來都是比任何人都能忍,幾時見過他的情緒如此爆怒不加掩藏的時候?

  一股深重的危機感浮上徐素秋的心頭,薔薇這個女子,不能留!

  留下她,將會成為流光,最大的弱點!


  “王妃……”春枝看著眼前平靜一如往日的王妃,卻是直覺的知道,王妃心中不能說的苦痛,怕是又多了一層。


  “怎麽,有事?”薔薇轉頭望向春枝,笑容清淺。


  “你真的,要給靖王挑側妃?”咬了咬唇,終是忍不住問出聲。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方才費那麽大工夫是在做什麽?”


  “可是,可是奴婢覺得,你好像並不願意做這件事情?”


  “有麽?”薔薇輕笑:“你想太多了,回去睡吧。”


  “王妃!”春枝猛的又叫。


  “你還有事?”


  “我……”春枝欲言又止,終是搖搖頭,輕聲說道:“沒有了。”


  譴了春枝冬梅去睡,薔薇自己反而並沒有上床,而是吹了燈燭,靜靜的坐在桌前。


  流光叫徐素秋拿這些畫來的用意,她怎麽會不清楚。


  縱然他是智計深遠,謀略細密的朝雲堂堂靖王,可是有的時候,卻也委實幼稚的可愛,尤其是麵對自己的時候。


  想到這裏,薔薇不由舒心的笑了一笑,然而這笑容僅僅是一瞬間,就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幾日的冷戰下來,流光可以這般由著性子的和她鬧,想辦法氣她,可是她卻不能。


  因為她忽然發現,原來她與流光之間的牽係,竟是如此脆弱,脆弱到甚至近乎於無。


  從始至終,她和流光之間的牽係,無非就是一個靖王妃的名號,可即使這靖靖王妃的名號,也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從來都沒有真實的存在過。


  先是她冒名頂了蓮華的身份,從來都不是靖王妃的真正人選,後有韓太後的百般阻撓,來到朝雲己經將近三個月,大婚事宜天天掛在嘴上,卻連一絲婚事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過,而如今,衛澤的車駕近在眼前,朝雲局勢動蕩,波翻浪滾,不知道會成什麽樣子,這一場大婚,又怎麽可能舉行?


  就算所有這些阻礙都不存在,她真的成了靖王妃,那然後呢?


  從六月服下蓮華的毒藥開始,如今己是十二月,她的壽命滿打滿算也超不過半年。她難道可以以這樣的身體占據靖王妃的位置,陪在流光的身邊?

  想起那一日還在為陸霖雲時日無多而感慨,如今看起來,自己又能比他好得到哪兒去?


  所以就算知道流光的意思,她也不能按照他想要的樣子去做。


  嫉妒,生氣,委屈……


  當真沒有麽?

  怎麽可能沒有?


  旦凡是個女子,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要娶別的女人,恐怕都不會無動於衷?


  可是她卻偏偏什麽都不能做,既然明知最後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會是自己,那就幹脆為他挑一個自己滿意的人,好好的照顧他。


  偉大麽?聖人麽?

  都不是,就隻是,舍不得而已。


  夜色靜諡一片,夜光照射到院中的白雪上,散映出微微的藍色,令人覺得恍如夢中。


  炭火有些熄了,薔薇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忽然覺得有些害怕,如此安靜,夜色一張一合,有如野獸的呼吸,令人的胸都壓抑的悶痛起來。


  心中的恐懼無限蔓延,空氣中都彌漫著抖動的不安,即使將衣服拉在再緊,也無法阻止寒夜裏冷氣的侵襲。腦海中傳來哢哢的聲響,薔薇隱隱約約的覺得,似乎有什麽期待己久的事情,終於在這個寒夜裏,打開了命運的轉輪!

  “王妃,王妃,醒醒,您怎麽在桌子上就睡了?也不怕受了涼。”耳邊驟然傳來帶著埋怨的聲音,薔薇的眼睛突然睜開,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是春枝在叫自己,卻著實把春枝嚇了一跳。


  伸手為薔薇披上一件披風,春枝笑著說道:“見了這麽多人起床,還真沒見過王妃這樣的的,怎麽眼睛能一下就睜開的,還神光烔烔,好像根本就沒睡似的。”


  薔薇笑笑,剛想說話,忽然看見桌上放著的三卷畫軸,神智不由更為清明,對著春枝吩咐道:“快去打水幫我洗漱,今天還要去給王爺送畫卷。”


  春枝看了一眼桌上的畫卷,神色有些黯然,卻還是乖巧的應了聲,轉身退出門去。


  薔薇起身想先去換掉身上的這身衣服,誰知剛一站起來,頭腦裏突然猛的一陣眩暈,薔薇隻覺得天和地都要調了個個兒,連忙用手撐在桌子上,大大的喘息了幾口,眼前的景物這才漸漸的清晰正常起來。


  用手扶著牆壁慢慢的走到床邊,薔薇不由搖搖頭微微苦笑:春枝那個烏鴉嘴,居然叫她說中了,這一夜睡過來,怕是真的受了涼。


  隻是反正今日除了送畫卷之外也沒什麽事,隻要把畫卷送過去,回來再睡上一覺發發汗,應該就會無礙。


  在心裏盤算清楚,薔薇慢慢的換了衣服,換好了衣服,春枝也打了水回來,隨意的洗漱了,叫她抱著畫卷,兩個人慢慢的往門外走去。


  剛走出門,薔薇就發現今天的府中格外的熱鬧,婢女小廝來來往往的穿梭不停,手中俱都拿著各式各樣的清掃工具,院中幾乎每個人都在打掃衛生,甚至連樹上多餘的積雪都有專人在負責清理,還有不少人正從一些平日裏不住的院子裏搬出裏麵的家具物什,好方便做一番徹底清掃。


  轉過頭疑惑的問道:“春枝,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王妃,您不知道麽?今天二十三,是小年啊!咱們朝雲的習俗,過小年的時候一定要把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不然灶王爺上了天,是會跟玉帝告狀的。”


  “還有這麽一說?”薔薇來了興致,饒有興趣的看著院中來來往往的人群,又問:“那咱們住的院子要不要打掃?”


  “當然要啊。”春枝笑著答道:“還沒來和及跟您說,等和您送完了畫卷,回去我和冬梅就要動手的。”


  “那最好,叫上我一起。”這一番熱鬧的勞動場景讓薔薇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聽說自己住的小院也要清掃,順口讓春枝算上自己一份。


  春枝剛想要拒絕,說王妃金枝玉葉,哪裏能做這種事情,可是看到薔薇麵上由衷而真實的笑意,不由將己經到了口邊的話咽了回去,笑著說道:“那敢情好,我和冬梅可少了不少事情做了。”


  薔薇心情甚好,也不在意春枝的說笑,一路看,一路向著流光所住的地方走去。


  在那裏連著吃了幾天的閉門羹,今日總算是可以見到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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