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生財之計
「娘，我先洗一下，等會兒你幫我把它剁條縫。」林枝把板栗放木盆里洗了一遍，濕漉漉的拿給她娘。
樊氏頗為嫌棄的甩了兩把，才放到案板上，使勁把二十幾個板栗全部切開殼，切口是林枝要求的十字形狀，方便等下剝殼。
等這邊弄完了，林枝又去灶膛生火。
在林枝家，燒火這種活，一般都是林木在做，林枝還是第一次生火。家裡用的是火石，不知道這兩塊石頭裡面是什麼成分，只要用力快速的摩擦，就會有火星冒出。
林枝碰了兩下，兩塊石頭完全沒反應，什麼情況？以前看林木做挺簡單的啊。
樊氏原以為林枝是想把刺團籽切開吃的，但這丫頭怎麼又去生火了？算了，今天也不忙，就隨她鬧吧，等最後這東西不能吃，丫頭怕是要傷心了。樊氏心裡盤算，等會兒給她弄個甜餅哄哄她。
「我來吧。」樊氏拿過林枝手裡的火石，「這東西要怎麼燒？」
「拿水煮熟就能吃了。」林枝墊著腳往鍋里加水，然後把全部的板栗放到鍋里，蓋上鍋蓋。
樊氏看她小小個子在灶房裡走來走去的樣子，不由的一笑，點了火，又將堆在牆邊的番薯，往灶膛里扔了兩個。
林枝坐到樊氏邊上看灶膛里的番薯，母女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燒火，顯得很清閑。
林木抱著小娃娃走過來問，「煮什麼呢？」
小娃娃正是學舌的年紀，奶聲奶氣的重複，「煮什麼呢。」
樊氏和林枝還沒搭話，小娃娃又說道，「香！」
「娘，烤番薯了？」林木使勁聞了一下。
樊氏把灶膛里的番薯扒拉出來，放到舊的籮筐里給林木，「稍微冷一冷再吃。」
林木到外邊般了兩張小板凳進來，帶小娃娃圍著籮筐坐好。林枝爹外面的罐子洗完了，進來拿剩下的，看孩子們圍著烤番薯坐在一起，笑道，「才吃過早飯又餓了？」
「早飯沒做多少，他們肯定沒吃飽。」樊氏說。
林枝爹笑笑沒說什麼，今年收成好，賦稅也少，兩個番薯放這會兒來看，還不算什麼，孩子們想吃，他當然不會攔著。
林木幫著收拾了幾個小罐子放到前院，林枝爹又坐回去開始洗這些東西。
等番薯不那麼燙了，林木把番薯分成兩半，把外面的皮撕掉一圈遞給林枝，「小心燙啊。」然後照樣處理剩下的一半，弄好后吹了吹，給了小娃娃，同樣也是一句小心燙。
林枝看著自己這個哥哥，明明就是跟二伯家林谷一樣的年紀，但是他做事總讓人那麼暖心。
剩下一個番薯，林木拿給樊氏，樊氏沒吃。拿給老爹，老爹意思意思的咬了一口，然後林木幾口吃掉了剩下的。林木帶著小娃娃坐在灶房也不出去，灶膛里燒著火，整個房間都暖洋洋的。
「什麼味道。」林枝爹進來問道。
「番薯的味道？」林木說。
「不是。」林枝爹看著冒煙的鍋，「這煮是的刺團籽？」
「是啊，阿枝非說好吃。」樊氏這時候也聞到板栗的味道了，伸手打開鍋蓋，不確定的看向自家男人，「這東西難不成真的能吃？」
林枝去水缸里打了水，「娘，幫我把它撈出來，放到冷水裡。」
樊氏看她一套一套的，蠻有章法，所以直接照著林枝的話去做了，林枝接過水盆，快速的剝開栗子殼，往自己嘴裡扔了一個，確實是她印象中的板栗味道，而且比她前世吃過的更加甜糯。
「娘幫我一起剝吧，時間長了，殼就難剝了。」林枝說。
林枝爹比較關心林枝，「丫頭，吃了這個身上沒有不舒服吧。」
林枝一邊剝殼一邊搖頭，「我沒事，這東西挺好吃的，爹你嘗一個。」林枝把手上的剝完遞給她爹。
林枝爹非常小心的咬了一口，贊同道：「這東西確實蠻好吃的。」
林木聽到他爹都說好吃，一下扒住林枝，「妹子，給我吃一個。」
二十幾個栗子剝完殼，一家人也都嘗了一遍，「妹子，你怎麼知道這東西能吃的？」林木問。
林枝爹也看向她，等著她說話。林枝不知道怎樣回答，索性無賴的說道，「我就是知道。」
「是不是你致遠哥告訴你的？」林枝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隔壁致遠。畢竟他家有人在皇城做官，那孩子又經常看書，說不定是從書上看的。
林枝也不解釋，就讓老爹這樣認為吧。
「這東西可以給孩子當個零嘴。」樊氏說，「你去砍柴的時候，順便撿些回來。」
林枝知道，這東西可不止是零嘴。板栗含有蛋白質、維生素等多種營養素，能養胃健脾、補腎強筋，滋補功能可與人蔘媲美。
「爹，你什麼時候去砍柴，我也去。」林枝說。
「等我把罐子洗完了就去。」林枝爹嚼著板栗覺得味道真心不錯，集上買的糕點都比不上，心想自己這麼多年怎麼就想不到去吃它呢？
「這東西挺好吃的，我拿幾個去給爹嘗嘗。」林枝爹很自然的說。
但他還沒出灶房就被林枝攔住了，「爹，這東西先不要拿給爺唄。」
林枝爹以為她是沒吃夠，蹲下來跟她講，「這東西山上都是，等爹下午上山給你撿一籮筐回來，到時候叫你娘全煮了給你吃。」
刺團籽能吃這件事，林枝一開始沒打算瞞著村裡人，但現在忽然想到，她還指望這些板栗賺些錢呢，怎麼能讓村裡人知道這東西能吃？
家裡雖說有餘糧，但住房不寬裕，等林木和她長大了，難道還要跟爹娘一起睡？還有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雖然乾淨，但至少都打了三個布丁，她也想要件新衣服。
林枝之前沒有好好想過，只覺得只要自己不說，別人就不會知道，但在這個圍牆都沒有的村莊，能有什麼事情瞞得過周邊的鄰居，他們都不要張口問，只要伸頭一看，就知道他們加吃的是刺團籽，到時候山裡的那些可就不是她林枝的了。
所以她覺得，就算是拿給爺爺吃，現在也為時尚早，「爹，我們把這個做成板栗糕再給爺送去吧。」
林枝爹是實在人，不懂林枝要幹什麼，「怎麼說？這個就蠻好吃的了，還要做成什麼糕的，你娘也不會做啊。」
林枝嘆了口氣，把灶房門關了起來，「爹，我有個打算。我想拿這個賺錢。」林枝的想法是，反正這件事情，還是要爹娘幫忙才能做得起來，倒不如一開始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他們。
林枝爹摸了摸林枝的腦袋，「阿枝啊，你還小，想吃肉包爹給你買。」
林枝都想翻白眼了，但白眼解決不了問題，「爹，你聽我說，我要是說的沒道理，你就當聽個笑話，要有道理，那就是我們家賺錢的機會啊。」
林枝爹找了個小板凳坐下，看著林枝，「好，那爹聽你說。」
「娘一直在家綉些小東西，托二伯娘帶給她家親戚寄賣，雖說沒有多少，但一直以來也能補貼家用。昨天那麼一鬧，我想娘應該不願意再去拜託二伯娘了。」林枝看著樊氏說。
「而且，咱家這房子還得再建，等地里的糧食和爹打短工的錢，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有錢建房。」
林枝爹聽到她說的話也沉默了，確實家裡沒什麼進項，孩子們一點點長大，這個房子總是要砌的。
「如果我們把這東西做成糕點拿出去賣，應該是頭一份吧。」林枝握著板栗說。
「可是阿枝啊，娘不會做糕點啊。」樊氏為難道。她也覺得糕點是條路子，畢竟這東西以前都沒人吃過，可她不會做呀。
「這東西簡單，我一說娘就會做了。」
「阿枝，要真是做法簡單，那別人不是一看就會了？」林枝爹想的比較遠。
林枝說：「爹，我們把做好的糕點拿到鎮上買。鎮上的人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做成的，就不知道怎麼做。我們不把做成的糕點給村上人看，他們就不知道這東西能吃，更加不知道這東西能做糕點了。」
林枝爹認真想了想，又想出不妥的地方來，「可我們老去撿刺團籽的話，周圍鄰居總會疑心的。」
「爹要不這樣。」林木想了個辦法，「我們去撿刺團籽的時候順便砍柴，你再帶上我和妹子，要是被村上人看到，就說我們撿著玩的。背回來的時候，在籮筐上蓋一層樹枝擋著，怎麼樣？」
樊氏點頭，「也行，能瞞一會兒是一會兒。就算他們知道我們撿刺團籽，也不知道我們撿來幹什麼用。不過最要緊的是，這個糕點要怎麼做？要做的不好吃，那也白說。」
「等爹帶我們上山，再多撿些回來，我們做一回試試。」林枝說。她上一世照著食譜做過各種各樣的板栗糕，但現在多說無用，還是讓爹娘嘗一嘗味道才最簡單。
吃過午飯，林枝爹背著籮筐帶著林枝和林木上山了。
雖然以前林枝爹也不吃刺團籽，但他知道哪裡有，帶著林枝他們沒多一會兒就找到好幾顆刺團樹。
林枝是帶著火鉗來的，用腳踩住板栗外邊的毛刺，再用火鉗把板栗夾出來，有工具在手，她的動作要快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