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臨危悟劍(四)
「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從後面傳來一陣大笑,幾人向後望去,卻是摩多在兀自大笑,張宣奇道:
「你們笑什麼?」
只聽摩多對尹子奇說道:
「尹將軍,我看這劍譜不要也罷。」
尹子奇也自奇怪,問道:
「為何?」
摩多道:
「將軍你總說裴旻武功,天下無敵,三絕劍法更是難逢敵手,我看這三絕劍法,不過浪得虛名。你看,堂堂『劍聖』,縱橫天下的安東都護,卻也只能靠外人的庇佑才得以苟活,簡直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聽到對方如此譏笑侮辱裴旻,張宣氣不打一處來,罵道:
「若不是你們這群卑鄙小人暗中下毒,裴將軍怎地會這般狼狽,居然還有臉說將軍浪得虛名。」
賀東來也譏笑道:
「若非浪得虛名,不如就上前與我摩多大哥比劃一番,如若勝了,我們自當離去,不再找裴將軍的麻煩就是,如若不敢,摩多大哥說的自然就是事實了,想來這雲陽子也不過如此,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罷了。」賀東來將雲陽子搬了出來,使出激將法,就是要激裴旻帶毒比試,如此高鳳麟就不便插手了,可謂一石二鳥。
當賀東來提到雲陽子三個字時,裴旻手指間微微顫動,隨即又平復了下去。
張宣喝罵道:
「裴將軍中毒在身,哪裡還能與你們比試,我看你們簡直是厚顏無恥之極。」
摩多也不理張宣,向後面裴旻說道:
「裴將軍,你只消跟我等說一聲自己是浪得虛名,欺世盜名之輩,我等就不為難將軍了,放將軍一條活路罷了,免得以後傳出去,說將軍今日要靠一個外人,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才能苟且偷生,實在是有辱將軍威名啊。」
此言一出,張宣更怒,不停還擊咒罵對方,但摩多依舊不予理睬,只對裴旻冷嘲熱諷。以高鳳麟的秉性,如果不是要保全霍加等人,此刻恐怕也早已出手跟對方搏他一搏了。
摩多譏諷半天,張、高二人早就按耐不住了,口中兀自將摩多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只裴旻靜靜靠坐在身後的土坡下,忽然,裴旻張口說朗聲說道:
「誰說他是外人?」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都錯愕,張宣也不明所以,摩多笑道:
「這個毛頭小子半路跳出來,武功平平,卻要強出頭,怎地不是外人了。」
只聽裴旻嘆道:
「我一生收徒無數,想不到今日卻要命喪徒兒手中,而且危急時刻挺身相救的竟然是一個萍水相逢之人,真是天大的笑話。」裴旻伸出手來朝張宣招呼一下,做了一個讓他過來的手勢,說道:
「娃娃你過來。」
張宣依言走到了裴旻身邊,只聽裴旻說道:
「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與你有緣,你心眼好,為人又講義氣,為朋友赴湯蹈火,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今日又挺身救我,我感激不盡,我知道今日之事不會善罷甘休,你也不會棄我而去,這份心我領了,我也無以為報,不如就贈你一樣東西,權當謝禮。」
張宣聽這等危機之下,裴旻還有贈禮相謝,實在不懂,奇道:
「贈我東西權當謝禮?」
只見裴旻向賀東來說道:
「是否我敗了這個叫摩多的,我師雲陽子就不是欺世盜名了?」
賀東來瞧了一眼摩多,摩多心想:「此人已經中毒,剛才一番交手已經感到他余勁不足,氣虛疲軟,若與他再交手,自己也有八成的勝算。」當即朝賀東來微微點了點頭,賀東來心領神會,說道:
「不錯,倘若你勝的了,我們自然承認雲陽子不是欺世盜名,也就此下山,不再與將軍為難。不過,倘若你輸了……」
裴旻道:
「輸了便怎地?」
賀東來道:
「倘若將軍輸了,就得交出三絕劍譜,如何?」
裴旻看了看張宣,又看了看摩多,遲疑了片刻,一口應道:
「好,一言為定,君子一言……」
賀東來接道:
「駟馬難追。」
裴旻深沉的看了一眼張宣,然後朗聲問道:
「我且問你,你是否願意拜我為師,替為師將這群人打發了?」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包括張宣自己在內,高鳳麟、賀東來、尹子奇、摩多等人無不面面相覷。
摩多、尹子奇兩人各自大怒,摩多身居安祿山賬下的十大高手,無論武功還是智謀都不遜他人,天下更是難匹,就憑眼前這武功平平之人,臨陣拜師學藝就能打敗自己,簡直是對自己的蔑視。尹子奇則不然,他心中所想的是裴旻既然敢誇下海口,除非是傳授他三絕劍法,否則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其調教成為絕世的高手,能將摩多擊敗,心中又嫉又憤。賀東來聽裴旻語氣甚是胸有成足,一心想要見識這傳說中的劍聖是如何傳劍,將一個武功稀鬆平常之人短短時間內變成一個躋身天下一流的好手。
高鳳麟又驚又喜,裴旻的武功他是見識過的,如若他能收張宣為徒,對張宣的武藝長進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況且以裴旻的劍法卓絕,他日張宣造詣或還有有可能在自己之上。適才依裴旻所說,拜師之後似乎便能將摩多擊敗,似這等變化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與張宣坦誠交心,倘若真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身天下一流的好手,心中對張宣這般變化也是十分的高興。
張宣亦是驚喜交加,心中思緒複雜,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一身的武藝均是張巡閑暇之時傳授,莫說與高鳳麟這般准宗師級別的武林高手相比,就算與平青雲周上靖幾人相比,也都是雲泥之別,先前聽高鳳麟所說,裴旻之武功,不在宗師之下,倘若自己有幸拜他為師,那對自己是莫大的福緣。
見張宣遲遲發獃,裴旻說道:
「怎地,你是不願拜我為師嗎?」
張宣楞的出神,裴旻這話一說,將張宣驚醒了,連忙說道:
「不是不是,能夠拜將軍為師,是晚輩天賜的福緣,只是,只是晚輩武功粗淺,倘若替師出戰,只怕辱沒了將軍的威名。」
裴旻微微一笑,說道:
「無妨無妨,你拜我為師我后,我授你幾招劍法,便能將他們打發了,就怕有人心生畏懼,不敢讓我當場傳你劍法啊。」他這後面兩句故意將聲音提高了許多,便是說給他身後的摩多聽的。
摩多豈能聽不出裴旻話里的意思,本就心中有怒氣,又聽裴旻這般說道,心中更是老大的火氣,便道:
「要教便教,我還怕你臨陣磨槍不成,一兩個時辰我還是可以等的。」
「好好好,要的便是你這句話。」裴旻轉而望著張宣,說道:
「怎地,你是不相信我還是真的不願拜我為師?」
事到如今,張宣哪裡還有半分的不願意,立馬雙膝跪地,拜道:
「弟子張宣,拜見師傅。」說完之後恭恭敬敬的給裴旻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