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那些想要幸福的人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會睡在這裡……
頭很痛，還有些暈，視線里一片朦朧，像是世界末日一樣天旋地轉。
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鈴語這才認出來這是自己家的卧室。
口乾舌燥的鈴語想要跳下床去找點水喝，然而一隻胳膊卻像是被綁在床上一樣很沉重。膽戰心驚的掀開被子，白雪正抱著自己的胳膊睡的一臉幸福。
天！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頭還是有些痛，但是受到驚嚇也徹底的清醒了。
記憶中最後的片段是喝下了莉莉遞過來的飲料，味道還不錯。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那傢伙不會在飲料里加了些別的東西吧。
還沒有那個亂來的女人不敢做的事。
被陽光照到眼睛可能有些刺眼，白雪皺著眉，長長的睫毛抖了許久終於難耐的睜開了眼睛。
「早上好……鈴語。」迷迷糊糊的打個招呼，這位要命的白雪公主還沒有放手的打算抱得更緊了，像是怕鈴語逃走一樣。更讓鈴語驚恐的是白雪還用臉頰在鈴語的胳膊上蹭來蹭去。
一想到那位心遠阿姨在醫院裡恐怖的模樣，鈴語就覺得手術刀、針管之類的醫療器具冷颼颼的圍著自己亂轉。
啊哈哈哈，小孩子而已，還都是女孩子，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為什麼就是覺得心虛呢？
「白雪先睡一會，鈴語出去一下。」
終於自由了，白雪剛放開手臂，迫不及待的鈴語跳下床跑遠了。
客廳里的莉莉抱著相機看的正爽，口水都快要滴下來了都沒發現。倒是鈴語一出現，莉莉就急忙將相機藏起來。
鈴語一臉的鄙視，不用想都知道莉莉拍了些什麼。
「你這樣是犯罪！！！」
「放心吧，我會沿著法律的邊緣行走，但是絕對不會去碰觸。謝謝鈴語的擔心。」
這個應該不是假的，她可是一個很厲害的律師。
「鬼才擔心你，變態律師。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學的法律。」
「嘿嘿嘿……保密。」
徹底無語了，看莉莉的樣子好像還真的打算做點什麼。
「你昨天晚上給我喝了什麼？」
嘿嘿，莉莉笑的很欠揍，指了指桌子上一個造型奇特的碧綠瓶子。
「我的收藏！！！！！！」
那是鈴語以前收藏的很珍貴的一瓶甜酒，居然就被莉莉翻了出來，更可惡的是居然直接就打開喝了。最不能原諒的是，居然用鈴語最喜歡的收藏將鈴語灌醉。
「喝完我就醉倒了？」
「沒有哦，鈴語可是對我說了很多東西，聽的我都困了還喋喋不休，也為別人多考慮一些啊。」
想打人，好像打不過莉莉，忍了。
「我要去告訴心遠阿姨，你給小孩子灌酒喝。」
莉莉卻笑得很神秘，好像對此並不在意。
「這樣沒關係嗎？昨晚你可是睡了她的女兒……」
這個人已經沒救了，隨她自生自滅吧。繼續計較下去天知道莉莉還能說些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那個女孩子真的挺關心你呢，一整晚都陪在你身邊。就連她的媽媽都拉不走。」
「哦。」
「那孩子長大了一定是一個不輸給你的美人。」
冷靜不下來啊，在莉莉面前。死氣沉沉的鈴語紅著臉逃進了衛生間噗通一下將臉直接浸在冷水裡。就不能給我留下來一點好的回憶嗎？
「大家都到什麼地方去了？」隔著一道門應該能好一些吧。
莉莉居然推開衛生間的門，看樣子也沒有關起來的打算，就這樣倚著門框看著鈴語。
「昨天鬧到半夜就各自回家了，絲琪是今天早晨才離開的，她可是很擔心你呢。小鳴說是要去買一些東西，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有點冷清了呢，但是總會變得熱鬧起來。之前多虧你照顧小鳴……」
「不要，太麻煩了。有點擔當好不好，別總是把麻煩的事情隨便推給別人。」
低著頭的鈴語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莉莉的心情似乎很差，但還是會耐心的幫著鈴語整理頭髮。可是卻若有若無的讓頭上的那對髮飾在鈴語眼前亂晃。
「我又沒答應你什麼……」
「又要哭了？真沒用。」
「才沒哭，我已經發誓今天不會哭了。」
「鐘鳴也和你一樣沒用，我認為那個死妹控如果沒有了妹妹一定會活不下去，到時候又會變成之前的樣子了吧。」
鈴語不想聽，照了照鏡子，本該是個光彩照人的小姑娘現在陰雲密布的。
「我出去一下。」
很禮貌，很正式的向莉莉鞠躬行禮。
眼看著鈴語走到了門口，如果不做點什麼，莉莉相信自己以後絕對會後悔。
「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想要讓你留下來呢？」
「我在莉莉心裡只是一個無關輕重的人吧。」
拳頭砸在牆上，震的玻璃嘩嘩亂響。
「將別人捲入一堆麻煩事中最後卻要自己逃走嗎？晚了，已經變得很重要，重要到放不下了。」
沉默了許久，鈴語笑了笑。
「莉莉已經早就過了撒嬌的年紀了，又不是小孩子。」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想要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哽在嗓子里。
永別了……
沒有聲音，但是卻能從女孩活動的嘴唇上輕鬆的讀出來這三個沉重的字。
還是……走掉了……
「笨蛋！誰管你啊！！！」莉莉躺在床上，舉著相機一幅幅瀏覽裡面的照片。心情卻越來越煩躁，丟開相機，將頭埋在枕頭下面不動了。
這真是鈴語遇到的最糟糕的碰面，長長的走廊里，正好和鐘鳴碰了個對面。乾淨的走廊又沒有地方躲，只能硬著頭皮面對面的走過去。
像是陌生人一樣……
錯身而過。
鈴語的眼圈瞬間紅了，一邊想著這樣就好，一邊拚命的控制著想要轉身的慾望。
鐘鳴固執的不肯轉頭，卻拚命斜著眼睛不讓鈴語走出自己的視線。
「有的時候，錯過了可沒有後悔的機會。說不定會一直在遺憾中痛苦下去。」
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早晨莉莉說過的話，而且那時候的莉莉有些奇怪，認真的樣子很嚇人。
電梯門正在關上，孤單的女孩眼睛里滿是失望，發現鐘鳴看著這邊，女孩的嘴角勾起一道弧線。
這傢伙的笑，有這麼難看嗎？
下意識的，鐘鳴將手伸進電梯。沒有合攏的電梯門又再次分開。既然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就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了。
鈴語還在發獃，鐘鳴已經握住了她的手。稍微一用力，就將女孩拽出了電梯。猝不及防的鈴語踉蹌著撲進鐘鳴懷裡差點摔倒。
對不起……
「是我太不小心了。」
「不是這個！之前說了很過分的話……對不起。」
「沒有，沒有，畢竟我給小鳴添了很多麻煩，會想著我……我……不在比較好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是這樣的……」
「沒什麼，會這樣想是很正常的事。」
「不是這樣的！！」
哦……
似乎是被喊出來的鐘鳴嚇到了，鈴語乖乖的閉上嘴。
「明明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像以前一樣罵我就好了啊，為什麼鈴語總是這麼客氣。我可是你的……你的……」
對著個六歲半的小女孩，我是你的兒子這種話可沒那麼容易說出口。
「之前的半年我……雖然現在已經決定好要面對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但是能有你陪著真的很安心。這幾天如果說是麻煩的話，倒不如說是開心，非常的開心。都忘記了之前在山上自己做過的事，我可是親手……」
「那都是老爸不小心啦，哈哈哈……」
儘管是笑著，眼圈卻更紅了。
「最不能原諒的是居然還說出了那麼過分的話，其實我只是想說……能有鈴語陪著真的是太好了。」
「小鳴真的希望有我陪在身邊嗎？」
「嗯，就是因為有鈴語陪著，我才像是活過來一樣。」
「會很麻煩的哦。」
「沒關係，我會努力讓自己能應付那些麻煩。」
「會被捉弄，還會有很多惡作劇。」
「我會將你管教成一個乖巧的孩子。」
「會很累的，照顧一個小孩子。」
「我知道，我會努力將爸爸你養大。」
鈴語掙扎了一下，居然掙不脫。
「無知，狂妄，自大，愛吹牛，還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最最討厭的是還喜歡將女孩子弄哭。」再也控制不住，紅紅的眼圈滲出了眼淚。
「這些都是繼承於血脈，改不掉。」
鐘鳴居然蹲下來將臉埋在鈴語的頭髮里，這個笨蛋兒子還是個變態。
「吶，小鳴。如果到了分別那一天，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鐘鳴愣了一下，卻沒有太多的反應。
「現在還不行，我還沒有那麼堅強。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懷著嫁女兒的心情和鈴語分別。」
「果然是繼承於我的優秀血統呢……」
「什麼？」
「笨蛋和變態。」
明明是一個很溫馨的畫面，明明到這裡無心插柳的鐘鳴會完美解決這次危機，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剛剛升起的信心瞬間就被挫敗成渣。
「我還要去買東西？」
為了避免被兒子看到自己感動的樣子那種尷尬，鈴語就想要逃走。
「買什麼？」
「牛奶。」
鐘鳴晃了晃手裡的便利袋，裡面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牛奶塞了滿滿一口袋。
「看你最近對牛奶好像挺中意的，就想著買些牛奶會不會讓你心情好一點。看來是全都白費了。」
「總之，還是鐘鳴你先回去吧。我要在外面待一會。」
「哦，那早點回來。」
也沒有多想，然而鐘鳴剛一進門就被莉莉一腳踹了出來。
「放……放開我！！！」弄不清楚狀況，根本就不知道莉莉哪來這麼大的火氣。鐘鳴趴在地上往外爬，卻被莉莉拽著腿一點一點的拖回到家裡。
越來越絕望，恐懼，自己家的門已經變成了地獄的入口。
隨著門重重的摔上，鐘鳴徹底的絕望了。
「讓我再多留下來一會吧，畢竟是個讓人擔心的笨蛋兒子呢。」
「謝謝。」
目視著電梯門關上，放下心事的鈴語向空氣道謝笑著轉身回家。
「啊，全都掉地上了，很浪費呀。」鈴語撿起地上的牛奶，對門後面的情景有點好奇，於是把耳朵貼了上去。
砰！
「嗚哇，差點聾了。」
當好心的鈴語決定為鐘鳴解圍的時候，他已經被莉莉修理的不成樣子。如果不是莉莉指著地上那個臉都變形，在鈴語這樣的小女孩面前需要打上馬賽克才允許出現的人，鈴語說什麼都不會相信地上這一坨馬賽克會是自己的兒子。
「回來了？」
「嗯。」鈴語笑著點點頭。
「不會在走了？」
「暫時不會了，所以莉莉……又要給你添麻煩了。」
「我發誓，永遠都不會再參合到你們家的事情里去了。」
嘿嘿嘿嘿，招牌式的傻笑，只要看到就會覺得像是被治癒了一樣。
「莉莉，律師的誓言和詐騙犯的誓言同樣微不足道。」
「給我向全國的律師道歉！！！」
本來應該落在鈴語頭上的拳頭，落下來的時候卻變成的輕柔的撫摸。
「走了，記得要好好的謝謝我。」
「嗯，讓莉莉費心了。」
這次是很認真的道歉，卻被莉莉屈起手指彈了一下額頭。
這個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擔心著我和鐘鳴呢，雖然是個脾氣糟糕的人。
明天……明天，還有無數個寶貴的明天，每一天都要製造出快樂又珍貴的回憶。
「我會珍惜每一天的！」
鈴語心裡暗自的發誓，鐘鳴還不知道，以後平靜的生活會有多麼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