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會不會是爺爺
向店小二要了一壺茶,一疊糕點並兩籠肉包子,一把帶靠背的椅子,尋常才把背簍里的尋安抱出來,放到椅子上。
叫醒小娃子后,姐弟倆邊填肚子,邊同整個茶樓的客人一樣,豎著耳朵看不遠處台上的說書先生唾沫橫飛。
「話說那虞侯夫人花氏心腸究竟歹毒到什麼個地步呢?」
說書的老先生啜了口碗里的茶,又捋了捋胸前的長鬍子,眯縫了下小眼睛,悄悄打量了下周遭豎起耳朵的客人,似乎是覺著滿意了,才又緩緩開口:
「才娶回家柔柔弱弱的小娘子,與小侯爺夫妻恩愛,眼看懷了身孕,小倆口愈發黏糊。
「哪想那花氏與小娘子的親娘閨中之時有些女兒家的過節,她卻是見不得兒子把媳婦當個寶呀!
「妾室給兒子一波一波往家裡抬沒個消停不算,見仍離間不了小夫妻倆,竟一碗紅花下去,把自個親孫兒給打掉了!」
「嚇!」不少人發出倒吸氣聲。
這,可真正是夠毒的!
「那後來呢,後來那惡毒婆娘咋樣了?」這是被勾得心痒痒的聽客。
「是啊,掌柜的,那被打了胎的媳婦呢?」這是個不覺隨著劇情走,為那媳婦揪著一顆心的。
「咳!」
說書的老先生,也是這家茶樓的掌柜清咳一聲,接著道:
「後來,那媳婦痛失孩兒,日夜以淚洗面,小侯爺與花氏鬧翻,愈發整日不離妻子,哪想這使得花氏大惱,一碗摻了毒藥的參湯下去,竟把那媳婦也毒死了!」
他話才落,立馬有個氣憤的聲音大嚷著接腔:「這是草菅人命,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書的掌柜老先生一聽,竟也吹鬍子瞪眼,跟著義憤填膺拿著醒木往桌上一拍:「別說,還真就沒了王法!」
「外邊,她是侯夫人,那個時候她的親姑姑還是當朝太后,官銜不夠的拿不了她,官銜高的不願趟這渾水。
「家裡,虞侯爺是個無能懼內的,奈何她不得!而小侯爺,縱是再恨,那是親娘,他又能把自個親娘如何?
「這事,竟是就這麼被圓過去了!可憐小娘子娘家權勢不夠,雙親白髮人送黑髮人,竟還無處伸冤,一夜白頭哪!」
這話一出,整個茶樓霎時喧嘩起來,拍桌子聲此起彼伏。
「憑啥!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有權有勢便能逍遙法外,還要朝廷幹嘛!」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毒婦害了人竟沒事人似的,天理何在!」
「老天爺難不成是瞎了眼!這等惡人,竟沒收了她!」
掌柜老先生拿了醒木重重一拍,止了這鬧哄哄的場面,道一句:「惡人自有報應,咱不急!且聽我細細道來。」
這時候,老先生已沒了適才的義憤填膺,反而極是暢快,又眉飛色舞捋起了自個的長鬍子:「這般惡毒的婦人,雖老天無眼,沒收了她,卻有咱大晟的仙人國師收她!」
眾人聞言,俱都精神一震。
就有人在下邊議論——
「敢情這也是在說咱仙人國師的事啊,我還以為這茶樓的掌柜先生今兒突然改了喜好,撿了旁的說呢。」
「就是說國師的事才有味兒,百聽不厭,換成旁的,我還不樂意聽了!」
「可不是么,我也最是愛聽咱仙人國師的事。
「咱國師雖說不管國事戰事,可國事戰事自有宮裡的管。反而當官的不當回事的民間事,咱老百姓的事,國師管得勤,真正是救苦救難的活神仙!」
幾句議論后,眾人又把心思放在了說書的掌柜身上。
「仙人不愧是仙人,法眼通天,那花氏的所作所為被咱們的仙人國師得知,你們猜,國師是如何懲罰她的?」老先生一臉神秘,吊起了眾人的胃口。
「一道雷劈了她!」
「讓侯爺把她休了,當下堂婦!」
「罰她去陰曹地府,給那小娘子和她腹中的娃子磕頭!」
就有心急又懶得猜的忍不住介面:「大掌柜的,到底如何懲罰?你快說呀!」
被人催了,掌柜老先生便啜了口茶,又搖頭晃腦說將開來。
「那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
「花氏正躺在自個院子的貴妃榻上,被丫鬟婆子小心伺候著吃點心,悠閑小憩來著。
「不想突然晴天一聲霹靂巨響,風雲驟變,國師大人洪鐘般的仙音化作雷霆,響徹天際,當時整個帝都的人可都聽了個清楚哪。
「就聽國師的仙音道:『毒婦花氏,不配為人,今罰爾墮入畜生道,他日大徹大悟,方可再回人間!』」
到這,說書先生拔高了音。
「待得異象退去,嚇得四處逃竄的丫鬟婆子回來一瞧,嚇,可嚇死個人,哪還有虞侯夫人?那貴妃榻上,就一兩腮高鼓,『呱呱』叫喚,碧眼青皮的爛蛤蟆呀!」
又是一聲醒木拍響,掌柜老先生仍有些意猶未盡,整個茶樓的聽客卻聽得心滿意足,拍手喝起了彩。
簡直大快人心!
然而把整個說書聽了下來的尋常沒在叫好的人群之中。
聽了說書的姑娘,這時候沒了食慾,有些想哭。
這,多像她那愛管閑事的爺爺愛乾的事。
而專逮欺壓媳婦的惡婆婆,逮出軌的男人,逮著就罰他們變身綠綠的爛蛤蟆,又是爺爺尤為愛乾的。
只因她那在她出生前就因體質不好無法修鍊,壽終正寢過世了的奶奶,在嫁給爺爺前,嫁了個婚內出軌的渣男,頂上還有個惡婆婆,一直被欺負得很慘。
這會子的姑娘,突然有種想立刻見一見那位仙人國師的衝動。
他,會不會是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