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畜無害的妖怪
吃過晚飯之後，神霄忽然發出一陣滴滴的響聲。
沈林拿起來一看，天河安全衛士出現一道提示消息。
「請做好準備，工作時間為晚上8點至凌晨6點，請在工作區域進行巡查，神霄pad會自動記錄員工出勤記錄，如有曠工早退等行為，將會受到懲罰。」
沈林看了下表，現在的時間是7點25分。
安青市是個縣級市，整個主城區並不大，北區不過涵蓋了三條路和四個街道。如果開車的話，轉完全程最多也就是三十分鐘左右。
沈林有一輛二手帕薩特，是為了工作方便買的，但他今晚並不打算開車。
穿上一身運動裝，褲兜里塞了一把並不鋒利的水果刀，沈林帶著神霄出門了。
走出小區正門，安全衛士彈出一條提示：已進入工作狀態，獎勵功德值1點。
沈林心中一喜，上班就有功德值？不過又轉念一想，誰上班不發錢呢？這1點功德值也太小氣了點。
沈林拿著神霄，打開了天河安全衛士的自動掃描功能。
屏幕上出現了一副地圖，正是沈林所處的街道。地圖上顯示著一應商店、社區、道路等等信息，詳細到無以倫比。就連哪條小路掛角後有個狗洞，都標識的清清楚楚。
沈林忍不住讚歎，這樣詳盡的地圖，如果能放到人間下載使用，其他的地圖製作公司，一準得破產。
地圖上有一片片的彩色小點，以沈林為中心，方圓一公里之內的每個生物都顯示的清清楚楚。
綠色的光點是人，藍色的光點是動物，灰色的光點是昆蟲。
這片光點太過絢爛，沈林從來不知道，這座城市裡，竟然有這麼多的生靈。
看起來最多的人，其實數量是最少的。光點中數量佔據絕對統治地位的是昆蟲，密密麻麻一大片，根本無法分辨。其次是動物，在與人類重疊的城市下水道里、犄角旮旯處、正在施工的廠房裡，野貓、流浪狗、還有數不清的老鼠，組成一片藍色的海洋。
這樣的光點，沈林根本無法分辨。
好在安全衛士有過濾模式，沈林選擇過濾掉昆蟲和老鼠，剩下的藍色光點便少了許多。
在地圖中心位置有一個白色的大光點，代表沈林，以他為中心，安全衛士如同雷達一般旋轉著，輻射周圍百米之內。
根據提示，如果發現妖魔鬼怪類生靈，安全衛士會將其標註為紅色。
接近目標十米處，安全衛士會探測清楚該生靈的資料，包括種類、境界、實力值等。
十米……沈林忍不住吸了一口氣，這個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些吧。
在沈林居住的小區西邊有一座廣場，晚上有很多大爺大媽跳廣場舞，也有很多年輕人下班後會去擺擺地攤，賣點小商品。在廣場的北側是一片湖，有鵝卵石鋪就的步道，白天的時候很多人在這裡散步，晚上則因為湖邊沒有路燈，很少有人過去。
這裡也是流浪貓狗的聚集地，沈林想了想，決定到這湖邊去看看。
漸漸接近廣場，綠色的光點越來越多，散步的老人，嬉鬧的孩子，還有談戀愛的年輕男女來來往往，讓沈林感到一股別樣的氣息。
自己有多久沒出來散步了？工作這兩年，除了出差就是應酬，要麼就是和狐朋狗友們海吃海喝，認認真真的走出來活動活動放鬆放鬆，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嘀嘀嘀！
忽然，神霄發出一陣輕微的提示音，沈林低頭一看，頓時一怔。
在他正前方五十米處，一個紅色的光點正在閃爍。
讓沈林吃驚的不是這麼快就發現了「妖魔鬼怪」，而是這紅色光點，赫然就在一群綠色光點之中。
這說明什麼？不管紅色光點是什麼東西，它現在都在人群之中。
這讓沈林感到吃驚的同時，也消解了他心中的一絲緊張感。
拿著神霄，調出安全衛士的降妖除魔程序界面，沈林慢慢朝前走去。
嘀嘀嘀，三十米……嘀嘀嘀，二十米……嘀嘀嘀……十五米。
沈林瞪大了眼睛，努力尋找著異於常人的「東西」，但令他感到疑惑的是，眼前所見全都是正常的人類，沒有一個看起來不正常的生物。
沈林額頭上滲出了一滴冷汗，想起了恐怖電影中的畫面。
鬼魂都能隱藏身形，如果不想讓人看見，人類就根本無法察覺。等到能察覺的時候，一切就都晚了。
強自鎮定下來，沈林繼續拿著神霄，一步步朝前走去。
終於，到了神霄能夠探測到妖魔鬼怪實力的距離，十米之內。
旋轉掃描的雷達就像是觸電一般，猛然停住指向前方紅點處，叮的一聲輕響之後，神霄上出現了一行文字。
「妖物，境界：一境靈妖。實力：5。」
沈林看著神霄上的文字，再抬起頭來看著雷達指向的「妖物」。整個人就像是呆住了一般，哭笑不得的表情。
前方十米處有一個地攤，上面擺著一些小手工藝品和小玩具。擺攤的是一個小姑娘，看起來有二十來歲，扎著一隻小馬尾，清清爽爽的。
在她的腳邊，趴著一隻黃色的小泰迪，脖子上綁著項圈，蜷曲在地上，懶洋洋的打著瞌睡，看也不看周圍的人一眼。
神霄上所顯示的妖物，赫然竟是這隻泰迪狗……
這也是妖怪？看著這隻乖巧可愛的小狗，再看看旁邊的小姑娘，沈林猶豫了。
他對於鬼和妖的概念，完全來自於文學和影視作品，實際上他本來也不認為這世上存在這兩種東西。
眼前這隻狗就是妖怪了，那我該怎麼做？看著安全衛士上的「降妖」程序，沈林根本點不下去。
實力5，不知道人類的實力是多少，但沈林絕對有把握，眼前這隻泰迪，他一腳就能踢死，除非它還有別的自己未知的手段。
但人家養的寵物狗，啥也沒幹趴在那，自己就要蠻橫的衝上去做「法海」嗎？沈林搖搖頭，這事打死也不能幹啊。
「這個多少錢啊？」沈林蹲下來，指著地攤上的一個小玩偶問道。那是一個泥塑的土地公形象，白髮白鬍子，笑眯眯拿著一根拐杖。
「十塊。」小姑娘看了沈林一眼，聲音輕輕脆脆的，十分好聽。
「哦！」沈林把玩偶拿起來，裝著打量，視線卻瞥到了那隻泰迪身上。
旁邊人來人往，這隻狗卻完全沒有影響，只是呼呼大睡。
是和別的狗不太一樣啊……沈林看向不遠處正在遛狗的幾個人，熙攘的人群明顯讓那幾隻狗感到興奮，東看看西聞聞，奮力的「播灑」著自己的信號，不時還叫上兩聲，嚇跑幾個孩子。
「大叔，十塊錢的東西，要想這麼久嗎？」小姑娘的聲音把沈林思緒拉了回來，沈林抬起頭，小姑娘的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臉一紅，沈林趕緊掏錢，一邊說道：「我可不是大叔啊，比你大不了幾歲。」
「哦，那對不起了，你看著挺老的。」小姑娘接過錢，拿出一隻小包裝袋，把土地公玩偶裝進去，遞給了沈林。
聽到這話，沈林越發哭笑不得，指著那隻泰迪問道：「你這狗賣不賣？」
小姑娘抬起頭來，眼中露出強烈的警惕意味，「你是狗販子？」
「你什麼眼神啊！」沈林忍不住笑了：「我就是喜歡狗，覺得它挺可愛的。」
「哦，它叫『坦克』。」小姑娘伸手將泰迪拽了起來，抱到沈林面前：「別睡了，陪這位大叔玩一會。」
「坦克？」沈林越發覺得眼前小姑娘有意思，他伸手接了過來，被打擾了睡眠的「坦克」似乎有些不高興，沖著沈林齜牙咧嘴。
小姑娘在坦克腦袋上拍了一下，坦克立馬伸出舌頭，舔了舔沈林的手。
沈林把坦克抱起來放在膝蓋上，鼻端傳來一股淡淡的清香氣，顯然小姑娘很要乾淨，這小狗剛剛洗過了澡。
這樣也是妖怪的話，那自己這降妖之路有點難啊……沈林逗弄著坦克玩了一會兒，小狗很快跟他混熟了，兩隻前腿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十分親密的樣子。
「坦克挺喜歡你，留個微信吧大叔？」小姑娘笑眯眯的看著沈林，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一部玫瑰金的iPhone6s。
沈林正在琢磨怎麼能研究一下這隻狗，聞言求之不得。他打開霄信，報上了自己的微信帳號，隨口問道：「用iPhone還來擺地攤啊？」
「賺點零花錢，外面熱鬧。」小姑娘回答很乾脆，一聲輕響，霄信受到好友申請，名字叫「綠柚子」。
依然是清清爽爽的名字，沈林對這小姑娘的印象不錯。
「游北知？知北游？我說你是大叔吧。」小姑娘笑了笑，沖著沈林伸出手：「大叔你好，我叫常裳。」
常裳？沈林輕輕念叨了一遍這個挺有些詩意的名字，輕輕握了小姑娘的手一下，乾乾淨淨的，細長柔軟，沒有做美甲。
「我叫沈林，取個和知北游有關的微信名就大叔了嗎？」沈林笑呵呵問道。
小姑娘一甩馬尾，從自己隨身帶的包里取出一罐可樂遞給沈林：「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讀莊子的？大家都喜歡看網路小說，你懂的，就是**絲稱霸，loser翻身那種。」
沈林暗暗想到我也讀了不少啊，一邊接過可樂說道：「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還沒工作呢，放暑假回家，我現在讀大二。」
「哦，在哪讀書呢？」
「嘿嘿，學校不好，就不說了。」常裳指了指沈林手裡的可樂：「怎麼不喝啊？怕我下藥嗎？」
沈林搖搖頭，把可樂打開，喝了一口道：「常喝可樂對身體不好。」
「說你是大叔吧，年輕人不在乎那麼多。」常裳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巾，墊在自己旁邊，對沈林說道：「坐一會吧？你擋著我做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