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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夜色暗下,黑夜中,洞邊草叢傳來蟲鳴聲。


  雲彩兒道:「現在無聊,你能不能拿出你的玉簫吹上一曲?」


  白玉簫一聽,奇道:「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玉簫?」


  雲彩兒輕輕一笑道:「我猜的,聽你說你的名字叫白玉簫,想必身上定然帶有簫子。」


  白玉簫道:「我發現你很聰明。」


  雲彩兒道:「別恭維我了,快吹上一曲。」


  此時無聊也是無聊,白玉簫久未吹簫,此時安頓下來,知音在旁,正好一展技藝。


  從懷中掏出一支尺來長的玉簫,湊近嘴邊,吹奏起來。


  氣入簫孔,再流竄出來時,已帶著動聽的旋律。


  簫聲悠長,在黑夜中飄蕩。


  簫聲美,聞者容易陶醉。


  白玉簫吹了幾首自己拿手喜愛的簫曲,直到雲彩兒入睡方止。


  白玉簫看著雲彩兒緊閉的雙眼,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此時夜深,他想著很多。


  一想就想道大天亮。


  雲彩兒醒來時,看到白玉簫不見了,急忙起身叫道:「白公子,你上哪裡去了?」


  喊了一會兒,都沒有回應,雲彩兒奔出洞外,此時天已大亮,但要找白玉簫,四周卻連個影子都沒有,卻要從何找起。


  雲彩兒知道白玉簫並不打算將她帶在身上,是以不告而別。


  雲彩兒失落著,但還有更絕望的事情等著她,只見四個黑衣人似從天而降,將雲彩兒包圍住。


  雲彩兒皺眉冷冷道:「又是你們幾個。」


  其中一個黑衣人冷冷道:「雲羅郡主,元帥說了,只要郡主回到元帥身邊,郡主便還是元帥的乖女兒,以前的事情元帥亦可既往不咎。」


  雲彩兒冷笑道:「我道你們是啞巴呢,看來你們幾個還是會說話的。正好替我給伯顏傳話,我和他之間的父女情分到此為止,我是不會回去再做他的工具的。」


  原來雲彩兒便是雲羅。


  黑衣人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只有遵元帥令行事了。」


  四個黑衣人同時出手,從四個方向攻向雲彩兒,雲彩兒雙手一甩,只見有銀針射出,分別襲向四個黑衣人。


  四個黑衣人乃伯顏手下,對雲羅的手段自然了解一二,見有銀光射來,知道銀針塗有劇毒,不敢硬接,轉身避開。


  伯顏的手下,自然功夫了得,銀針暗器本就想在出奇不意之時,偷襲取人性命,但黑衣人早有防備,是以雲羅的銀針並未能傷四人分毫。


  但四人避開一剎那,便足以露出個空當,讓雲羅得以逃跑。


  雲羅雖能逃出黑衣人的包圍,但要甩掉黑衣人的糾纏,卻是不易。


  是以,很快雲羅又被四個黑衣人圍堵住。


  進退兩難的雲羅大喝一聲,與四個黑衣人緾打在一起。


  面對四個黑衣人的圍攻,雲羅使盡渾身解數,皆不能傷他們分毫。


  眼看四個黑衣人攻勢欲緊,雲羅堅持不住。


  忽聽有人道:「四個爺們對付一個女子,算什麼爺們?」


  黑衣人聞聲一驚,停止打鬥,躍開丈遠,向說話聲傳來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少年坐在一棵樹上,正笑嘻嘻的看著他們。


  雲羅亦看到那白衣少年,驚喜道:「白玉簫!」


  四個黑衣人中,一個黑衣人冷冷道:「閣下莫非想要多管閑事?」


  白玉簫笑道:「我答應過這個女孩子,她的事我以後管定了。」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只怕閣下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白玉簫道:「我不是嚇長大的,當然我也知道你們是誰的手下,回去告訴伯顏,救這姑娘的是白玉簫,叫他以後不用再派人來了,也省些盤纏,各位也不必辛苦。」


  黑衣人怒道:「你這是找死!」


  說著,一掌擊出。


  白玉簫所在的樹應掌倒下,但白玉簫在樹倒下之前,已離開了樹,飛身雙手出掌向四個黑衣人擊去。


  四個黑衣人心驚,其中兩個黑衣人出掌相迎,掌一接觸,便是齊聲慘叫,兩個黑衣人被擊飛丈遠,到底不起。


  白玉簫落地站定,笑道:「怎麼樣,你們兩個要不要打?」


  這話是對另外兩個黑衣人說的,此時兩人似乎駭極,其中一個黑衣人冷冷道:「最近江湖傳聞白玉簫乃是玉簫山莊之人,如今一出手,果然名不虛傳。」


  白玉簫無奈道:「到底是什麼人泄露了機密?」


  黑衣人道:「今天便到此為止,咋們日後再見。」


  身子一動,往樹林里奔去。


  白玉簫笑道:「這就不打了?」


  他轉身看向雲羅,只見雲羅瞪大著眼睛看著他。


  雲羅冷冷道:「你剛才去哪了?我一醒來怎麼看不到你?」


  白玉簫笑道:「我起得早,睡不著,所以起來去打些東西吃,那時你還睡著,所以不想驚動你。」


  雲羅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想甩了我離開了呢。」


  白玉簫笑道:「怎麼會,我白玉簫說話算話,怎麼會對一個女孩子食言呢。」


  雲羅道:「那就好。」


  白玉簫道:「怎麼樣,剛才你沒受傷吧。」


  雲羅道:「托你的福,及時出手,毫髮無損。」


  白玉簫道:「我看不止毫髮無傷,精氣神也不錯。」


  雲羅笑道:「是不錯,就是肚子餓了。」


  白玉簫道:「餓了?可惜本來已逮到一隻野兔,但是因為剛才救你,所以放跑了。」


  雲羅苦惱道:「那現在怎麼辦?」


  白玉簫笑道:「幸好剛才我去捉兔子時,看到一條大道上似乎有野店,或許可以進去填一下肚子。」


  雲羅一聽附近有野店酒館,那還了得,急忙纏著白玉簫去找那野店。


  走了一會兒,果然沒錯,在路邊果然有一家茶鋪。


  茶鋪門口坐著一個老爺子,抽著旱煙,花白的頭髮在陽光下燦爛如銀。


  雲羅跳躍著奔過去,笑著招呼著:「老伯,你的鋪子有什麼好吃的?」


  老爺子本來眯著眼,看見她,眼睛也亮了,大聲道:「有牛肉,野雞,肉包子,小店而已,都是一些小炒家常菜。」


  說是家常小炒,但云羅聽到耳中,卻是如山珍海味。


  雲羅道:「好,給我們每樣來上一盤?」


  她不等人家說好,就已經找了張桌子坐下,白玉簫無奈跟在後面。


  老爺子哈哈一笑,道:「好,看你們兩口子的模樣好像也餓了,我叫我老伴給你們炒上幾份菜。」


  說著,往裡屋吆喝幾聲,裡屋果然有女子回應一聲。


  雲羅看著白玉簫吃吃的笑,悄悄道:「人家說我們是兩口子,你怎麽不否認呢?」


  白玉簫也笑了笑道:「你既然不否認,我否認什麽?」


  雲羅眨眨眼道:「我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真像小兩口子?」


  白玉簫上上下下看了她幾眼,微笑道:「像我這麼一個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的英俊少年,怎麼可能娶你這個村姑做老婆?」


  雲羅狠狠瞪了他一眼,狠狠道:「你說什麼,你敢說老娘是村姑?」


  這句話還沒說完她自已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她覺得「老娘」這詞實在很新鮮,很有

  趣。


  她好像很佩服自己怎麽能說得出這種名詞來的。


  畢竟像她郡主出身,禮儀風範自然都很是注意。


  如今不做那郡主,也就沒有忌諱,想說什麼大可說出來。


  白玉簫看著她笑,忍不住也開心了些。


  茶鋪老爺子正坐在茶鋪門邊,扭著頭看他們,笑道:「看你們笑得這麽親熱,一定是新婚的。」


  雲羅眨著眼道:「你老人家怎麽知道?」


  老爺子嘆了口氣道:「若是老夫老妻,就笑不出了,譬如說像我這樣,我一看見我家那個黃臉婆,簡直連哭都哭不出來。」


  雲羅也笑了,笑著笑著,忽然重重的在白玉簫鼻子上擰了一下。


  白玉簫只有乾瞪眼,只有自認倒霉。


  那老爺子卻在替白玉簫打抱不平了,問道:「好好的,你擰他鼻子干什麽?」


  男人總是幫著男人說話的。


  雲羅抿嘴笑道:「我以後也遲早要變成黃臉婆的,不趁現在欺負欺負他,等到那時,就只有讓他來欺負我了。」


  老爺子哈哈大笑,點頭道:「有理,說得有理,想當年我那老太婆生得還標緻的時候,

  不也是整天拿我當受氣包嗎?」


  他將旱煙袋重重的在凳子腳上敲,瞧著白玉簫笑道:「看來一個男人若想娶個標緻的老婆,


  就得先受幾年氣。」


  雲羅道:「那現在呢?現在你是不是常常拿她當受氣包?」


  老爺子忽然嘆了口氣。苦笑道:「現在受氣包還是我。」


  雲羅「噗哧」一笑道:「無論做什麽事,只要做習慣了,也沒有什麽了。」


  老爺子睬著眼笑道:「是呀,我現在就已漸漸覺得做受氣包也蠻有意思的,我那老太姿若

  是三天不給我氣受,我反而難受。」


  白玉簫也忍不住笑了。


  老爺子忽又嘆了口氣道:「現在我只有一件事事情還是不很明白。」


  白玉簫問道:「哪件事?」


  他也開始搭腔了,因為他忽然也覺得這老爺子很有意思。


  老爺子道:「別人都說怕老婆的人會發財,但我到現在一大把年紀了,還是窮得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賣茶,這又是為了什麼?」


  白玉簫笑道:「也許你怕得還不夠厲害。」


  老爺子道:「要怎麼怕才能發財呢?我倒真想學學。」


  白玉簫笑道:「那麽你就要從『三從四德』開始學起了。」


  老爺子道:「男人也講究三從四德?」


  白玉簫道:「現在已經漸漸開始講究了,將來一定講究得更厲害。


  老爺子道:「你快說給


  我聽聽。」


  白玉簫道:「老婆的命令要服從,老婆的道理要盲從,老婆無論到哪兒去,你都要跟從。」


  老頭子道:「原來這就叫三從,那四德呢?」


  白玉簫道:「老婆花錢你要捨得,老婆的意思你要曉得,老婆的氣你要忍得,老婆揍你的


  時候你就要躲得,躲得越遠越好。」


  老爺子一拍大腿,笑道:「好,小夥子,有出息,我看你將來一定是百萬富翁。」


  他大笑著道:「我現在總算知道那些百萬富翁是怎麼來的了。」


  白玉簫忽又笑道:「但男人也不一定非得怕老婆才能發財的。」


  老爺子道「難道還有別的法子?」


  白玉簫道:「有一種法子。」


  老頭子道:「哪種?」


  白玉簫道:「不要老婆。」


  三人說著話,不知不覺,過了一刻鐘。


  雲羅奇道:「這麼久,大娘怎麼還不把菜端出來?」


  老爺子一聽,氣道:「我這老伴做事就是拖拖拉拉的,沒有辦法。」


  他話未說完,忽然閉上了嘴,變得面色如土。


  白玉簫順著他目光望去,就看到一個又高又胖的老太婆正從裡屋走出來,兩手各拿著一碟菜。


  老爺子看到了她,就像是小雞看到老鷹似的,一句話都不敢再說,老太婆把兩盤菜往桌子上一擺,就走到老爺子身邊,痛罵著道:「你這老不死,你這殺干刀。老娘在裡邊辛苦的洗菜,炒菜,忙活了半天,你也不知道進去搭把手,把菜端出來,只顧和客人聊天,抽你那熏死人的大煙,還背地說我的小話。」


  說著出手便要揪老爺子耳朵。


  老爺子跳離凳子,一面躲,一面哀求道:「我錯了,你看這鋪里還有客人呢,別胡鬧。」


  老太婆變得更凶,追打著,嘴裡罵道:「放你娘的春秋屁,有客人怎麼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雲羅和白玉簫看著老兩口追打著,心裡已有決定:打死都不要結婚。


  但眼看著那老爺子已快被打得滿地亂爬了,雲羅俏俏的推了白玉簫一把,笑道:「老爺子被揍得這麼慘,你也不去勸勸。」


  白玉簫嘆了口氣道:「女人這要打自己的老公,連皇帝老子都勸不住的。」


  雲羅笑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們男人難道就一點也不同情男人嗎?」


  白玉簫摸了摸鼻子,只有硬著頭皮走過去,剛叫了一聲「老太太」還來不及說別的。


  那老太婆已往他面前走了過來,瞪著眼道:「誰是老太太,你媽才是個老太太。」


  老頭子又急又氣,在旁邊直跺腳道:「你看這女人多不講理。」


  老太婆眼磕瞪得更大,怒道:「我不講理?我看你還是沒有被揍夠!」


  說著又去追打那老爺子。


  白玉簫只有苦笑。


  他生平最怕的,就是遇見個不講理的女人,若遇有比這件事更糟的,那就是遇見了個不講理的老太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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