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落崖
雲羅走了,屋子裡只剩白玉簫一人,他看著身上的鐵鏈。此時他已被陰山二老點了除暈穴和啞穴外的所有穴道。他此時雙手還有傷,對方還用八條鐵鏈捆著他,看來雲羅自上次歸雲庄后,對白玉簫是加倍小心。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響起陰山二老白衣老者的聲音,只聽他道:「什麼人在鬼鬼祟祟?」
又聽黑衣老者喝道:「想來就來,想跑就跑,給我站住。」他話說完,便有衣袖破風聲在屋外響起,白玉簫知道黑衣老者去追那鬼鬼祟祟的人去了。
白玉簫不禁苦笑:「雲羅竟然派陰山二老守著,這也太看得起我白玉簫了。」
就在這時,屋外又想起白衣老者的聲音,只聽他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想跑,沒那麼容易!」
接著又是一陣一袖破風聲遠去,白玉簫道:「看來陰山二老都追人去了。」
只聽「砰」的一聲,門口打開,只見一個黑衣人沖了進來,只露兩隻眼睛。白玉簫暗道:「難道是他!」但看身形他知道並不是雲羅的師父,白玉簫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摘下面巾,白玉簫驚道:「錢二!」
錢二道:「我外只守著陰山二老,李四和馬寨主已將陰山二老引開,我來救你,只是。」看著白玉簫身上八條碗口大的鐵鏈,錢二不覺苦惱。
白玉簫心裡則細思著:「馬寨主?豈不就是馬蘭花,那瘋婆子為何要幫我?」
錢二試著用手中大刀砍著白玉簫身上的鐵鏈,砍了幾下便停手放棄。
錢二嘆氣道:「玉簫兄弟,看來我是救不出你了。」
白玉簫笑道:「沒事,你幫我解開身上的穴道就行。」
錢二按照白玉簫的指點,解開了他被封住的穴道。
錢二道:「想陰山二老不久便知是計,我不能久留,就先走了。」
錢二走了出去並關上了門,白玉簫得解開穴道后,試著運氣扯斷鏈子,但並沒有用,鏈子很牢固。
屋外又有聲響,白玉簫知道是陰山二老回來了,只聽白衣老者道:「你可看清你追的那是什麼人?」
黑衣老者道:「夜色很暗,加上他全身黑衣,所以並沒看清,只知他身形瘦小。不過我與他交上了手。」
白玉簫聽到身形瘦小,便知是是馬蘭花,她自然不是黑衣老者的對手,此時心裡不覺擔心她的安危,便仔細聽兩人說話。
只聽白衣老者道:「他武功什麼路數?」
黑衣老者道:「我和他較過幾招,他使的刀法甚是不熟練,使的也是基本入門刀法,想來他平時武器並不善用刀。」
白衣老者道:「這卧牛寨不使刀,又能與你過幾招的只怕只有那六個寨主了,但身形看似瘦小的只有馬蘭花,胡鳳娘和狼無畏。」
黑衣老者道:「可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就在我快要擒住他時,忽然又跑出個黑衣人。」
白衣老者道:「你可看清第二個黑衣人什麼來歷?」
黑衣老者道:「他向我面門打來銀針暗器后便帶著那瘦小的黑衣人走了,我再要追,已看不見蹤影。」
白衣老者道:「六個寨主里,會發銀針暗器的,豈不就是胡鳳娘。」
黑衣老者道:「看他身形高瘦,並不像是女人,看他背影倒像是一個人。」
「什麼人?」
「李良仁!」
白衣老者一聲驚呼:「你確定沒看錯?」白玉簫聽后也覺得不可能。
黑衣老者道:「這幾天我們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他身後,我豈會看錯。」
白衣老者道:「他不是答應為郡主辦事,為何又暗地裡搞鬼?」
黑衣老者道:「你難道忘了郡主為什麼派我倆整天跟著李良仁,因為郡主對他也不放心,所以派我二人監視他。」
白衣老者道:「看來此人表裡不一,我倆應該告訴郡主一聲才是。」
黑衣人道:「那是自然,那你追的那人你可看清是什麼人?」
白衣老者道:「他就是大洪山寨洪武的手下李四。」
黑衣老者問道:「你怎麼知道,難道你?」
白衣老者大笑道:「沒錯,他被我殺了。」
他話一出黑衣老者和白玉簫都是一聲驚呼。
聽到呼聲白衣老者驚道:「不好,剛才只顧追人,只怕是調虎離山之計。」
門口被打開,陰山二老走進屋子,見白玉簫還在,不覺鬆了口氣。
黑衣老者問道:「剛才是否有人進來過?」
白玉簫聽到李四被殺,甚是難受,他冷冷道:「不錯,但他打不開鏈子就走了。」
白衣老者冷笑道:「你沒想到說實話。」
黑衣老者問道:「那人難道沒替你解開穴道?」
白玉簫心裡眼珠子一轉,臉上笑道:「他連鏈子都沒打開,給我解開穴道又有何用?」
黑衣老者冷笑道:「雲羅郡主既然對你如此小心,只怕你必有過人之處,我倆還是要試試才好。」
他出手使勁一抓,抓住白玉簫手上的傷口。白玉簫傷口未痊癒,此時被黑衣老者一抓但覺痛徹心肺,痛得他慘叫不絕,但他一想到對方在試探他手腳的穴道是否已解,不禁咬牙強忍疼痛使手不動。
血染紅了白玉簫手上包裹的白紗布,黑衣老者枯瘦修長如鷹爪的手指陷入白玉簫肉里。
白玉簫竟是疼得昏了過去。
白衣老者看著他動也不動的手腳,冷冷道:「看來他沒有撒謊,來救他的人並沒有替他解穴。」
黑衣老者鬆開了沾滿鮮血的手,把手在白玉簫的衣服上擦了又擦,直到手不再沾染半絲血跡,兩人帶上門走了出去。
等白玉簫再醒來時,他已全身濕透,雲羅就站在他面前。
見白玉簫醒了過來,雲羅道:「潑了好幾桶水,終於把你潑醒了。」
白玉簫的手還隱隱作疼,他地下頭不理會眼前這個可怕的女人。
雲羅道:「現在天已亮,我想你應該想清楚了吧,如果再不說我可要送你到山下任人宰割了。」
白玉簫道:「你殺我吧,我不會高訴你的。」他雖然想大聲叫嚷,但聲音還是很虛弱。
雲羅輕笑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藏在哪?」
白玉簫一驚,那些無字的紙他藏得很隱蔽,他確信無人能知道。白玉簫冷哼一聲道:「你不可能知道。」
雲羅道:「你藏在那支玉簫里。」
白玉簫身子一顫,驚道:「你怎麼知道?」
「還記得那天在歸雲庄地下墓室,你從我身上搜到玉簫后,仔細看了一眼簫孔,你的舉動引起了我的好奇。」
白玉簫故作鎮定道:「家傳之物失而復得,仔細察看是否損壞,有什麼好奇怪?」
雲羅道:「但剛才我無聊想拿出來吹奏時,便發現音質有些不對。」
白玉簫更是吃驚,他記得玉簫在張三丰手上,難道?他想了想,笑道:「你想騙我,那玉簫此刻正在我一個朋友手上。」
「我知道李良仁已把那支玉簫送給了打贏陰山二老的那個人。但那隻不過是支假的白玉簫,真正的在我手裡。」
白玉簫驚奇道:「在你手裡。」
雲羅手一伸,掌心便多了一支羊脂白玉簫。
只見色澤圓潤,還有龍鳳紋飾,白玉簫一看便知這才是真的。那天他見李良仁在廳上號召六位寨主援救被關押的武林義士,只當他是個正直俠義之士,所以並沒有仔細察看,豈知張三丰手裡的那支竟是假的。
雲羅笑道:「是不是很奇怪那天你沒有瞧出是假的?」
白玉簫此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雲羅道:「因為那天李良仁給你的也是支羊脂白玉簫,是我花重金尋到一塊羊脂白玉,並請有名匠師打磨紋飾的,兩支簫若混在一起,只怕你都分不出哪支是真,哪支是假。」
白玉簫心裡暗嘆,怪不得表面上看,光澤紋飾竟似一模一樣。
雲羅笑道:「天佑我大元皇帝滅宋,現在我便叫人送你下山去死。」
白玉簫道:「我既然已是快死之人,不知你可否告訴我那紙上寫的是什麼?似乎對你很重要。」
雲羅想了想,輕笑道:「便讓你死個明白也好,這是我父親與南宋某個權臣的書信往來,不把這些信找到,我父親只怕不敢輕易發兵渡江。」
白玉簫又是震驚,他沒想到這幾張無字的紙竟然有那麼大的力量,能讓元軍寸步難行。
雲羅冷笑道:「現在你知道了。」
白玉簫嘆息一聲,看來他今天非死不可了。
雲羅手拍了拍,已有兩個大漢走了進來,雲羅道:「帶去交給你們寨主。」
那兩個大漢將一個黑頭套蓋住白玉簫的頭,將白玉簫手腳上的鏈子打開,又拷上另一副沉重的鏈子,拖著他便往外走。
走了約摸一會兒,白玉簫突然出手提起拖著他的兩個大漢,手一揮,扔了出去,只聽兩聲慘呼傳來。
前面有人驚道:「不好我們上當了,這小子穴道已解。」
白玉簫只聽兩陣風向他襲來,知是陰山二老,他忍住手中傷痛連忙擊出數道掌力,向來風方向拍去。
白玉簫用耳朵辯聲聽位,他知剛才拍出數掌的掌力,已把陰山二老逼退三丈遠。他急忙摘掉黑色頭套,但覺一陣陰風迎面襲來,白玉簫聚力於手,舉手便迎了上去,只聽「啪」的一聲,白衣老者被擊退數步。
又覺身後有掌風襲至,白玉簫右手聚力,轉身便拍出,黑衣老者急忙閃身躲開。
「想不到你功力竟如此深厚,昨天擂台上竟是看不出。」白衣老者道。
黑衣老者面露驚恐之色,仍冷冷道:「昨天擂台上他只守不攻,是以讓人看不出真實功力。」
此時他們正處於一條一丈寬的山道上,一面是深千尺的山崖,一面是高千丈的山壁,白玉簫打量了一眼四周,瞧見剛才扔的兩個大漢的腦袋開花,躺在地上。
看著一前一後的陰山二老,白玉簫道:「昨天沒能和兩位較量,現在我們就打個夠。」
白衣老者道:「我倆正有此意。」
陰山二老前後夾功,白玉簫待兩人來到近前,揮出數掌迫開白衣老者,身子閃避躲開黑衣老者陰冷的掌氣。
他沒練過九陽神功,是以不敢讓陰山二老陰冷的掌氣擊到。
陰山二老在兩尺之距,不停遊走擊發寒氣。白玉簫但覺手腳有些被冷得麻木,心裡一驚,運氣連連擊出掌氣,白玉簫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擊散了四周陰氣,陰山二老也被迫開丈許
陰山二老在擂台上早已見識過白玉簫的武功路數,發現他並不善使拳掌,如今手腳更是被鏈子束縛,是以近身搏鬥纏住他,白玉簫便有再深厚的內力,也沒辦法擊發出來。
知道他的弱點,陰山二老決定採取貼身的比劃拳腳的戰術。
兩人再次衝上去,白玉簫自然知道自己的弱點,他豈能讓兩人近前,但陰山二老此時在離他兩尺之處遊走不停,互相呼應,他也不敢輕易出手。
漸漸,白玉簫發現陰山二老在向自己不停靠近,暗道不好,可是已太遲了。白衣老者連連揮掌擊向白玉簫胸口必救穴位。黑衣老者也出掌在身側不停擊向白玉簫。
兩人展開幅度大,白玉簫被鏈子束縛的手,竟是施展不開,只得躲閃。
白玉簫連躲過幾波拳腳攻擊之後,白衣老者突然使出一招「掃堂腿」,白玉簫心驚避開。他一避,白衣老者竟連使幾記掃堂腿,加上黑衣老者不斷出掌攻擊他的胸部,白玉簫上下自顧不暇,只得連連後退。
可他也許忘了此時自己處于山道上,兩側有一邊是山崖,白玉簫的身後就是山崖,這也是陰山二老逼他後退的用意。
白玉簫此時忙擋拆襲胸而來的拳掌還來不及,又豈會回頭看一眼身後,只聽一聲慘叫,白玉簫在避開白衣老者一記掃堂腿時,腳步後撤,一腳踩空,落下千尺山崖,崖下回聲不覺。
陰山二老往崖下一看,只見煙霧迷濛看不見底。
黑衣老者皺眉道:「總算把他弄下去了,可是不知他死沒死掉?」
白衣老者冷笑道:「聽那慘叫聲響了那麼久就知道,這山崖必定很深,他不摔成肉泥便不錯了。」
黑衣老者愁眉道:「郡主叫我們押去送給李良仁,叫李良仁押去給青龍寨的人殺,現在我們豈不是沒辦好差。」
白衣老者想了想道:「到哪都是殺,反正他死了就行。」
黑衣老者道:「有道理,只不過山下青龍寨那些土匪豈不是要鬧。」
白衣老者冷笑道:「我們去告訴郡主,想必她會有打算。」
兩人身形一閃,消失在山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