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已經到了黃昏。
冬天本就暗得早，再不過一會兒，路燈依次亮起，街巷行人臉色匆匆，在寒風的吹打下巴不得儘快回到溫暖的家中。
而王聖哲和韓大耳是兩個例外。
韓大耳靠著牆角抽煙，而王聖哲沒有抽煙突出的熱氣卻也形成了肉眼可見的煙霧。兩人所處的地方是街道的拐角處，路燈的光亮照射不入。旁邊是立著的鐵架招牌，三溫暖、小餐館、遊戲廳、KTV依次沿著街道往下排。有些單詞王聖哲認得，卻也不知道代表什麼意思，還有些乾脆就不認識。
除了鐵架招牌之外，還站著人。男女都有，穿著相對而言都比較清涼。女人妝化的比較濃，而男人頭髮留得都很長而且染成奇奇怪怪的顏色。
王聖哲對於這種審美觀無法苟同。他繼續觀察著，通過路人以點帶面猜測整個時代的生活狀況。
這他學過。
很快，他明了那些女人做的交易，而男人，也不過是一些跑腿的。這樣的情況高安碩在書上讀到過，卻也不去作出什麼評價，每個人價值觀不同，為了生活而已。
韓大耳一支煙已經抽完。他抬頭看了一眼街口。
穿著皮草大衣面露兇相的宋志勛正朝KTV走去，身後跟著的是他的小弟，一行四人很快消失在視線之中。
「走吧。」韓大耳說了一句，示意王聖哲跟上，走進KTV。
現在臨近過年期間，閑人們越發多起來。當韓大耳和王聖哲進去的時候，各種聲音交織著在耳旁聒噪。大廳昏暗中閃爍著曖昧的燈光，極其容易把人的興緻給挑動起來。而在這種環境中，某些交易也特別容易完成。
「你先在一邊待著，等下我給你指示。」韓大耳拍拍王聖哲的肩膀，然後離開。
王聖哲不知道韓大耳的具體安排，也就只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先是左顧右盼一番，走到陰暗處站著，觀察著。
來2004年的第一天，王聖哲大部分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待這一切。腦子一直沒有停止收集信息，有意無意的都在擬定一份最好的生存方案。
沒讓他等太久，本來應該在包間談生意的宋志勛邁著八字步出來，布滿橫肉的臉上帶著笑意，不時同身旁的人聊著什麼。他看到韓大耳從一群人的身後閃過，做出一個約定好的手勢然後不見。王聖哲收起松垮的姿態，站直。目光一直停留在宋志勛身上。
大廳里其實也是可以唱歌，相當於大包間。只不過因為抹不開面子，平常大多數人都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功能。而看宋志勛這個樣子，恐怕就是要使用這個形同虛設的功能。
王聖哲看到宋志勛身旁的人在勸說他些什麼，一臉諂媚。宋志勛雖然在推辭著，但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
好像是某個有身份的人說了一句，宋志勛也就不再推脫，「眾望所歸」的點了點頭。
像是特意準備著的，老闆很快就把麥克風拿出來連接上大廳的播放器，然後詢問宋志勛要唱什麼歌。
好戲該上場了。
王聖哲站得筆直，主要是為了想要看到韓大耳所說的「摧殘人身心」的宋志勛是怎麼樣唱歌的。
儘管做了準備，但宋志勛這驚天地泣鬼神的歌聲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宋志勛外形兇惡，反倒是喜歡抒情歌。王聖哲雖然沒聽過原唱，但唱成他這樣，也是一種境界。
這時候，韓大耳又出現了。在韓大耳身後有個小個子男人，韓大耳對他耳語幾句后，小個子男人點點頭，在韓大耳離開之後突然提高音量突兀的說:「呀，你這唱的什麼啊！要人命嗎？」
聽到這話，宋志勛還不是最激動的那一個，反倒是跟在他身邊的三個面相不善的穿著一身黑色嘻哈裝扮的男人最先嗆聲:「你算老幾，敢在我們志勛哥面前說這種話？說話注意一點！」
「嘁，唱得難聽還不讓人說了是嗎？」小個子男人看起來頗為不屑，頂了回去。
「TMD，看來這片場子還有人不知道我們是誰啊！」其中一個嘻哈男一邊說著，一邊挽起自己的袖口怒目圓瞪，看樣子是想上去打一架。
宋志勛這時候抬手拍了拍那嘻哈男的肩膀，眯起雙眼，本就橫肉滿布的臉這時候都堆積出了褶子。他對小個子男人說著:「這位朋友，有沒有興趣唱一首？」
不出韓大耳所料，宋志勛果然提出了這個要求。通過這個事情足以見得韓大耳對宋志勛做足了功課。而王聖哲覺得頗為驚奇。世上還有這樣的人？有趣。
小個子男人這時候走上前去，步伐自信，面對三個嘻哈男也不示弱，仰頭直視宋志勛回答:「當然。」兩人對峙了很短的時間，最終宋志勛把麥克風交給小個男人，退後一步作出「請」的動作。
「唉，志勛哥……」其中一個嘻哈男還想說些什麼，但宋志勛擺擺手，制止了他的說話。
「咳咳。」小個男人清了清嗓子，開始唱歌。
其實吧，小個男人的唱功並不算出眾，大概也就是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卻也有限。主要是因為之前有了宋志勛作鋪墊，所以這男人的歌聲一出來，會給人一種很好聽的錯覺。
一曲唱罷。
三個嘻哈男還是很不服氣，但宋志勛拍了拍手說:「這位先生唱功了得，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的娛樂公司？」
一般情況下，面對宋志勛這樣子的邀請，要麼委婉的拒絕，要麼點頭答應。但小個男人選擇了第三個。他輕蔑一笑，用不大的音量說著:「一群廢物。」
「艹！」嘻哈男們已經忍無可忍。宋志勛的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而這時候，那個之前勸宋志勛唱歌的有身份的人不知道是無心之舉還是幸災樂禍的說:「宋社長，您這是？」話沒說完，反倒給人留下無窮的想象空間。
「先生，我想或許你還應該再考慮一下。」宋志勛這番話意思上是很客氣，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可就不像那麼回事了。
小個男人聳聳肩，笑著回答:「在場的，沒有一個比得上我朴在河。」在朴在河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韓大耳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沖王聖哲使了一個眼神就又淹沒在人群之中。
王聖哲知道，是時候該他上場了。動了動脖子，他看起來興緻很高。
「飆演技的時候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