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元亨殿裏氣氛異常緊張，雙方毫不退讓的神情、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氣勢會讓不知情的人以為這是在戰場上，而且是兩軍對戰的局麵，也隻有在戰場上這樣的氣氛才算正常；然而這會兒，這樣的氛圍隻會讓人覺得詫異，因為這“雙方”指的是陳子軒和永成。 陳子軒不服氣地仰頭看著皇上；而永成則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兩個人就這麽一下一上地對視著，誰也沒有退縮的意思。周圍的大臣這會兒都隻有斂聲屏氣的份兒了，因為料定不管勸哪方，都是自個兒往槍口上撞，而誰也沒打算當這個毫無意義的炮灰。 “皇上，”對峙了片刻後陳子軒鎮定地開口，聲音裏絲毫聽不出膽怯，“眾臣們都是這個意思，還望皇上三思！” 周圍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聲音大得連躲在禦座後麵的蘇靈都聽得一清二楚。 某人此刻正躲在永成坐的龍椅後麵——自從跟永成言歸於好後，她再次被對方每天“攜帶”到這裏來“聽政”，還因為一大早就被拽著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心裏恨恨地想著古來有垂簾聽政，她這到底算是什麽。 可當她在椅子後麵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毫不拖泥帶水地說出了一番話，對她的作用足以跟一桶兜頭倒下來的冰水相媲美，立馬精神百倍地豎起耳朵仔細傾聽，收到的卻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沉默這種東西很奇妙——有時可以讓人覺得溫馨，有時讓人覺得愜意，有時又讓人遐想連篇……不過這會兒的沉默，蘇靈即使看不見，也知道氣氛有多尷尬。 而剛才眾臣們的抽氣聲——除了驚訝之外——蘇靈也知道是什麽意思，無非是：你自己找死算了，幹嗎還拉上我們這些墊背的！ 永成一直沒說話，蘇靈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按照對他的了解，那家夥現在臉色肯定不好看。 果然，片刻之後永成低沉冷漠的聲音就從她後麵傳來：“朕後宮裏的事用不著你們操心！” 聲音雖然沒那麽激動，但卻更能讓人渾身發冷。 不料底下那個清冷的聲音卻再度毫不猶豫地響起：“皇上的後宮本就不是皇上您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係到天下社稷、黎民百姓；後宮穩固無事，皇上才能更加專注於國政，反之則大亂。皇後乃一國之母，皇妃的地位也舉足輕重，絕不能隨便讓些來路不明的人上位，皇上也不能隨興而為。” “放肆！”永成頓時大怒，“什麽叫‘來路不明’？什麽叫‘隨興而為’？！陳子軒，朕還輪不上你來教訓！” 蘇靈沒想到永成會發這麽大的火，剛才說話的時候都覺得地麵在顫；不過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底下那個叫什麽“陳子軒”的聲音幾乎立即就不知死活地傳了過來。 “蘇靈就是來路不明的人；如果皇上冊封她為新德妃，那皇上就是隨興而為！” 某個“來路不明”的人緊張兮兮地等著聽下文，不料永成一笑，淡然反問道：“是誰說朕要冊封蘇靈為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