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周子希邁開兩條大長腿，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
我疑惑起來，蹙眉望著他：“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從二樓下來？”
他哼了一聲，酸溜溜道：“吃飯就吃飯，還敢抱你，真是得寸進尺。”
我詫異地睜圓了眼睛，忽然有了猜測，脫口道：“你該不會一直在餐廳裏沒走吧？”
周子希臉色一黑，輕飄飄的睨了我一眼。
他不說話，那就是承認了。
我心裏美滋滋的，上前勾住他的小拇指，開心地望著他。
“怎麽，擔心我啊？”
“你說呢？”他死鴨子嘴硬，“我看你這麽蠢，怕你被他三兩句話就給騙了。”
“那你怎麽不一起吃？”
他頓時噎了一下，懊惱地在我頭頂揉了一下，怨念道：“算了算了，不就一頓飯，讓他開開心心的吃了好上路。”
我一聽他又開始耍嘴皮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手機這時候震了一下。
周子希偏頭看了一眼，登時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怎麽了？”
他將屏幕亮給我看，隻見上麵寫到：多謝，二人約會確實美妙。
眼看他要打電話給陸辭，我趕忙攔住他，問道：“還沒吃吧，要不然再點個單？”
“早吃過了，難不成你讓我餓著肚子看你們眉來眼去？”
“去你的！”
我在他肩膀推了一把，挽著他的手腕出門。
才剛走到前台，忽然有個服務生走過來攔了一下。
周子希眉毛一挑。
服務生明顯有點膽怯，小心翼翼道：“先生，您還沒買單。”
我：“……”
饒是周子希臉皮厚道大庭廣眾之下能夠做到情話張口就來，卻也沒有嚐過吃霸王餐的滋味。
他當即一臉羞憤，偏偏還不能當眾發火，黑著臉去前台刷了卡。
我一路憋著笑，從餐廳裏出來，實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你還笑？”他一臉不滿。
“不是……”我連忙止住笑聲，揶揄道，“你剛吃飯怎麽不付錢？”
“我付過了。”
他一臉快吐血的樣子，我想了下，忽然明白過來。
沒付錢的，應該是我們這一桌。
果然，周子希痛心疾首道：“陸辭這個混蛋，臨走了還害我出了醜。”
這下換成我理虧了，連忙將他哄上車回了家。
新年將近，我的小肚子已經能摸出來一點，隻是厚厚的衣服套在身上，看不出來而已。
周子希跟我提了提婚禮的事。
他說如果要辦的話得趁早，不然等顯懷了，穿婚紗不好看。
我想了想還是搖頭，決定不辦了。
他在周家那邊沒什麽親近的人，我也不想讓我父母過來，平白添一堆麻煩。
正好，兩個人安安靜靜過日子，外人誰也別來打擾我們。
再者，我對婚禮沒什麽好印象。
上一次的婚禮現場，差點讓我丟了命。
周子希取笑我說，娶了我真夠省的，不要大鑽戒，不要辦婚禮，現在懷了孕連蜜月都省了。
“你等著吧，等孩子出生以後，有你花錢的地方。”
我嗤笑一聲，他不以為意，洋洋得意道：“花，他老子有的是錢。”
除夕夜那天，我跟周子希兩個人縮在家裏。
因為是第一次一起過新年，特別興奮地準備了滿滿一桌子菜。
我媽給我打了電話，我沒接，不知道以什麽樣的心情麵對她。
張峰的電話我倒是接了，他現在在B市幹的不錯，就是越來越愛吹牛皮。
“過來啦，洗手吃飯。”
周子希在飯廳裏喊我，張峰聽到聲音，立刻機靈起來，忙不迭問道：“姐，你家裏有野男人？”
“什麽野男人，那是你姐夫。”我啐了他一口，他激動地大叫起來，估計能把屋頂掀翻。
我被他吵得不行，快速掛了電話。
“誰呀？”
周子希邊給我盛飯邊問了一句。
“我弟弟。”
他挑了挑眉：“嘖，小舅子，改天請他吃飯。”
我哼笑一聲：“他打斷你的腿那仇，你還記得嗎？”
他陰險地笑了笑，衝我腹黑道：“到時候吃飯不付錢，狠狠敲他一筆。”
坐在飯桌上，我摸了摸肚子，悠悠地說：“等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是一家三口了。”
周子希筷子一頓，側目想了想那個場景，忽然一邊便秘的表情。
“喂，你怎麽回事？”
我拿筷子在他筷子上敲了一下。
他苦哈哈道：“我一想到我們兩個吃飯，旁邊嬰兒車裏坐著個哭哭啼啼的小鬼，眼淚鼻涕糊了滿臉，還一不小心拉了粑粑，我就要崩潰了。”
“……”
被他這麽一形容，我感覺我也快崩潰了。
除夕夜的晚上，我們兩個被自己搞的滿麵愁容。
正大眼瞪小眼，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直接掛斷。
沒過幾秒鍾，手機又響了，再次被他掛斷。
“誰呀？”
我疑惑地問了一句，他說沒誰，騷擾電話，我也隻好不管了。
手機第三次響起來的時候，估計他耐心已經耗盡了。
我看他不耐煩地再次掛斷，然後快速關機。
恰好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我放下筷子過去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時，不禁一臉懵逼。
周子希問了一句：“誰呀？”
我呐呐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往後退了兩步。
門外周孝昌手裏提著禮盒，麵帶微笑地進了屋。
他站在玄關的地方，也沒有要換鞋的意思，望著周子希說：“剛才打了幾個電話，你一直沒接。”
我這才明白過來剛剛周子希為什麽那麽不耐煩。
果然，看到來人他又皺起眉，口氣很衝地問：“你來幹什麽？”
周孝昌沒理會他的質問，轉而問我：“我能進來嗎？吃頓飯我就走。”
麵對一個長輩這樣的請求，我既不敢冒然拒絕，也不能答應。
還沒等我想好措辭，周子希已經陰著臉走過來，不悅道：“這裏不歡迎你。”
我訕訕地站在那裏，無話可說。
兩個大男人就在玄關處對峙。
周孝昌臉色不變，依然笑的很溫和。他將禮盒放在一旁的櫃子上，輕聲說：“那我先走了，你們新年快樂。”
他退出玄關，轉身要走，周子希將禮盒往手裏一提，朝著他後背重重砸過去，憤怒道：“拿上你的東西滾，我們用不著！”
禮盒摔在地上，發出“嘩啦”一聲脆響，裏麵的東西掉出來，能看到是瓷器的碎片。
周孝昌神色一寒，目光陡然淩厲起來。
他向來溫和，這還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周子希估計也有點後悔，我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懊惱。
然而他緊緊握著拳頭，絲毫不肯認錯。
周孝昌似乎很失望，一字一頓道：“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不要的話，你就扔了吧。”
他聲音中的沉痛深深紮在周子希心裏，我看到他肩膀忽然抖了一下，整個人氣息不穩。
周孝昌頭也不回地離開，我趕緊將禮盒打開，把碎掉的瓷片裝進去，一起抱回家。
這下誰也沒了吃飯的心思。
周子希靠在沙發上，手掌支著額頭，好像很痛苦，眼眶微微泛紅。
我知道他對周孝昌有怨言，更多的，估計是打碎他媽媽遺物的愧疚。
禮盒裏是個送子觀音像，我大概明白周孝昌為什麽這時候把它送過來。
觀音像上半身保持完好，隻是底座的位置碎的很嚴重，估計要送到店裏去做修複。
“算了，別鬧了，小心戳到手。”
周子希深吸兩口氣，過來要將盒子蓋上。
忽然，他動作一頓，拿起一根筷子在一堆碎瓷片裏撥了撥。
隨著他的動作，一個小小的U盤露了出來。
我滿臉震驚，周子希的表情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他媽媽的遺物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