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們躲著我幹什麽
“到底誰幹的?!”周子希一手扣住我的手腕,額頭上青筋直跳。
我慌忙躲開視線,下意識就撒了個謊:“我……我不小心撞到桌子上……”
“張楚楚!”他“砰”的一拳捶在方向盤上,冷笑著望著我,“你覺得我的拳頭硬,還是你的腦袋硬?要不要試試?”
我被他的恐嚇嚇住,狼狽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心虛地眼珠子亂轉:“就是有個客人脾氣差,我不小心……”
“到底哪個客人?”他根本不容許我打馬虎眼,扳過我的腦袋仔細看了看,斷定道,“他讓你磕頭了?”
我詫異地瞪大眼睛,這也能看得出來?
“是誰?”他渾身彌漫著低氣壓,整個車廂裏連空氣都流通不起來,我被逼得無處可躲,隻能死死咬住牙關。
要我說出陸辭的名字,我是萬萬不敢的。
再說了,以他跟陸辭的關係,我怕就算說了,他也隻會罵我一句活該。
“張楚楚,我耐心有限。”他不耐煩地皺著眉,“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
我被他逼得沒辦法,隻好吐出那個名字:“是陸辭。”
他按在我腦袋上的手一鬆,神情有些茫然,脫口道:“不可能,陸辭不是這樣的人。”
我沒再說話,狼狽地低著頭,難堪的無地自容。
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可我還是難以接受。
或許他也察覺到了口氣的生硬,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掌:“先去醫院,陸辭那邊,我會問清楚。”
說著發動車子要送我去醫院。
我心裏左思右想,還是說:“你別問了,反正都這樣了。再說,陸辭是你最好的兄弟,你去問了,反而尷尬。”要是再把紅姐讓我去陪陸辭父親的事情扯出來,我簡直想一頭撞死。
周子希嘴唇抿的死緊,硬聲道:“是兄弟,就更不該跟你動手。我要是對趙小靈下狠手,他能受得了?”
我被他的話驚住,慌忙阻止道:“你可千萬別去找靈靈麻煩,她還什麽都不知道。”
周子希神色一僵,扭頭望著我,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好一出姐妹情深。”
我訕訕地笑著,趕忙道:“小心,前麵有車加塞。”
周子希這才不再瞪我,轉過頭專心開車。我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一口。
周子希忽然問我:“去哪家醫院。”
我腦子裏還裝著陸辭的事,想都沒想就說:“去孟塘那兒呀。”
話音剛落,就覺得車廂內氣壓陡然一低。
周子希快速瞥我一眼,牙齒磨的咯吱咯吱響:“你是腦袋破了,又不是不孕不育,去孟塘那裏有屁用?”
我被他堵的啞口無言,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我就不應該提“孟塘”兩個字才對。
上次跟孟塘見過麵,周子希找我茬的事還曆曆在目,我怎麽就不長記性!
我懊惱地捶了捶後腦勺,就聽周子希冷嘲熱諷起來:“想去見那個野男人就直說,擺這副樣子給誰看?我不送你去,你就不會偷偷去看?”
我簡直無語,要是辯解說我根本沒想看孟塘,他肯定又要奚落我口不對心。
怎麽在他眼裏,我就是那種勾三搭四的女人?
要是我真有勾搭人的本事,那我第一個想勾搭到手的,也是他周子希呀!
一時間相對無言,我隻好打開車裏廣播,結果就聽廣播裏說“結婚三年沒孩子,到了XX醫院……”,我瞬間大囧,這不就是不孕不育廣告麽!而且說的就是孟塘他們醫院!
周子希嘴角可疑地抽搐一下,我臉上一片燥熱,慌忙換了個頻道。
廣播裏傳來一個男人有氣無力的聲音:“唉,這麽多年腎不好,真是對不起老伴兒。”
緊接著一個女聲激動的說:“老頭子,到XX醫院,每晚都像新婚夜。”
又是孟塘他們醫院。
一段廣告播完,我抖著手關掉廣播,車廂內一片安靜。
偷偷瞥了周子希一眼,他臉上麵無表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在憋笑。
我尷尬地撓了撓頭發:“孟塘他們醫院也真是的,沒事打這麽多廣告幹嘛?”這下好了,不孕不育和腎虛齊全了。
“張楚楚,閉嘴!”周子希懶得聽我廢話,直接用他的權威鎮壓了我的話語權。
孟塘他們醫院雖然主攻男科和婦科,但是處理外傷的人手也不少。
周子希嘴巴犯賤一樣,時不時刺孟塘兩句,孟塘一臉無辜地望著我。我幹脆撇過頭假裝不認識他們兩個,太丟人了!
後來孟塘實在忍不了,灰溜溜地跑了,臨走前偷偷塞給我一張名片。
我悄悄將名片塞進衣服口袋裏,沒敢讓周子希看到。
出來這麽長時間,照例我要回紅鼎去。這次周子希沒再阻攔我,將我送到紅鼎門口時,他說:“張楚楚,遲早有一天,你會求著我把你救出來。”
我啞然失笑,衝他擺擺手:“但願不會。”
正要往會所裏走,冷不丁周子希從後麵追過來,一下拽住我胳膊,將我翻身壓在車門上。
我緊張地心髒亂跳,結巴道:“你……你幹什麽?”
他臉色陰沉,牙齒在下唇上咬下好幾個印子,壓低聲音警告道:“要是讓我發現你被哪個男人碰了,後果自負!”
我簡直傻眼,反駁道:“這是我的工作,我……”
“我不管。”他霸道地捏住我的下巴肆意打量,“我隻知道,不管誰碰你,這筆賬我都會算在你頭上。你給我記住了!”
我被周子希的無理取鬧弄得崩潰,可是內心深處,又暗自甜蜜起來。
今天他跟孟然徹底鬧翻了,是不是就代表著,我有機會了?
我不敢想太多,慌忙搖搖頭,將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進了紅鼎大門,我就察覺出有點不對勁。大堂裏氣氛有點緊張,姑娘們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可是當我望過去的時候,她們又飛快地躲過視線,不敢跟我對視。
我懷疑是不是紅姐又對我不滿意,要教訓我,連忙拉了一個姑娘,結果她搖了搖頭,說紅姐根本沒找我。
“那到底怎麽回事,你們躲著我幹什麽?”我皺眉問道。
小姑娘叫豆豆,剛來沒兩天,膽子小的跟米粒兒一樣。她支支吾吾不敢說,我有點著急,故意恐嚇她:“你說不說?不說看我怎麽治你!”
豆豆嚇得瞪圓了眼睛,沒過兩秒鍾,眼淚突然“啪嗒啪嗒”落下來,淚眼汪汪地說:“楚楚姐你饒了我吧,她們都說你把思思姐送到老頭子床上,下一個就輪到咱們這些人了。”
我猛地愣住,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再看周圍的人,那些或清純或妖豔的麵孔,此時都帶了一絲害怕,小心翼翼地用眼角餘光打量我。
霎那間我心底堵得慌,說不清楚是個什麽滋味。
曾經我看不起這些人,嘲笑她們自甘墮落,不思進取。等我徹底墮落到跟她們一樣的地步,這些人竟然開始怕我。
也是,經過陳思思這麽一出,誰能不怕?
她們都怕成為下一個陳思思。
我心內忽然一陣茫然,問道:“陳思思呢?”
豆豆一邊哭的打嗝,一邊說:“還……還在那個房間……沒……沒人管……”
我皺了皺眉,直接上樓,豆豆跟在我屁股後麵,一邊哭一邊說:“楚楚姐,你就饒了思思姐吧,她也怪可憐的……”
我被她說的心浮氣躁,好像我就是個萬惡不赦的魔鬼一樣,非要把人置於死地才肯罷休。
“你給我閉嘴!”我聲音一冷,她再也不敢廢話。
推開包廂大門,哪怕原先有過最壞的想法,我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豆豆更是嚇得麵色慘白,扭頭扶在門框上嘔吐起來。
隻見陳思思躺在餐桌上,渾身暴露在外麵,身上灑滿了殘羹冷炙。幾乎每一寸皮膚都能看到青紫的痕跡,間或還有煙頭燙出來的疤痕。
我胃裏猛地抽搐一下,強忍著才沒有吐出來。
她毫無生機地躺在那裏,餐桌不夠長,兩條長長的腿半搭在桌子上,小腿不停地晃呀晃。
從那張臉幾乎已經認不出來她是誰,要不是胸膛上還有微弱的起伏,我甚至懷疑她早就死了。
“客人什麽時候走的?”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夢裏一樣。
豆豆趕忙扭頭回答我:“好……好幾個小時了……”結果瞥見陳思思,她又趴回去繼續吐。
我身體一陣惡寒。
幾個小時了,就任由她躺在這裏,沒有任何一個人來看她一眼。
這個會所裏的人,心到底有多冷!
我將她身上的東西清理掉,拿起桌布將她裹起來,吩咐道:“豆豆,過來搭把手。”
豆豆連忙跑過來,跟我一人一邊,兩個人費力地將她拖到會所外麵,攔了一輛出租車。
陳思思迷迷糊糊睜了一次眼睛,她知道我要送她去醫院,異常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就像在說“當了女表子,你還立什麽牌坊”。
我不去管她怎麽想,隻希望盡快將她送到醫院,至少,也要留住她一條命。
當初是我跟陸辭說出“陳思思”這三個字,現在,這個人的命就攥在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