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是個騙子
我祈禱他們直接離開，可是事與願違，那幾個人嘻嘻哈哈朝我這個方向跑過來。
我心頭發慌，趕忙跳起來，拖著一條腿鑽進車裏，迅速鎖上車門車窗。
幾個小年輕已經跑到車邊，扒在車子四周，把車窗拍的“砰砰砰砰”響。
我嚇得不輕，心髒劇烈跳動，全身汗毛都豎起來。
抬頭四顧，卻看不到周子希的影子。
“周子希！周子希！”我在車裏瘋了一樣大吼大叫，也不知道聲音能不能傳出去，可是身上沒手機，除了靠嗓子，我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哎呦呦，美女害怕了。”
“美女，別怕，哥哥們來救你。”
“你快開門啊，讓哥哥來保護你。”
幾個人將車子團團圍住，一個個嬉皮笑臉地趴在車窗上，我嚇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放聲尖叫，企圖嚇跑他們。
可他們死皮賴臉，怎麽都不肯走，車子更是被他們踢的砰砰作響。
整個海麵光線昏暗，隻有海水泛起白色。
我嚇的眼淚直流，將自己抱成一團。我不停安慰自己，這車子這麽好，他們肯定進不來的。可心裏就是害怕，怎麽也勸服不了自己。
“走！你們走啊！”我衝外麵的人大吼，他們依然嘻嘻哈哈圍在一起，嘴裏一直說些很惡心的話。我看到其中一個人解開褲腰帶，對著我的位置就動作起來。
“啊！”我瞬間崩潰，死死抱住腦袋，再也不敢往外看一眼，嘴裏大聲喊著，“周子希！救我周子希！”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遠處傳來一聲大喝，緊接著車外的聲音驟然一停。
抬眼望去，就見一個人影朝我的位置跑過來，外麵幾個小年輕嚇得屁滾尿流，撒丫子就跑。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眨眼之間，周子希就跑到了車外。
“開門……開門……楚楚……”他一手捂著肚子不停喘息，一手用力拍打車窗。
我立刻打開車門，他一抬手，將我拉進懷裏緊緊抱住，結實的胳膊箍的我腰間生疼，卻不願意躲開。
“周子希……子希……我怕……”我半蜷縮在他懷裏，眼淚拚命往下掉，喉嚨裏的聲音都是啞的。直到現在，才感覺到渾身出了一層冷汗，上衣都被打濕了。
周子希身上帶了一股酒氣，因為奔跑，後背凝了一層汗珠。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不停撫摸我的後背，安慰我別怕，一邊笨拙地親吻我的頭頂。
我依然覺得不真實，總想做點什麽確定麵前這個人是真的。
手指摸到他滾燙的皮膚，忍不住摟緊他的腰，仰頭尋找他的唇。
四唇相貼，身上的溫度瞬間升高。我緊緊攀著他的脖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激動地身體輕顫。
緊挨著我的身體是熱的，心髒蓬勃有力地跳動著，我忽然間升起一陣感動，眼淚又順著眼角流下來，這次卻是溫暖的。
我們莽撞地像兩條哈巴狗，嘴唇貼著嘴唇，激烈的碰撞之下，磕到彼此的牙齒，疼的要命。
可是誰都沒有退縮。
相擁在一起的雙臂越發用力，身體貼的越來越緊，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不斷發熱，呼吸聲越發急促。
忽然一陣海風吹來，兜頭打在身上，涼颼颼的。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一下清醒過來，望著漆黑的夜空和無垠的海麵，心底陡然升起一陣恐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周子希拉開後座車門，將我推進去，隨即關上車門，俯身過來，重新吻住我的唇。他吻得毫無章法，卻異常用力，我能感覺到疼，卻不願推開。
過了許久，他才鬆開我，趴在我身上重重的喘息。
我們兩個躺在後座上，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他溫柔地揉著我的發頂，不時親吻我的臉頰。
耳邊模糊傳來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聽起來遙遠又幽深。我躲在他懷裏，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這一刻，我對這個男人心軟的一塌糊塗，甚至於他之前對我的侮辱也讓我生不起來氣。
周子希看起來很累，沒一會兒就趴在我身上睡著了，我卻毫無睡意，睜著兩隻眼睛望著窗外，想些沒邊沒際的蠢事。
後來他壓得我身上麻麻的，我將他往旁邊推了推，拿起他的上衣披在身上。
外麵一片靜謐，沙灘上一丁點聲音都聽不見。
我光著腳踩在沙子上，朝海岸邊一處懸崖走去。
崖上夜風冷冷，吹在身上格外的涼，我抱緊胳膊，腦子終於清醒點，方才的意亂情迷如同一場夢。
我坐在崖邊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聽著驚濤拍岸的聲響，覺得自己快要與這天地融為一體。
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覺得困，倚在石頭上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是被周子希的呼喊聲驚醒的。
“張楚楚！張楚楚！你給我出來！”
耳邊傳來他聲嘶力竭的吼聲，我一下從睡夢中醒過來。
此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太陽稍微露了點影子。
雙腿早就麻了，起身的時候一個不穩，身體劇烈搖晃，眼看著就要栽下懸崖。
“張楚楚！”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起，緊接著就看到一個人影筆直地朝我撲過來，抱著我的腰重重往後一扯。
我猝不及防，腳上更加沒有力氣，被慣性帶的摔到在地，跟著他狼狽地滾了兩圈，腳踝撞在了石頭上，禁不住“嘶”一聲叫了起來。
“你瘋了是不是？！”周子希從我身上爬起來，憤怒地質問我，“你他女馬想幹什麽？大晚上亂跑什麽跑！”
他雙眸中帶著駭人的怒火，眼眶發火，整個人處在快要崩潰的邊緣。
我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麽強烈。
“我沒事……”我連忙解釋，伸手抓起他的手腕，才驚覺他渾身冰冷，不停地在顫抖。
“你，你怎麽……”我詫異道。
周子希忽然俯身過來，一下將我摟進懷中。
我們兩個人坐在冰涼的懸崖岸邊，像雕塑一樣久久沒有動作。
直到他的呼吸平緩了一些，我才敢大聲出氣。
周子希深吸一口氣，緊貼著我的耳朵說：“張楚楚，我剛才以為……以為你要跳下去……”
他以為我要尋死？
他腦子是有坑嗎？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怎麽會？”我啞然失笑，情不自禁地拍了拍他的背，“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還要再活五百年。想要我早早投胎，美不死你！”
然而我的玩笑並沒有安慰到他，他反而將我摟的更緊，聲音顫抖道：“我媽也這麽說過，可她還是走了。”
我拍著他後背的手陡然一驚，一瞬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他的媽媽？
我有些茫然，就聽他哽咽著說：“她說她會一直愛我，一直陪著我……可她就是個騙子，她寧願死，也不願陪著我……”
肩膀上忽然一片溫熱，他的眼淚掉落下來，透過衣服打濕了我的皮膚。
我瞬間僵硬，覺得怪異又荒唐。
周子希竟然會哭？
然而我確實聽到他的抽噎聲，還有他貼著我臉頰時，蹭到臉上的淚水。
“楚楚……”他輕聲喚著我的名字，呢喃道，“有一天，你也會丟下我嗎？”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立場回答這個問題。
明明是他不肯要我，現在卻來問我會不會丟下他。
可是不敢刺激他，隻能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寬慰他說：“不會，我會永遠陪著你，除非你不肯要我了。”
他沒再說話，擺開兩條大長腿坐在地上，將我拖起來坐在他大腿上，雙手摟著我的腰，下巴搭在我肩膀上，整個人粘粘糊糊的，像是突然回到小時候。
我這才發現，他也是光著腳跑出來的。
他不再提他媽媽的事，我也不敢問，怕掀起他的傷疤，隻能不厭其煩地拍他的背，輕輕地哼起兒歌。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低頭看著我，臉上有點不自在，出口反駁道。
“我知道。”我笑了笑，將他的腦袋按在肩膀上，繼續唱我的。
這回他沒再囉嗦，安安靜靜地靠在我身上。
晨光一點一點大亮，魚肚白終於變成耀眼的金黃，夜晚的寒氣被海風帶走，溫暖的風包裹著全身。
我靜靜望著海平麵上升起的紅日，心裏充斥著幸福的滋味。
從來沒有哪一刻，能像現在這樣，讓我跟周子希的兩顆心挨得這麽近。
近到我有一種錯覺，似乎再努力一點，就可以永遠擁有這個人。
回程的路甜的像糖一樣。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緊緊抓著我的。
我心裏美滋滋的，閑來無事，抓起他的手指仔細研究起來。
他手上皮膚白皙，指節細長，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手。
我忍不住抬起他的手，“吧唧”親了一口，他輕笑著縮了縮指尖，趁著等紅燈的功夫，在我額頭上重重戳了一下。
我望著他傻乎乎的笑，也不說話。
車子開進市中心，車裏的氣氛慢慢凝重起來。
周子希猛地踩了個刹車，將車停在路邊，食指在方向盤上用力敲了敲：“要不然，你別回去了？”
我神情一僵，心底劇烈掙紮，卻還是說：“不，你送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