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在發瘋

  一路跑到洗手間,我才敢張口大聲吸氣。望著鏡子裏麵色緋紅的人,我真是恨死孟塘了。


  一個兩個姓孟的,都不是好東西!

  臉上熱度怎麽也降不下來,我趕忙捧起水拍了拍臉頰,不太想回去麵對那兩個男人。


  正好靈靈的電話打進來,我就接起來。她說她很好,已經跟陸辭談過,讓我別擔心,又跟我八卦會所裏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我正要問她會所裏怎麽了,就看到孟塘站在走廊裏,嘴唇抿的死緊,臉色不太好。


  “靈靈,我這邊還有事兒,下回我們再聊。”


  我趕緊掛了電話走出去,隻見科室大門禁閉,裏麵傳來一陣陣巨大的聲響。我手腳發冷,喃喃道:“這是怎麽了?”


  孟塘一掃方才調侃的神色,語氣沉重道:“他在發瘋,過一會兒就好了。”


  發瘋?


  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忽然想起周子希以前神情猙獰的樣子,心裏隱隱擔心。


  孟塘問我:“你跟他同床共枕過嗎?”


  我點頭,確實有那麽兩次,但也隻是躺在一張床上而已。


  “他什麽反應?”孟塘語氣急切,“或者說,他有動手碰你嗎?碰了什麽地方,說具體點。”


  我一陣難堪,像是將自己剝開了展示在這個陌生人麵前。可看他嚴肅的樣子,不像在拿我尋開心。


  “他……確實碰過我……”我思考了一下,將我記得的所有接觸都說出來,包括周子希撫摸我時臉上的表情,說過的話,甚至包括我心裏的一些感受。


  我不知道這些有沒有用,但是覺得應該告訴醫生。


  聽我說完,孟塘齜牙一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他。”


  我腦子一懵,直覺他又在耍我,心虛地反駁道:“怎麽會,你想多了。”


  孟塘聳聳肩,洞悉人心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別言不由衷了。這種問題,連夫妻都不一定說的出口,你卻事無巨細告訴我,擺明了在乎他。”


  我被他說的啞口無言,訕訕地低下頭。


  “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孟塘沉思一會兒,對我說,“他生理上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裏。”他拍了拍心髒的位置,繼續道,“有空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比來我這兒效果要好。”


  我尷尬起來,小聲道:“醫生,我的話他不一定聽,要不然你直接跟他說?”


  “我跟他提過,結果你看到了。”孟塘指了指科室禁閉的大門,顯然無能為力。


  屋裏終於恢複平靜,我正要去開門,孟塘忽然道:“對了,別讓子希跟孟然碰麵,那個賤丫頭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愣住,完全沒想明白這其中的因果關係,茫然道:“可是周子希喜歡她。”


  “別忘了,你是他老婆,你有權利驅逐你丈夫身邊的小三小四。”


  我完全懵逼,竟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周子希肯來醫院,就是為了孟然。我覺得孟然人還可以,至少……”


  “噓,聽我說。”孟塘突然伸手在嘴邊比劃了一下,“或許我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孟塘,孟然的堂哥。我對她的了解,比你要深多了。記住,要是不想逼瘋周子希,就照我的話做。”


  我腦子裏一頭霧水,正想問清楚原因,周子希已經拉開了門。


  他臉色蒼白,眼眶卻發紅,帶著憤怒過後的焦躁氣息,整個人陰沉的可怕。


  房間裏亂成一團,桌上的東西全被扔在地上,一攤子玻璃碎渣看得我雞皮疙瘩全冒出來。


  我有點怕他,不禁縮了縮脖子。轉眼看到他手指上的傷口,又有點心疼。


  孟塘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進去打掃房間。


  “走。”周子希吐出一個字,戴上墨鏡,又變成了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強大到可怕,至少在我眼裏是這樣。


  直到坐上車,看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手指一直在發顫,我才明白他的脆弱。


  車子走了一段路,他的手機響起來。我一看來電顯示是孟然,當即心驚肉跳,猛地想起孟塘方才那番話。周子希現在情緒那麽糟糕,要是再被她刺激兩句,還不知道要發什麽瘋。


  “你開車,我來接!”我搶在他伸手之前將手機摸過來。


  “拿來!”周子希臉色一沉,不悅地望著我。


  我假裝沒看見他的不滿,直接按了接聽鍵:“喂。”


  “怎麽是你?”一聽我的聲音,孟然立刻驚訝起來。


  “周少正在開車,有什麽事你說吧。”我冷言冷語道,心裏恨死她了。


  周子希猛地刹車,我因為慣性,差點撞到擋風玻璃上,手機脫手而出,從窗戶飛了出去,“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張楚楚!”他滿漢怒氣的聲音撲麵而來,一把掐在我胳膊上,怒氣衝衝道,“誰給你的膽子?”


  我嚇了一跳,胳膊疼得眼淚都快飆出來,連忙求饒:“周少我錯了,我錯了,我馬上就幫你把手機撿回來。”


  他鬆開手,我趕緊開車門下車。


  正要撿起手機,忽然一聲巨大的鳴笛聲,緊接著一輛桑塔納急速駛來,手機屏幕頓時碎了個四分五裂。


  我:“……”


  我嘴角一抽,將手機的屍體撿起來,拿給周子希看:“周少,要我為它收屍嗎?”


  周子希眉毛狠狠一跳,剜了我一眼,開著車呼嘯而去,留給我一陣汽車尾氣。


  “呸呸呸!”


  我吐了兩口唾沫,將破手機塞進包裏,一時間有些茫然。


  周子希不讓我多管閑事,現在我又該幹什麽?

  我給房東打電話,問她我媽走了沒有,房東說她一直坐在我屋子門口,不停地哭哭哭,樓道裏的人都快受不了了,讓我快點把她弄走。


  我趕緊答應下來,掛了電話以後就不去理會。


  憑我這點本事,根不被我媽生吞活剝了才怪,我才不會傻到送上門被她宰。


  想了想,我決定去找靈靈,也不知道她跟陸辭怎麽樣了。


  到了紅鼎會所門口,我不敢進去,就給靈靈打電話,說我到了。


  沒過幾分鍾,靈靈就花枝招展地出現在我麵前,抱著我的胳膊就把我往裏拖。


  “靈靈靈靈我不進去。”我掙紮著想往後縮,害怕被陳思思看見。


  靈靈翻了個白眼,跟我說:“你擔心陳思思是不是?”


  “嗯。”我點點頭,總覺得肩膀上的傷口又開始疼,明明隻剩一層疤痕,心理上的恐懼卻十分嚴重。


  “放心吧,她現在可沒功夫管你。”靈靈嗤笑一聲,朝裏麵努了努嘴,“之前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讓你過來看熱鬧,幸虧你來的及時,不然就錯過這場好戲了!”


  我被她的話勾起好奇心,忍不住問道:“出什麽事了?”


  “哼,業務發展多了,客戶老婆找上門了唄。”她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那麽大年紀的糟老頭子,她也看得上?真是想錢想瘋了,我呸!”


  我一陣發懵,沒搞明白原因。陳思思不是周子希看上的嗎?她還敢跟別人糾纏不清?

  不過想想也是,周子希最近破事一堆,估計也沒功夫理她。


  可我又不明白了,忍不住八卦道:“那個何老板呢?他不是陳思思的大靠山嗎?”陳思思出問題,按理說他應該出麵才對。反正我是忘不了,當初他幫著陳思思整我的場景。


  靈靈扭過頭,一臉看白癡的表情望著我。我臉上訕訕的,不明所以,等進了會所大堂,一下全明白過來。


  陳思思雙臉浮腫,眼眶通紅,頭發被拽的雞窩一樣,以前的意氣風發、搔首弄姿全沒了,可憐巴巴地跪在地上不停抽泣,肩膀一抖一抖的,一副弱不禁風的可憐相。


  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婦女身後站的人赫然就是何老板。


  我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明白過來。怪不得何老板罩不住她,敢情他自己後院起火,燒到自己身上了。該!


  “老婆,咱們回去吧,這麽多人看著呢。”何老板平時人五人六,在小姑娘們麵前拿腔作勢,現在卻慫的跟頭驢一樣,低聲下氣地哀求他老婆。


  何太太這個年紀的中年婦女,有的是撕破臉罵大街的本事,才不會管什麽要不要臉,先出口氣再說!


  她一聽何老板的話,立刻抬手,在他豬頭一樣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咒罵道:“你還知道要臉?打的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老不死的你對得起我嗎?”


  何老板被她打的“嗷嗚”一聲,一屁股摔在地上,摔成個大媽哈,卻連反抗都不敢,真是慫到了骨子裏。


  靈靈湊到我耳邊小聲嘀咕:“知道嗎,姓何的是靠他老婆娘家發財的。”


  怪不得硬氣不起來,原來還有這個原因。


  現場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誰都不敢上前勸架。我跟靈靈索性抱著胳膊站在吧台邊上,免費的熱鬧,不看白不看。


  一看到這兩個惡心的狗男女被人教訓,我就有種說不出來的快樂。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變態,我隻知道,當初被他們打了那麽多耳光,可不能白打了!哪怕不能親自動手,看看熱鬧也夠解氣。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直白,陳思思突然抬頭,目光恰好與我對上。


  我猛地一個激靈,全身僵硬,像掉進了冰桶裏,不堪的畫麵一股腦衝進腦海,嚇得我大熱天裏打了個寒顫。


  “楚楚!”手掌忽然一熱,靈靈抓著我的手晃了晃,抬眼望去,她一臉擔憂。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她我沒事,然後抬起頭,毫不退縮的望著陳思思。我告誡自己,別害怕,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陳思思那麽囂張的一個人,如今不也一臉狼狽相,跪在大堂裏?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呸!”遙遙望著陳思思,我衝她做了個口型。


  陳思思臉色驟變,“蹭”一下站起來,朝我的方向就撲過來,嘴裏大罵道:“你他女馬也敢看不起我,看我不……”


  話音未落,就聽“撲通”一聲,何太太一腳踢她膝蓋上,她當即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你個下三濫的東西,我看不起你怎麽了?你有什麽值得我看得起的?”何太太以為剛才的話是罵她,勃然大怒,拽著她的頭發把人拎到何老板跟前。


  何老板慌忙後退兩步,嚇得麵色慘白,恨不得立刻跟她撇清關係。


  陳思思已經被打懵了,完全不顧何老板的臉色,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幹爹啊,你救救我啊,幹爹……”


  我頭皮一麻,險些惡心的吐出來,連看好戲的心思都沒了,趕緊拉著靈靈進了她的休息室。關了門,將那些糟心的聲音隔絕在外,心裏才舒服點。


  “怎麽樣,心裏痛快了吧?”靈靈一臉興奮,摩拳擦掌想繼續看熱鬧。


  我一把抓住她,把人拖回來:“你別忙著跑,我問你,你跟陸辭到底怎麽樣了?”


  聽我提到陸辭,靈靈臉上的僵硬一閃而逝,還是被我敏銳的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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