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臭毛病
走到店外拐角處,靈靈忽然停下。
“我看看你臉怎麽樣了?”
我扳過靈靈的腦袋,看到她臉上兩條長長的紅痕,都腫起來了。
陸辭這個混蛋,下手也真夠狠的!
“走,我們回家,這種人渣不要也罷!”
我氣憤地抓著靈靈的手,想帶她去我的出租屋。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呆著。
靈靈卻甩開我的手,固執道:“你先回去吧。”而且頻頻回頭往店門口看。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想等他出來找你?他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陸辭他……”
“張楚楚!你鬧夠了沒有?”靈靈忽然忍無可忍,衝我吼道,“不管他怎麽樣,那都是我的事,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我被她吼得腦子發懵,難堪地站在原地。
她固執地坐在馬路邊的台階上,眼睛直直盯著俏江南大門,眼眶紅通通的,委屈的跟隻兔子一樣。
“你放心,我就是問個明白,絕對不會做傻事。”她冷靜片刻,衝我舉手發誓。
我點了點頭,想到第二天還要早起上課,又叮囑了她幾句,這才心事重重的離開。之後每隔半個小時給她發條短信,她每次都回複的很快,我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晚上,躺在九十公分的單人床上,我忍不住回想餐廳裏發生的事。
陸辭跟靈靈平時多好呀,一個溫柔,一個乖順,紅鼎會所裏頭的小姑娘,哪個不對她羨慕嫉妒恨,都說她上輩子拯救了全人類,才能碰到陸辭這麽好的客人,幾乎把她當女朋友寵。
而且,麵對外人的時候,陸辭從來都是摟著靈靈的肩,說這是他女朋友。
可就這麽令人羨慕的一對,怎麽鬧成這個樣子?
想到陸辭,又免不了想起周子希。
我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心裏泛起一陣酸。隨即狠狠朝臉上拍了一巴掌,生氣道:“張楚楚,你給我清醒點!少做什麽春秋大夢!”
第二天早上起床給靈靈打了個電話,確定她心情不錯,我就趕緊奔到教室。
我學的是中文專業,哪怕一兩個月不去上課,也不會落下多少功課。專業課後麵有一節選修,上完以後趕緊往食堂狂奔,不然一會兒人多得排隊。
已經好長時間沒進學校食堂了,聞到熟悉的飯菜香味,我幸福的想落淚。在外麵渾渾噩噩了一個多月,遭遇了那麽多難堪的羞辱和責罵,我終於回到學校了!
像我這種怕死的人,也就隻能老老實實呆在學校上課,跑到社會上去混,根本就是找死。
想到身上還有一萬多塊錢存款,我有了點底氣,發誓一定要好好讀完大學。
打了二兩米飯,一份炒青菜,我趕緊找了個座位坐下,開吃。正吃著,耳邊忽然哐啷一聲,聲音是從我斜對角的位置發出來的。
我邊吃邊抬頭望了一眼,臉色頓時不好。
周子希應該是陪孟然來吃飯的,似乎是嫌飯菜不好吃,把勺子扔在餐桌上,皺眉盯著他餐盤裏的西紅柿炒蛋、香辣烤魚,還有紅燒排骨。
我狼狽地咽了下口水,望著盤子裏的小青菜,什麽胃口都沒了。
孟然推了推他的手,勸道:“你那都什麽臭毛病,快嚐嚐,味道還不錯。”
周子希跟他餐盤裏的菜仿佛有仇,就是不肯吃。忽然,他不耐煩地抬頭,視線正好掃到我這邊。
我嚇了一跳,端起餐盤放到回收處,低頭就衝了出去。
衝出食堂大門,心髒還在碰碰亂跳。真是冤家路窄,怎麽會在這裏碰到他?
“張楚楚!”忽然,要命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頭皮一麻,撒腿就跑。
來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我胳膊,拖著我就往小樹林裏鑽,不是周子希還能有誰?
“你幹嘛?放手!”
我使勁掙紮,想甩開他的手,反而把自己胳膊弄的生疼。這裏來來往往都是學生,說不定就有我們班同學,我也不敢掙紮的太明顯,愣是被他拖到樹林裏的隱蔽處。
他鬆開手,黑著臉質問我:“你跑什麽?”
我氣不打一處來,好好一頓飯就被你給攪和了,結果還惡人先告狀!白眼一翻,反問道:“你追什麽?”
周子希一噎,神情驀地冷淡下去。
我心底發慌,惴惴不安。他這幅表情,像要揍我一樣。
雖然他已經挺長時間沒跟我動手,但是僅有那幾次咒罵我的情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一想到這裏,我連大腿都開始打顫。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不可一世道:“你來A大,不就是想跟蹤我?”
我愣了一下,隨即失笑:“抱歉,周少,你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難道不是?”他微一挑眉,明顯不信。
“我是A大的學生,我來這裏是上課的。”
周子希明顯一愣,問道:“年級,專業。”
“大三,中文係。還有什麽問題嗎?沒事我先走了,免得有人誤會。”說完推開他,對著站在他身後的人打招呼,“師姐好。”
回校後我就特定上校園網搜了一下,沒想到孟然還小有名氣,日語係的校花,今年大四。
孟然衝我點點頭,保持了良好的修養。不過我估計她肯定想手撕了我。
我正要走,冷不丁聽見她說:“師妹,要是生活上有什麽困難,盡管跟師姐說,至於紅鼎那種地方,還是不要去了,對女孩子影響不好。”
我已經決心忘掉之前那些破事,她非得當著周子希的麵重新提起,擺明了是故意的。
回頭咧著嘴衝她笑道:“師姐,沒想到你也知道紅鼎啊,真是緣分。”
孟然臉色當即一變,傷心地望著我,眼睛裏全是指責。我看她那副做戲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是,你柔弱,你白蓮花,可你憑什麽踩在我臉上來顯擺優越感?
我才不管她難看的神色,卯足了勁擺出親切的笑容,跟周子希說:“周少,結婚證還在我那,你打算怎麽處理?”
一聽到“結婚證”三個字,孟然渾身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望著周子希,身體搖搖欲墜。
周子希臉色深如潭底,望著我的眼神猶如尖刀。
我嚇得心髒狂跳,扭頭就往外走,身後傳來休閑鞋踩在石子路上的咯吱聲。
我知道他就跟在身後,又沒本事甩掉他,隻能回頭衝他怒道:“你跟著我幹什麽?”
周子希眉毛微斂,沉聲道:“結婚證不是在你那?怎麽,不想給了?”
我神情一滯,自覺理虧。一路小跑回了出租屋,從包裏掏出一本結婚證塞給他。
他卻不接,“砰”一聲摔上門,提著我胳膊就把我扔到床上。
我嚇了一跳,渾身僵硬,莫名的恐懼一下籠罩全身。這兩天他好聲好氣,我差點忘了,本質上,他就是個神經病!
“周……周少……”我乞求地望著他,一開口才發現聲音顫抖,牙齒不停打顫。
“怕什麽?”他好笑地望著我,一張嘴就能看到滿口整齊的白牙,我卻覺得異常恐怖,好像下一秒尖利的牙齒就能咬斷我的脖子。
他抬手撫上我的脖子,在頸側動脈的位置不停摩挲,我嚇得渾身發抖,拚命咬緊牙關,害怕自己叫出來。
“你不是有結婚證嗎?怎麽不拿這個來威脅我?”
“周,周少,我錯了。”我欲哭無淚,知道剛才在孟然麵前的話觸到他逆鱗了,“結,結婚證全都還你,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想都沒想,就主動認慫。
周子希垂眸望著我,手掌驀地一緊,我就感覺呼吸困難,拚命伸手去推他。他又忽然鬆開手,我連著咳嗽好幾聲,咳的眼淚都快掉下來,喉嚨上火辣辣的疼。
他站在一旁,隨意打量了一下屋子裏的擺設,嘲諷道:“張楚楚,兩萬塊錢,你就不能租個好點的地方?”
屋裏除了一張床一個書桌一把椅子,什麽家具都沒有,因為年代久遠,還散發出一股黴味。
我沒回答他的話,他這種人,又怎麽會明白我們這種小人物過的什麽日子。
“周少,結婚證。”我爬下床,撿起結婚證,想了想,又把另一本拿出來,一起塞給他,啞聲道,“有,有空的話,去把離婚手續辦一下吧。”
說出這句話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在乎。可是親口說到離婚,我還是鼻尖一酸,眼眶瞬間發熱。
對他來說,這不過是兩張紙而已,可對我而言,這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想。他也永遠不會知道,我為什麽想都沒想,就肯跟他去民政局,義無反顧地結了婚。
周子希接過結婚證,看都沒看一眼就塞進褲子口袋。
“周少,慢走。”我拉開門,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隨即,這個笑就僵在臉上。
門外,我媽瞪圓了眼睛,鼻子裏呼哧呼哧喘著氣。
她看了眼周子希,又看了看我,忽然揪住我頭發就把我往外拖,一巴掌狠狠拍在我背上,破口大罵道:“你個敗家子!掃把星!說,回家偷什麽了?我的錢少了是不是你幹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