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決裂
「楚軒,這沒有必要吧!」
陽光酒店總統套房之中,鄭吒幾人正在開會。
看著臉色嚴肅、鄭重其事的楚軒,張傑翹著二郎腿,有些不滿地說道,「我們不是已經找到佛經了嗎?靠著它的庇護度過這部恐怖片應該沒什麼問題,又何必去找更多的法器呢?主神不可能提供這麼多好處給我們,有一部佛經已經是我們好運了,如果它都不能保障安全,那麼就說明主神想讓我們和咒怨硬碰硬,我們找再多的法器也沒用!」
且不提身為半引導者的張傑心中是如何想的,至少這一刻對方說得還顯是有那麼幾分道理。
只見詹嵐點了點頭,附和道:「張傑說得沒錯,楚軒你可能沒注意到,伽椰子這個怨靈在劇情中可是十分厲害,她在白天中也能殺人,也就是說我們如果失去了佛經的保護在外面很容易就會受到襲擊,而且你還希望我們去找一些當年案子的線索,這幾率就更大了,我覺得不能冒這個險,獎勵點再好也趕不上命重要!」
楚軒沒有說話,他只是將目光投向了鄭吒——已經將能說的道理、猜測都說了,一切只能靠隊長的決斷了。現在退一步固然更加安全,可下部恐怖片危險就大了,必須要有所取捨。
畢竟才剛剛擔任隊長,面對眾人注視的目光,鄭吒頓時感覺壓力迎面而來,這可是事關所有人命運的決定,大家是生是死,都在他的選擇之中。
「我覺得楚軒說得——」沉吟了一下,鄭吒決定站在楚軒這邊,比起其他人更能感受到咒怨的可怕,他其實對於佛經並沒有多大的信心,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得出口,原本一直默不作聲的路人甲開口了。
他眼中帶著一絲不滿,嘴上卻可憐兮兮地說道:「出去找法器,找咒怨的案本?這不行,這絕對不行,我們這幾個新人可是一點自保能力也沒有,鄭吒大哥你這麼做跟逼我們去死有什麼分別?難道說你和那個莫聞一樣,嫌我們是累贅?」
鄭吒臉色微微一僵,老實說他剛剛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才經歷了一部恐怖片,中洲隊的老人與新人都沒什麼自保能力,詹嵐、張傑都擺出了一副以他馬首是瞻的樣子,他下意識地就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沒想到路人甲竟會在這個時候質疑他的權威。
可偏偏鄭吒又有些不好意思斥責對方,因為對方說的都是實情,如果出門搜尋法器、線索的話,這批新人死的概率肯定要比老人要大,佛經的效用也是有範圍的,可能一個轉身就會讓其他人落在伽椰子的手裡,但要是將佛經留下來保護新人,他們這些老人獨自去外面去找,鄭吒還不願意,畢竟他還是蠻在乎自己這條小命的。
恰巧這時坐在一邊的李文博也開口了,「鄭吒,總共還有六天的時間,我覺得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為好,即便主神不會讓我們平安渡過這部片子,但有佛經在這一兩天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先看看情況也好!」
雖然自從進入咒怨以來這位的狀態就有些不好,臉色蒼白、膽小畏縮,還時不時就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但作為隊伍中的老人李文博的話還是有幾分分量,尤其是先觀察再說這句話正好擊中了鄭吒有些鴕鳥的心態,所以後者沉吟了一下,邊點頭同意了,「那好吧,就先觀察幾天再說!」
然後鄭吒有些歉意有些安撫地就對楚軒說道:「我們對周邊環境畢竟還不太了解,還是麻煩楚軒你多做些準備,如果真有什麼不好兆頭,我們行事有個目標也更方便一點,麻煩你了!」
楚軒默然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冷笑不已。
再等幾天?估計好處就都要別人拿走了!今天早上來的時候,楚軒特意查看了一下莫聞幾人的行蹤,發現對方已經兵分兩路,一路去了警局、醫院,另一路則開始有目的地掃蕩附近神社、陰陽師道場,再等幾天他們什麼事也不用做了。
在此時的楚軒眼裡,鄭吒就是個廢物,除了實力強一點、第六感敏銳一點外根本什麼也指不上。
路人甲跳出來的時候,就該給個耳光讓他閉嘴,已經察覺到危險了就該大膽地去解決問題,而不是縮起脖子來做鴕鳥,貪生怕死就直說,哪有那麼多的借口好講。
豎子不足與謀!
心中浮現類似的話語,楚軒看了看零點、再看看霸王,覺得是時候該做點什麼了,只可惜信息不足,實力不夠,哪怕他有著不俗的智慧,面對現在這種局面也有些頭痛,一時間找不到突破點。
而就在楚軒暗自準備與鄭吒決裂單幹的時候,數公裡外另一家豪華的酒店之中,氣氛卻是完全不同。
「給你,你要的東西!」
一把將一張老舊的紙單扔在了莫聞的床上,張星野看著打著哈欠支起上半身的莫聞一臉的不爽,尤其是在看著莫聞右手側那蜷卷著身子,兩條修長美腿都露在外面的銘煙薇,這種不爽更是攀升到了頂點。
「我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到在這裡過得很瀟洒呢,莫聞!」
莫聞聳了聳肩,對於張星野的冷嘲熱諷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因為實力的不同,他的心態遠比這些精神都繃緊的輪迴者要輕鬆,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昨晚從公園回來之後抱著銘煙薇滾了半夜的床單,現在正是神清氣爽的時候。
「怎麼,遇到麻煩了?」
看著衣裳破損、人也有些灰頭土臉的張星野,他隨意地問道。
張星野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了套房的沙發上,開始擦拭起手中的長劍來,「在警察局的時候遇到黑貓怨靈的襲擊,要不是有你附魔的長劍,差點就回不來了!」
只強化了C級的氣功,對於張星野來說怨靈這種東西傷害還是蠻大的,至少從她不停擦拭利劍的動作來看,她的心情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
莫聞微微眯起了眼睛,對於張星野會受到襲擊一點也不意外,在這種恐怖片中哪裡有什麼安全的地方,既然不想接受自己的庇護,就要承擔代價。
「收穫如何?」
看了看自己手中充滿怨念的病歷,莫聞不以為意地問道。
根據一些以前從大千世界得來的分析,莫聞認為構成伽椰子怨念的根源共有七個部分,正好對應伽椰子的七波攻擊。
咒怨,根源就是枷椰子的怨念,電影里,被咒怨纏上的人一無倖免,而作為咒怨的依憑,當年那個事件中也留下了幾件東西,其中其中代表伽椰子與俊雄屍體已經在鬼宅中被莫聞三人毀了,幾人也在主神那裡得到了獎勵,而剩下的幾個則需要一些猜測。
咒怨本身是一個哀傷的故事,性格孤僻的枷椰子在大學時暗戀上了同校的小林俊介,但始終沒有勇氣告白,只能把思念記錄在日記本上,所以小林俊介並不知道枷椰子的事情,在不久之後娶了他的戀人,而從此枷椰子心中就有了怨恨,只是這股怨恨並不明顯,並且被深深藏在了心裡。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枷椰子又經歷了許多不幸,她從小養大並且深愛著的貓兒死了,父母雙親也在旅行時出了車禍而死,這時她的怨念已經非常強大,只是一直沒有顯露出來。
最後引爆這份怨念的是伽椰子的婚姻。枷椰子與佐伯剛雄結了婚,這名男子有著潛在的暴力傾向,結婚不久后,枷椰子生下了一個孩子,接著兩人平靜度過了好幾年,直到這個小孩長大上學時,枷椰子才發現孩子的老師就是她當初暗戀的初戀男子。與此同時,佐伯剛雄在醫院檢查得知自己**稀少,也即是說他很不容易才可能生出孩子,而他恰巧在這時發現了枷椰子的日記,以為孩子是枷椰子和老師偷情所生下的野種,最後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佐伯剛雄狠狠虐待了枷椰子一番,並且將其分屍藏在了閣樓上,同時他還跑去將枷椰子的初戀小林俊介的妻子殺害,將其肚子里懷著的孩子活剝了出來,以此來發泄他被戴上綠帽的憤怒!
然而枷椰子所生的孩子確實是佐伯剛雄的親生骨肉,**稀少並非代表不孕,醫療知識的匱乏與彼此的不信任導致了這出悲劇,被冤枉而虐殺徹底點燃了伽椰子心中的怨恨,她與被困死在壁櫥中的兒子一起將自己的屋子化為了咒怨之地,開始以詛咒殺掉所有進入這屋子裡的人。
在那場謀殺之中,總共有六個不幸的死者,他們的死亡也展現在了咒怨伽椰子的攻擊之中。
第七波的巨大枷椰子可以看作枷椰子因為被虐殺而釋放出來的對世間一切的怨念,因此力量最強、景象也最恐怖。
第六波的從身體內部的攻擊與俊介之子的悲慘遭遇相照應,未出生就被剝出母親體內,這種見不到人世的仇怨最為純粹、詭異。
第五波一開始顯現的虛擬影像無疑是俊雄躲在櫥中親眼看到的慘劇,而被咒怨攻擊後身體的部位會出現在胃內,則與俊雄被封在櫥櫃中活活餓死的境遇相同。
第四波的大群女鬼可以理解為俊介的迷茫,因為從頭到尾他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伽椰子喜歡自己,也不知道佐伯剛雄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妻兒,也不知道伽椰子化為鬼之後為什麼要咒殺自己,從頭到尾唯一有印象的恐怕就是伽椰子所化的女鬼了。
第三波的女鬼會憑空出現,可以理解為小林俊介妻子忽然被一個不認識之人衝出來殺掉的詫異。
第二波女鬼從人的影中里爬出多少有些隱蔽、見不得人,這應該是佐伯剛雄對自己妻子紅杏出牆的怨恨,這個男人直到死都認為自己被戴了綠帽子,可以說相當的不幸,只不過他在生前就已經報復過了,所以怨念反而不大,攻擊力也弱。
剩下第一波的幻象最弱,應該對應的是並非這場謀殺中的死者,伽椰子的貓和父母都有可能,莫聞比較傾向於是貓,一是因為父母有兩個,不太可能只出現一個鬼物,另外一個就是在各種傳說中黑貓都是比較通靈的生物,有它在與幻象的攻擊比較吻合,而且黑貓陪伴了伽椰子很長時間,可以說是她唯一的朋友,而黑貓的死又是伽椰子一切不幸的開端,呼應的感覺更加明顯。
自從昨天幾人一起來到了這酒店之後,莫聞就把這些分析一一都說了出來,對於他來說咒怨裡面這些低級的獎勵作用已經不大了,他也樂得賣個人情給幾女。
今早張星野就按照趙櫻空的調查去了警局,手上這份病歷就是她帶來給莫聞的『補償』。
聽著莫聞的詢問,張星野撇了撇嘴,最後還是有些不甘地說道:「我找到了當年俊雄的病歷,伽椰子的日記、警察對小林俊介妻子的現場勘查記錄,還有剝開對方肚子的那柄刀,我毀了日記和勘查記錄,得到了兩個C和2000獎勵點。」
莫聞聞言點了點頭,畢竟是沒太大危險只需要動腦筋的活,這種獎勵很正常,只是隨即就眯起了眼睛。
「既然已經得到了獎勵,你為什麼還會不爽呢,星野?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那種因為遇到一點風險就斤斤計較的人啊!那柄刀是你給趙櫻空留下的酬勞吧,如果不甘心你就吞了好了,反正她出去調查那些神社、道場了,也不會知道的!」
張星野白了莫聞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擦拭自己手中的長劍,這東西她很珍視,之前與夜貓怨魂遭遇的時候,自己強化的中級氣功根本就沒什麼用,最後還是靠著這上面的附魔才解決了對方。
莫聞見狀摸了摸下巴,忽地一樂。
「所以說你不爽的原因不是因為自己遇到風險而我還在這和別的女人睡覺,而是恨自己沒用,與我的差距大到讓你有些絕望的程度了?」
張星野動作一頓,顯然莫聞這句話說中了她的心事。想想也是,自己拼死拼活都弄不死的鬼物,在對方隨手附魔的聖光之下頃刻間就化為了灰燼,這讓心高氣傲的張星野如何能接受得了,她和莫聞虛與委蛇是一回事,真依靠對方保護才能活下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兩人在大千世界雖然說不上是青梅竹馬,但也在一個圈子裡混了那麼多年,看著張星野的表現莫聞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只見他歪著腦袋看了張星野一眼,忽然問道:「張星野,你很恨我?」
張星野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劍,反問道:「我不該恨你嗎?莫聞,你知道你離開后整個人族過得是什麼日子嗎?每天待在營養艙中,你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承受不了而自殺嗎?你知道當看著那些專家的報告,知道距離起源星球數百萬光年內都沒有適合人類生存的行星時,大家有多麼絕望嗎?作為其中的一員,我不覺得自己能免俗!」
張星野說的很平靜,但莫聞卻能清晰地聽出其中的怨恨問道,如果這一刻她死在這裡的話,估計就是另一個咒怨了吧!
「公仇而非私恨?也對,我記得當初引爆的時候也沒幹掉你爹媽來著!」然而對於這股怨恨莫聞卻不以為意,在當初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他就知道要承擔這個後果,心中雖然有點內疚,但絕不後悔。
現在聽了張星野的回答,他反倒對另一個問題更感興趣一點。
「星野啊,如果是公仇的話,咱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我可以告訴你人類在那個世界已經沒有未來了,唯一能挽救他們的就只有我!」
「莫聞,你這是什麼意思?」張星野一下子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莫聞,進入主神空間這麼長時間以來,她早就察覺到了鄭吒口中世界與自己所處世界的不同,且不提那些科技上的差距,單單對方的族群還好好活在星球上,而自己的族群全員都在營養艙里就足以說明雙方的不同了,她有預感,莫聞接下來所說的話將有可能解答她所有的疑惑,他想跟她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