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你是白癡嗎
你有沒有很想見的人?他走到你麵前,你卻不敢抬頭看。
你怕那是幻覺,你怕他不是來擁抱你,你怕,他的再次傷害。
用厚厚的偽裝保護自己,用忙碌麻痹自己,把那個人影子驅逐到角落裏去,心就不會痛,沒有時間痛,沒有資格痛。
下課鈴聲響起,對某些人來說是解放的聖音,對某些人來說是催命的音符。
“課就上到這裏。”
“餓死了。”“待會吃什麽?”“終於下課了。”
周圍的同學們收拾好東西如潮水般向外湧去,隻剩她一個坐在原地如同石化。善良的學霸妹子臨走前很是羨慕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抱著厚厚的書本離去。
季初坐在座位上,低著頭看著桌麵上前輩們的塗鴉,模糊不清的字,模糊不清的故事。她聽到他的腳步聲停在座位前,身上淡淡的苦澀氣息如同她喉頭的苦,沾著粉筆屑的手指扣上了桌麵,闖進她的視線範圍。
她以為可以無動於衷,可被遺忘的傷口卻莫名抽痛起來。或許,她從來沒有忘記,那個夜晚他開車離去,所有的絕望都因為一句話:我們各走各的路。
既然說出了口,為什麽還要來到她的麵前?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一種悲哀,她偏偏做了兩次這樣的傻事。再過一陣子,她就可以把這張臉全部忘掉。為什麽,他要再出現,再來攪亂她的心,為什麽不許她忘掉。
“季初,你要一直不說話到什麽時候?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比如我為什麽在這裏,我來這裏做什麽?”
“不好意思,我對你沒有任何問題。”清水般的眸對上他,目光不再閃躲,“還有,我對你為什麽來這裏的理由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的語氣跟吃了炸藥似的,換來某人的微微皺眉,“你就這麽生氣?”
生氣?她為什麽要生氣,怎麽敢生顧大少爺的氣?季初不再看他,抱著書本往教室外走。
顧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肘,又將她輕易拽了回來,“我還有話對你說。”
“我沒話對你說。”她用另一隻手掰著他鉗製的手指,竭力掙紮,無奈力量懸殊,死活掰不開。
顧申的掃了一眼過來,見到這麽激烈的鬥爭,淡淡說,“你沒吃午飯嗎?”
季初又急又氣,臉漲的通紅,“顧老師,大庭廣眾下拉拉扯扯可不好看。”
“哦。說的也是。”聞言,顧申馬上就鬆開了手。
正當她鬆了口氣準備挪步子的時候,頭頂傳來某男若有所思的聲音。
“那……我們換個地方?”
5分鍾後,學校的約會聖地小樹林,環境優美,鳥語花香。
興許是還沒到時候,這裏人影稀疏,兩人很容易就占領了大片地盤。
“這裏不算是大庭廣眾了吧?”顧申雙手環胸,顯然對自己找到的這個地方很是滿意。
“嗯,不算。你要和我說什麽?”某人不自在地左看右看,用大大的書本作為護罩擋臉,生怕在這裏遇到熟人。
真是不專心,顧申抬手手扣住她的下巴,扭轉過她的頭,“看著我的眼睛。”
依舊是那雙眼睛,漂亮的鳳目眼尾上挑,睫毛很長,眸子是望不見底的一汪深潭,平靜無瀾。等等,這深潭裏冒出來的一簇小火苗是什麽東西?她瞪大眼睛看得專注,想要看清小火苗的真身,一直停留在她下巴上的手忽地加深了力道。
很痛,她瞪著那雙眼睛,卻忽然發現小火苗放大了幾倍在她眼前,何止是小火苗,還有他的眉,眼,唇,鼻,通通放大在麵前。
顧申單手扣著她的下巴,俯下身來,陽光透過葉子,落在他的肩頭,逆光的側臉線條深刻美好。兩人的臉湊得極近,這樣曖昧的姿勢,像是要親吻她一樣,而他也的確正想這麽做。
“既然不是大庭廣眾,我們現在可以做一些拉拉扯扯的事了嗎?”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脖子上,癢癢的。
他的唇覆了下來。
不同於上次的冰涼,很溫暖柔軟,似乎帶著相思。
季初忽然覺得腦子卡殼了,一動不動地呆愣著,乖乖地承受著他的吻。
等等,他們現在是什麽神進展?他們現在是見麵就親的關係嗎?那他愛的玫瑰花算什麽?他的節操算什麽?她現在一動不動又算什麽?
“啪——”
顧申抱著被襲擊的頭彎下了腰,神情痛苦,“痛死了,你偷襲我幹什麽?還下那麽重的手!”
“你活該!青天白日耍流氓,我沒讓警察抓你就很不錯了。”
季初從地上撿回作為武器的厚厚課本,拍拍上麵的灰塵和草屑,一臉愛憐,“剛剛真是委屈你了。”
“幾天不見,你的本事見長啊,居然還敢打我?還,這麽厚的書!我剛剛差點腦震蕩,你想我死是不是?”顧申摸著頭部的重創走過來,表示心情很不好。
“我為什麽不敢打你,手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愛打誰打誰。再說我跟你顧大少爺沒半毛錢關係,為什麽要管你的死活?”
“是嗎?”顧申扯動嘴角笑笑,笑容陰森森的。
“廢話。”季初握緊凶器擋在身前,警戒地看著不停逼進的那個人。
他不停地往前走,她不停地往後退,退著退著就到了小道上,突然一腳踩空,驚叫一聲,姿勢優美仰頭倒去。
季初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墜落的瞬間,還不忘把懷裏的書抱得緊緊地。這要是真的掛了,也許還會上某個野雞新聞報,某某大學的一名女大學生,抱書倒地身亡,死前都不忘汲取知識的芬芳,聽聽,這名聲多好聽。
結果,她沒有如願以償地名垂青史,她的後腦勺接觸的不是地麵,而是某個柔軟堅實的胸膛。
“連個路都不會走了,季初你是白癡嗎?”
我當然不是白癡。季初睜開眼睛,卻無論如何說不出這句話。
一張臉停留在她的正上方,那雙最善隱藏心思的眼眸,此刻卻清楚地寫著擔憂。他投下的陰影籠罩著她,他眼中的關懷也籠罩著她,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心被什麽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