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談判進行時
“你這小子，真是好大的口氣。我陸家的事，哪裏輪得到你顧家的人來指手畫腳！勸你還是快點回你那窩囊的父親那裏去，做你安安穩穩的公子哥，也省得我親自趕你走！”
這樣的威脅潛藏著的，是無盡的危險。可顧申沒有動，連他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沒有改變。
“趕我或者不趕，您要不要聽了我的話再做決定？”顧申將煙頭丟在地上，雙手環胸。
那個小子明明是他的晚輩，可言語裏沒有恭敬，也沒有膽怯。陸正此刻有些欣賞起他來，這樣無畏無懼後生，比他終日看的唯唯諾諾之徒要好的多。哼，可惜了，這並不能改變這小子是顧沛海的兒子這個事實，也不能改變任何結局。
“可惜了，我不想聽。”陸正揚起手指向門外，眼神中閃過凶狠之色，“現在從我麵前消失，還來得及。”
“你真的不會後悔嗎？”顧申漂亮的眼眸如沉靜的湖水，鏡子般無波無瀾。他笑得那樣愉悅深刻，讓人不禁相信，他一定有著可以說服任何人的法寶。
後悔？陸正眯起眼睛，他這一生後悔的事情已經這麽多，難道還怕後悔嗎？隻是這姓顧的小子也未免太狂妄，這樣的狂妄，倒讓他有些好奇。
“你倒是說說看。”
顧申等的不過就是這一句。他捏緊的雙手裏，還有未幹的冷汗，陸綺的父親全身所散發出的壓迫感，他並不能做到全盤免疫。不過無論如何，他還是堅持到了此刻。
所有的轉折都是從這一刻開始的。陸正本以為，無論這姓顧的小子說什麽，他也不會動容，隻會把它當作一個笑話來聽罷了。但他錯了，大錯特錯。
“其實，我對您和我父母的事情略有耳聞。我也知道，您喜歡過我母親，在多少年前，我父親，我母親，還有您……”
陸正嘲諷的表情凝聚在嘴角，再也沒有出言諷刺的機會。隨著顧申說出的話越來越多，陸正的麵上浮現出震驚和惱怒。這小子是什麽時候發現他的軟肋的？拿他自己做文章？真是好樣的。陸正惱羞成怒地拍著桌子，眼眶充血，風雨欲來的表情讓人膽寒。
“你都是從哪裏聽來的？住口！給我住口！”
顧申沒有害怕，隻是笑，他看著麵前人意料之中的反應，笑得愉悅而邪魅。
“您要不要信我一回，和我合作呢？”
出賣一些東西，換回一些東西。雖然是不夠正派的買賣，但隻要達到目的，有何不可？
******
眉若新月初綻，鳳眸嫵媚生姿，膚若凝脂賽雪。這樣的女子很美很美，每時每刻，每個角度，也包括她此刻吃驚的模樣。
“正哥，你在對阿申做什麽？”
會議室大開的門口，那個女子站在那裏，素手掩口，驚呼出聲。狼藉的室內，一派劍弩拔張，滿臉怒容的陸正單手揪著顧申的領口，揮拳相向。相信隻要她晚來一刻，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阿月，你怎麽來了？”陸正忙鬆開手，不自在地整理著衣服不敢看她，“你怎麽會來？”他的一腔熱血和憤懣，在看到她的片刻化為繞指柔。
楚月本來回家一趟，無意中從下人口中了解到阿申去見陸正，想到陸正那麽討厭阿申，楚月怕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於是就丟下手頭的所有的事情，趕了過來，沒想到怕什麽來什麽，正如她料想的，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如果我不來，你會怎樣對我的兒子？”楚月快步走過去，一把將兒子拉到身後，急切地詢問道：“阿申，你怎麽樣了？”
“媽，我沒事。”顧申淡淡地回答。
楚月檢查下來，發現顧申除了衣服皺了點並沒有其他損傷，頓時放下心來。隨即，她的目光如一道利劍，射向麵前的男子。
“你明明答應過我不再傷害阿申，你忘了嗎？”
“我沒忘。”陸正歎了口氣，隻要她開口的事，他怎麽會忘？
“那我剛才進來看到的是什麽？我以為你答應過我的事，就一定會放在心上。正哥，我真的對你很失望。”她的眼中含著的那抹失望，讓陸正不安。
“我答應過的事自然會做到，剛才我隻是一時失控……如你所願，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動這小子分毫。”撂下這句話，陸正長歎了口氣。罷了，罷了，誰讓這討人厭的囂張小子，也是阿月的兒子呢？
楚月鳳眸一挑，當即回道：“好，我信你。”
“我說過的話，不會食言。”陸正已經不年輕的臉上拉扯起一個笑，他是常年不笑的，所以這笑裏也隻有悲涼的意味。看著這蒼涼的笑容，楚月忽然覺得心裏很不好受。
當年是她負了他，若沒有這些陳年過往，他們此刻也不會這樣。阿申不會這樣，陸正不會這樣，當年虛情假意的她，也不會像這樣心懷愧疚。一向盛氣淩人的她，氣勢也軟了下來。她鬆開拉住兒子的手，輕聲道：“阿申，你先回去，我還有事情要和陸先生談談。”
“好，媽，我先回去了。”顧申沒有問，低眉順眼，乖巧謙和，就像個聽媽媽話的好孩子。可惜了，這樣的顧申，季初從未有機會看見。連本尊的麵孔都快忘了的季初，怎麽會知道他更多的秘密。
“對了這件事情不要和你爸說。”楚月補了一句。
“放心，那老頭子什麽也不會知道。”
此時此刻，百裏之外，他們口中的老頭子總覺得鼻子癢癢的，連打了三個噴嚏才消停下來。是不是有人在他背後說壞話？顧沛海怒氣衝衝地瞪著身旁，鼻青臉腫的小五下意識顫抖了下身體。顧沛海步步緊逼：“說，你剛剛是不是在心裏罵我？”小五連連搖頭，配合無辜的眼神，以及友好牽強的微笑。他一笑，牽動滿臉的傷口，痛得呲牙咧嘴，那笑容無比難看。可惜，他做的這一切都擺脫不了下一輪被蹂躪的命運。
“會長，不要，小五沒有罵你，是真的，真的！不要啊！！！好痛的，痛死我了！”慘叫聲響徹雲霄。
顧申穿過大開的會議室的門，腳步不停。偌大的室內，隻剩下楚月和陸正兩人。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交談什麽，顧申早已離開。他知道陸正的心裏已有答案，是對他最有利的答案。所以他毫無顧忌和遺憾地離開。這牛鬼蛇神居然毫發無損地出來了，連會長都不能拿他怎麽辦，這個認知嚇得大堂裏那新人又是瑟瑟發抖。
顧申目不斜視，對這些小插曲並不在意，他離開的腳步不緊不慢，那樣從容好看，讓人無法猜想他心裏的思緒，以及他他要去的地方。
=============================我要帶你走的分隔線=============================
Y市的某一酒吧
這是個奇怪的酒吧，它的名字就叫“某一”，它不是那些個唯一的地方，隻是這蒼茫夜色中的某一個去處。這也是個普通的酒吧，其中的裝潢娛樂，一點也不出眾，就像你隨手拐進的每一家夜店，見到的平淡無奇的夜色光景。你不會太留念，也不會太討厭。
盛世淒美又平庸無奇的寂寞，在這黑夜中交替綻放。酒吧一隅昏暗的角落，坐著獨自飲酒的美貌女子，孤獨美好，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她獨自喝著酒，卻總也不見醉意。音樂是嘈雜的，內心是空洞的，就讓酒液和放縱將那個空洞全部充滿。
她是人人不敢觸碰的玫瑰花，美的讓人心醉，毒得讓人膽寒。偏偏就有人瞎了眼，色膽包天地要來招惹。
“陸大小姐真是好酒量，一個人喝難道就不寂寞嗎！”搭訕的男子是Y市略有些名氣的輕浮公子，仗著家裏有些錢，有些勢，加上此時喝了點酒，膽子大了起來。他坐在陸綺身側，湊過來的臉上噴出難聞的酒氣。“不知道在下有沒有榮幸，能陪陸大小姐喝一杯？”
寂寞？兩個人，就不寂寞了嗎？陸綺緩緩搖晃著酒杯，杯子裏的液體在燈光下閃耀著誘人的色澤。
“你喜歡我嗎？”
美人莞爾一笑，朱唇上挑，豔色逼人，那抹笑那麽流暢美麗，還閃著一抹挑逗的意味，讓人為之心醉神迷。明知是帶毒的花朵，偏偏想要靠近。
“喜歡，當然喜歡了！陸大小姐這麽聰明，何必多此一問呢？”輕浮男子被那笑亂了心神，髒手迫不及待地貼上了那隻握住酒杯的嫩滑小手。
“說實話，其實我看你還算順眼，隻是怎麽辦呢？我的手下們看你可是很不順眼呢！”陸綺維持著笑容，仿佛在和他開玩笑。纖手一指，門外的兩個黑衣手下忙向這裏行著注目禮。隻要主子一聲令下，就會衝上來解圍。
她其實是想提醒麵前這個登徒子，讓他知道分寸，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可惜了，偏偏有人榆木腦袋不開竅，還以為自己入了美人的法眼，再無後顧之憂。
“隻要陸大小姐喜歡，管那些嘍囉們想什麽？你說是嗎？”輕浮男子的髒手緩緩摩娑起那隻白嫩光滑的手，油膩膩的感覺讓陸綺作嘔。
真是不知死活，陸綺對這登徒子實在厭煩到了極點，素手上揚將酒杯裏的液體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帶出她的怒氣，恨不得馬上往那張討人厭的臉上狠狠打上一拳。
也不知是誰看破了她的心事，電光火石間，一隻手比她更快地出了手。
那隻手很白，白得就像上好的玉石，瑩潤生澤，它骨節修長好看，指甲修得幹幹淨淨，雖然漂亮得不像話，但還是可以看出那是一隻男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