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出逃
這個城市已是傍晚,夕陽的身影早就失了蹤跡,城郊廣闊的天空中浮著一層薄薄的橙色雲霞,那一絲暖意無法溫暖整個天空,森冷的寒冷仍然籠罩著大地。如一塊捂不暖的寒玉,這個冬天,獨自高潔疏離,遺忘了所有過往璀璨。那一條灰暗的公路上,稀少的車流踏著不緊不慢的節奏,安然向前。
灰橙色的天幕下,過往的車流中,一輛蘭博基尼載著各懷心事的兩個人。
季初望著越來越陌生的風景,心裏慢慢升騰起一股不安。這荒郊野外,孤立無援的,身邊這位危險分子,不會是要對她做什麽喪盡天良的事吧?
“喂,你要去哪?”
“放心,賣不了你。”顧申下巴微抬,倨傲地笑:“剛剛你沒聽見我家老頭子要來抓我了嗎?我這當然是逃遠一點了。”
這話倒是很有道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果然是太齷齪了。
季初想起不久前兩人走出房間,正要出發去某個好地方慶祝歸好,顧申卻拖了她的手,一起躲到電梯一側的陰暗角落,接著一曲熱烈激昂“小蘋果”響徹雲霄,讓人心潮澎湃。於是顧申便幸運地遇見了,他的忠實小手下和總部熟練地匯報情報的情景。
她還記得顧申當時臉上的笑容,眼睛裏盛滿了笑意,完全就是抓住了偷腥的貓的表情。他這麽聰明的人,小五的這點心思他想必早就察覺到了吧!
“說說,你打算躲到哪裏去?”
顧申故弄玄虛般地豎起食指按住下唇:“急什麽,你待會不就知道了。”
“我幹嘛要知道,我根本不想知道,我隻要回家。”
“久別重逢,我以為你想和我多呆一會的。”
“誰要和你多呆?我要回家了,出來太久了,我媽會擔心的。”
回家?好女孩才會擔心媽媽的罵。顧申放緩了車速,臉側過來:“壞女孩,最近過的好嗎?”
季初不明所以。他幹嘛突然罵她?
“我是問你,和卓輕予約會感覺如何?”
這家夥怎麽什麽都知道?明明不是歸隱得好好的嗎?怎麽搞得自己天天在他眼皮底下過日子一樣。
看著壞女孩臉上無比驚訝的表情,顧申撇撇嘴,這麽懷疑他的能耐,要知道她的消息也沒多難,派那個叛徒出去蹲崗不就行了,有跑腿的不用豈不是罪過?
“不怎麽樣啊,你、問這幹嘛?”
“我隻是覺得奇怪而已,你們天天裝高中生看電影膩沒膩?跟好姐妹似的玩過家家的遊戲是有多歡樂?然後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們兩位有沒有建立起深厚的友誼?比如說,手拉手一起走之類的?”
這毒舌說話就是毒。
聽完挖苦和諷刺,季初挫敗地伏下頭:“那你說要怎麽辦?我又沒談過戀愛,哪知道怎麽約會啊!”
真是個白癡,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吧。顧申臉色微黑,抽出手拉起那顆下沉的頭。
“喂喂喂,你這是什麽德行,愁眉苦臉的,你的雌性激素死光了嗎?難道要還要我教你怎麽勾引男人?”
什麽?聽說勾引?什麽意思?是大家脫光光,洗白白那種勾引嗎?
也不知是不是“勾引”一詞太先進和高端了,那畫麵感簡直爆表。季初臉一紅,白皙的臉蛋瞬間漲的和豬肝一樣,伸出手在脖子間迅速扯了一把,用圍巾將老臉一遮,隻餘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在外麵,然後看向顧申的眼神像是看著什麽髒東西一樣。
“你腦子裝的都是什麽,到底怎樣才會讓你條件反射地想那些東西?你的知識都是生物老師教的嗎?”
“這能怪我嗎?明明是你說的太露骨。”繼續眼神攻擊。
“夠了!你這個不純潔的女人。”
我哪裏不純潔了,到底是誰說的那個詞啊?季初眼神射出熾熱的光線。
這眼神看得顧申背脊發寒,隻好一腳踩了刹車,接著長手一伸,幹脆利落地扯了她遮羞的圍巾,季初那紅的和猴子某個部位的臉一下子就呈現出來。看著女孩臉紅窘迫的樣子,他的劣根性發作,隻覺得心裏愉悅無比,一邊欣賞一邊讚歎。
“嘖嘖嘖嘖,居然能紅成這樣,果然了不起。”
“你、幹嘛、搶我東西?”
“誰讓你一直用這麽讓人發寒的眼神看我。”顧申臉皮很厚的將圍巾掛在自己脖子上,還打了個好看的節扣。
“還給、我!”
某人氣極地撲將上去,顧申倒是不攔,大張著手,眼睛懶洋洋地瞄著投懷送抱的女孩。他們是如此近,她烏黑柔軟的發絲蹭著他的線條優美的下巴。這種感覺不是很舒服,卻也不討厭,麻麻的,癢癢的。
季初此刻正絞盡腦汁解著那個扣,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此刻反客為主的姿態。看著仿佛很簡單的係法,卻怎麽也解不開,真是見了鬼了,她加大了力道扯動圍巾,沒注意把兩人的距離又是縮短了幾分。
“把它從後邊繞過去。”顧申在上方喘氣。
得了主人的友好提示,如在無邊的黑暗中看到了指引的方向,解起圍巾來自然得心應手,扣節一舉告破。
“要不要順便把我的襯衫扣子也解了?”顧申接著好心提議。
襯衫扣子?季初微仰起臉,便看到顧申那光潔瘦削的下巴,然後是修長白皙的脖子,微敞的襯衫領口露出的小半性感細致的鎖骨,明明是個脾氣壞的臭男人,偏偏看起來秀色可餐。她這才意識到兩人此刻的姿勢,多麽引人遐思。剛才自己是急不可耐地餓虎撲羊了嗎?她的臉湊到了肥羊的脖子口,隻差沒有直接亮出獠牙在肥羊的脖子上亂啃一通了。
可是為什麽這個受害的肥羊可以笑得這麽奸詐?
“怎麽不繼續了?”
繼續你個大頭鬼!
顧申看著正在撤走的敵軍,手指托著下巴,眉眼含笑,似乎在回味剛才激烈的進攻場麵。
“我隻是拿回我的圍巾而已,你別想太多好不好?”
肥羊繼續笑,“不得不說,果然是好借口。”
“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
“是嗎?”
這小菜鳥一天兩次向他進攻,還真是讓顧大少爺有些意外,這是,怪他過分美麗嗎?顧申摸上下巴,唇瓣向旁拉扯,勾起一抹笑。
“顧、申!”一字一頓地直呼其名。
某人終於停止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什麽事?”
“你不是要教我怎麽和卓輕予約會嗎?”回到正題,季初擺出了親耳聆聽高見的姿態。
“真要我教?”
“真的。”
顧申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斜睨她:“用剛才那招就很好。”
剛才那招?什麽意思?
“女人就該利用女人的優勢,沒有男人會拒絕投懷送抱的女人。卓輕予又不是聖人,自然不會例外。”
投懷送抱?他怎麽突然間聊起了這麽高能的詞匯。
“季初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純愛遊戲都是什麽年頭的把戲了。你想要成功上位,在卓輕予心裏擠走陸綺的位置,那些可不夠。”
純愛遊戲?上位?
“幹嘛不說話,你聽懂了沒有?”
季初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然後小心發問:“顧申你是不是傳說中的花花大少?玩弄過萬千少女的那種?”
顧申氣絕。他好心好意參照了名人語錄,給她講這麽些大道理,卻被她這忘恩負義的丫頭反咬一口。哼,花花大少?天下還找得出比他更潔身自好,高風亮節,一往情深的黑幫少爺嗎?有嗎有嗎?
“不、是。”某人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踩到地雷區的季初接著追問:“那你從哪裏接收到這些知識的?”
“……”他可以說是他那個好色老爸親自傳授嗎?
然後把他的沉默當作默認的季初臉上寫滿了關切,日日百花叢中過也是件費體力的活。
“你可要當心身體啊!”
顧申踩動油門,陰森森地笑;“勞你費心了,我的身體好的很,還能活個不少年。”
在他的怒氣中,他瘋狂地踩著油門,一時車速狂飆,車子如一道閃電風馳電掣地穿行在蜿蜒的公路上。
“顧申,開那麽快你瘋了!給我慢點!”
“聽到沒有!慢一點!不行了、我要下去,要死你一個人死!”
不理會她的叫喊,他毫不猶豫地將油門一踩到底。
誰讓你惹到我呢?顧申揚眉勾起絕美的笑:“好好享受。”
享受個鬼,享受的人是你吧!真是惡劣分子!在天旋地轉的眩暈中,季初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緊了安全帶,心裏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再坐這個瘋子開的車。
不過將來的事誰知道呢?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我們隻能抓住此刻罷了,不要輕易許下對外來的誓言,因為也許下一秒,你就會改變想法。
過去的已成定局,未來無法掌控,隻有此時此刻的自己才是真實的。
車子全速向前,揚起塵土,不知是要駛向何方。車子的前後始終是道路灰暗的色彩,而天空明亮的畫卷永遠在路的盡頭徜徉,如一份期許的美好,觸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