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九十三無奈
母親才開了個頭，話沒講幾句突然頭一悶倒在了沙發上。
“好疼啊——”細汗順著她的額頭滲了出來，她蜷縮在沙發上，她極其克製地忍受著，表情很痛苦。
“媽，你怎麽了？”我嚇了一跳，我看她捂著肚子，不知道她哪裏疼？吃快肚子了？食物中毒？我胡亂的猜測。
給她倒了杯水喝了狀況一直沒有緩解，隻好去醫院，抽血，檢查，折騰完已經到半夜了，看著打過止疼藥睡過去的母親心裏難受異常，被這事一折騰，我又錯過了母親的往事。
第二天正在上課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我卦了沒接，因為上課是不允許接電話的，可沒過多久電話又打了進來，看來這個電話沒有打錯啊，我起身謊稱自己上廁所到外麵接通了電話。
居然是醫院打來的，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問我母親還有沒有別的直屬親屬，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讓我盡快趕到醫院，那一刻我有點慌。
假我也沒請直接就跑到了醫院。
接待我的是個戴眼睛的中年男人，他皮膚雪白，目光敏銳，似乎不帶任何的感情，我看見他的胸牌上寫著：主任的頭銜，名字叫孟國偉，給我打電話的就是他，我聽出了他的聲音。
“你家還有別的親屬嗎？”他問我
我搖搖頭，不敢繼續問他到底想說什麽？
“這個——”他似乎有難以啟齒的難言之隱
“我媽怎麽了？你可以和我說！！”心中的擔憂加劇了
“你的母親平時生活壓力是不是比較大”孟國偉拐彎抹角地說，他看了我一眼：“你還在上高中吧？”
我沒功夫讚賞他的眼力勁，我有些急了“醫生請你告訴我吧！”
他長歎了一口氣：“是甲狀腺癌！”
“啊——”我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癌症？死亡？我的母親？“是不是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吧！？”我站起來有些不敢相信，母親這麽年輕怎麽可能？甲狀腺在什麽地方？生物老師似乎講解過，我腦子一片空白。
“我們反複確認過以後才通知你的——”他低下頭，無法直視的止不住的淚眼：“哎，而且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麽心理準備？”我心一涼
“你母親的狀況已經到了晚期，癌細胞已經擴展到了骨髓——”
天啊？我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描述的病情是正在發生在母親身上嗎？晚期是什麽概念？我哭著跑出主任的辦公室，無助，失落，痛苦一股腦兒地向我襲來，我甚至不明白到底是那種情緒致使我眼淚留個不停，我躲進醫院的花園裏放聲地大哭。
孟國偉告訴我，這個病都有前兆的，而且疼痛起來是一般人不忍受的，也就是母親一直在忍受著身體的疼痛，在日日夜夜加班中，回家的途中，給我做飯的間隙，不規律的生活起居以及對自己身體的漠視都會引起癌症。
我從沒覺得癌症這玩意會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可事實是我離它一句近在咫尺。
“現在最好的辦法還是手術治療——”孟國偉看著語氣沉重：“其實最好還是找個大人來！”
他在質疑我無法承擔如此沉重的擔子，大人？我家的大人是誰？我的父親嗎？還是我舅舅，這些人都是母親想躲避的，現在她病了把他們喊來，也許隻會增加她的痛苦。
“和我說就行了！”
他不確定地看著我。
“你母親今天已經陷入了昏迷！手術日程最好能馬上！”他停頓了一下表情尷尬地看看我“手術費——”
這是一筆很大的數字，我都不知道我們家是不是有那麽多的錢“錢的事，你放心好了！”
“這個該怎麽和你說呢！”他似乎還是有什麽話說不出口，“這種手術後睜開眼就會疼，五髒六腑都會疼，這種痛苦會持續三天！！”
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麽？想到這些我渾身起都感覺冰冷。
“你母親的情況確實不太樂觀，她的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太好，雖然現在手術是最好的辦法，可手術後引發很多並發症！而且化療的痛苦也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很多病人嘔吐把膽汁都吐出來了，應該說手術後的化療比手術更痛苦”
我終於聽出來了，他的意思是不讓母親手術？他解釋的很完整，我卻一句也無力反駁，讓我左右母親的生死，這太殘忍了，我現在除了流眼淚還能幹什麽呢？
“還是找個大人來吧！這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我獨自一個人座在辦公室淚流不止，似乎我的靈魂也被抽空了，我虛弱不堪地半倚在沙發上，眼前的一切似夢還真，我多麽希望這一切都是在做夢。
班主任突然打電話來責問我逃課的情況，我情緒再次崩潰，對著電話哭了起來，那一刻班主任像是我唯一可以停靠的港灣，在她麵前我可以哭個痛快。
下午班主任還有高瑩瑩都來醫院看我，她們的安慰又讓我痛哭一場，看著昨天還健康現在已經昏睡的母親，我真的很無助，感覺眼睛哭腫了，感覺腦袋翁翁直響。
母親生病以後我沒再去上學，母親醒過幾次，她似乎明白自己這次是真的生病了，她變的小心翼翼，再也不對我發脾氣了，可是他每次清新一會很快又會睡去，每天我的期待就是等她醒來對我一個簡單的微笑。
我每天在醫院的藥味中也會自己看書，那種滋味也許沒人會懂，每天高瑩瑩都會來陪我，李笑林也來過幾次，他們給我的安慰讓我感覺到友誼的力量，班裏的同學都來看我，其中也有段子航，當時我哭的雙眼紅腫，朦朧中我多希望他是閆東。
可是閆東並沒有來看我，我不知道處於什麽樣的原因。
母親生病以後，我的青春倉促地結束了，猝不及防，在我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那些嘻嘻哈哈，無所顧忌的稚嫩突然間就消失不見了，我的青春結束了，他的青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