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雙胞胎
“開飯了開飯了——”外麵有人喊了起來。
小鞍子道:“早上我已經喂過一次了,咱們先去吃早飯!不用叫你師傅了,他從不吃早飯!”說著兩人就往外走。
結束早操的士兵全身冒汗三五結對從遠處走來,他們手裏有拿軍戈的,有背弓箭的,也有手持弩的,也有拿劍和長槍的。
小鞍子一把將發愣的趙小船拽到一邊:“你別擋在路中間啊,他們都是上等兵,說揍你就揍你,你師傅你沒和你說?等他們吃完咱們再去吃!”
趙小船搖搖頭,心想:這秦軍裏等級還挺森嚴。他在人群裏張望,沒發現麻秸杆和胖子的身影,一想他們受傷了肯定不會出去操練,在人群中他猛然發現刀疤男——林一,他赤裸著雙臂和一群士兵有說有笑地從遠處走來,人群中小虎的影子格外紮眼,他正抱著一堆甲胄笨拙地跟在後麵。
小鞍子看見哥哥臉刷地紅透了,他尷尬地矗在原地,嘴唇不住地哆嗦著,小虎麵若泰安地從小鞍子身邊走過,兩人彼此沒說話。
“你哥哥!”趙小船發現小鞍子臉色不對“你不舒服嗎?”
小鞍子垂下腦袋:“你都看見了吧,是啊,沒錯,我哥哥想投靠林一,他不想再喂馬了!”
趙小船沒說話,他不擅長安慰人。
“你可以告訴你師傅!”小鞍子說:“但我不想去!”
“管我啥事?走吃飯去吧!”趙小船不想管這些和自己無關的事。
秦軍裏規定,每個士兵每月能分到二斛多的粟米作為軍糧,相當於今天的二十七斤,平均下來,每個士兵一天兩斤的粟米,秦軍供應的粟米是沒去殼的,去殼之剩下七成左右,算下來,每個士兵每天能吃到一斤半左右的小米,這個分量隻能勉強吃飽,因為也沒有別的輔食,一天的能量全靠小米補充。
軍營裏炊事隊會把交上來的粟米一起加上野菜一起煮,煮成很稠的菜粥,粥裏放上鹽,除了糧食,軍糧供應品裏還有食鹽,每人每月一斤。
等趙小船他們去吃飯的時候,粥之剩下些米水,說是吃飯,其實就是米湯,沒吃飽的人如餓狼一般盯著他們碗裏的粥。
秦軍營裏有條規定:雜役不用吃太飽。
吃完早飯兩人回到馬廄,小虎回來正歡快地幹活,見兩人回來他笑著打招呼,他將小鞍子拉到一旁高興地說道:“事成了,林一說他幫我疏通!”
小鞍子問:“沒這麽簡單吧,他沒提啥條件?”
小虎尷尬搓搓手:“他要我三個月的口糧!”
“你瘋了!”小鞍子大叫起來:“你把口糧給他,你吃什麽?你去重甲營能做什麽?不吃飯還幹活?你不要命了嗎?”
小虎搖搖頭:“他是每月要我一半的口糧!”
“六個月每個月給他一半口糧?”小鞍子怒其不爭地看著哥哥:“你真是不要命了嗎?為了離開這裏你連飯都不吃了?”
“是!要是能離開這裏我情願不吃飯,我受夠了馬糞的味道,憑什麽就我們一直喂馬,他們衝鋒在前的還有可能獲得公爵,可我們呢?鞍子,你想養一輩子的馬嗎?你想跟那個王半仙一樣瘋瘋癲癲的嗎?”
小鞍子啞口無言,朝趙小船看了一眼,他正在不遠處看馬:“可是——”
“別說了!”小虎打斷他:“我知道你不想離開這裏,你就是顧慮太多,咱們兄弟兩不能全都喂馬,你這性格也不適合在重甲營混!”
小鞍子腦袋低下去,眼淚巴拉巴拉往下掉。
“你看看你,我一說你兩句你就這個熊樣,真沒出息,你就該喂一輩子馬!”小虎氣的要走,小鞍子一把將他拉住:“哥——”
小虎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又心軟下來,他拍拍小鞍子的腦袋:“行了,我能去重甲營是好事,你別哭哭啼啼的了,隻是我走了喂馬的事就交給你了!”他朝著趙小船看了一眼:“那小子是王半仙的徒弟,不知道人怎麽樣?”
“他挺好的!”小鞍子擦掉臉上的淚:“他說不把這事告訴王半仙!”
小虎一把拽住小子鞍子的肩膀:“我的傻弟弟喲,你怎麽還那麽信任人?你吃了多少虧了還不知道嗎?一個才認識的人怎麽什麽話都跟他說?我反正遲早要離開這鬼地方,我還怕他說嗎?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
馬槽裏兩匹馬突然對撅起來,引起一陣慌亂,兩人趕緊跑過去,小虎麻利地拿起一旁一根長棍將它們棒開,他對著趙小船問道:“第一次養馬嗎?”
趙小船點點頭。
小虎將長棍交到他手上:“你來試試!”
兩匹駿馬打的急了眼,一棍子下去都沒反應,反而越來越烈,趙小船接過木棒,狠狠地在其中一匹馬屁股上抽了一棍子,接著又朝另一匹馬抽了一棍子,兩匹馬受了疼跑開了。
小虎笑著道:“做的不錯嘛!小子可以嘛,以後這馬房就交給你了!”
“這又不是什麽技術活,沒什麽難的”趙小船不吃他這套恭維“馬房交給我,你聽我的話嗎?”
小虎一驚,他一時沒聽明白‘技術’‘聽他的’這些聯係在一起的詞是什麽意思,趙小船妙語連珠的語氣隱約讓他察覺到這個家夥不好欺負,可看他神情又沒趾高氣揚的樣子,背後有人果然不一樣,氣的他轉身去拿草飼料。
“起營了,起營了——”外麵有人敲著銅鑼高聲喧嘩“起營了,起營了——”
王半仙睡眼惺忪地從屋裏走出來:“提前起營了,小鞍子快去拿馬薄!準備對馬”
每次紮營,轉營,都會有侍衛來存馬,提馬,管馬的人有個馬薄,上麵有馬匹的進出信息,養馬的平時是個閑差,可到這個時候就是最忙的時候了。
王半仙下意識看了看趙小船,他正跟著小鞍子收拾馬具,將它們裝上車,他滿意地點點頭,這小子眼中有活,到有可塑性,之前來馬房的人那個不是適應了十天半個月的才學會點皮毛?如此看來上天對他還不薄,賜給他一個好徒弟,不應該說是好‘兒子’,他這樣想著竟不自覺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