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戰士的奸詐和政客的嘴炮
冷溪城堡的東面是軍營，南面則是廣闊無垠的農場平原，同時也是克努瓦耶家族的軍隊到來的方向。冷溪城堡上的大型拋石機已經把自己的攻擊方向設定為了南面，隨時準備著用巨石轟擊敵人的陣型。
已經臨近中午了，克努瓦耶家族的軍隊遲遲沒有出現。在大概十點鐘的時候，阿蘭就已經提前讓軍隊吃午餐，一萬五千人的軍隊之中只有阿蘭看到了對方送來的所謂戰書，不知情況的眾人只好依照阿蘭的要求提前吃飯。
幾乎是在眾人失去耐心的時候，地平線上才出現了一道黑色的長線，將天空與大地分割開來。緩緩靠近的軍隊正是遲遲不肯出現的克努瓦耶軍隊。
走在軍隊前方的敵軍清一色的都是裝備精良的步兵，在其一旁還有大量的重裝騎兵作為護衛，而作為炮灰使用的眾多農奴卻是一個都沒有看到。
稍微整齊的步伐，泛著寒光的武器和盔甲，使得安吉坦軍隊中頂在最前方的農奴們害怕不已，如果不是身後的士兵在其後威脅著，現在的農奴們早已陷入了崩潰。
「高級兵太少了。」將前線的農奴的表現看在眼中，準備戰鬥的時間太少了，五天時間裡面來到這裡集合的封臣都沒有帶來多麼高質量的士兵，而且其中還有不少封臣或是因為距離遙遠或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
現在的軍隊之中，超過一半的士兵都是農奴。平時只會在田地里干農活，現在卻衣不蔽體地拿著簡陋的長矛乃至糞叉頂在最前線，個中的可靠程度可見一斑。
敵人的軍隊在離對方還有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來，兩名盔甲閃亮、舉著克努瓦耶家族的旗幟的騎士從對方的陣列之中走了出來。
飛馳的戰馬帶起了泥沼的地面上的泥塊，如果不是對方手上的騎士長矛沒有做出攻擊姿勢，隱藏在軍隊第二戰線的長弓手早已將自身的箭支傾斜到對方的身上。
兩名騎士只是到達了戰場空闊地帶的中間就沒有在往前一步，停下馬的騎士將手中的旗幟插在了軟綿綿的泥土之上：「我是多蒙尼德公爵伊恩，現在我希望安吉坦公爵阿蘭能夠出來，我想和你進行談判！」
兩位騎士為了讓自己的話語更加可行，用原本拿著旗幟、但是現在空出來的手把頭上的罐頭頭盔拿了下來，露出了騎士本人的真實面孔。
安吉坦軍隊中的一眾封臣馬上認出了戰場上的兩位騎士到底是什麼人——多蒙尼德公爵伊恩和他的嫡長子伯尼。
兩位騎士的邀請，阿蘭並沒有任何的理由任由自己推脫，但是對方既然將自己的兒子也帶到了戰場之中，其中的暗示明顯不過了
「希琳，跟著我上去。」阿蘭策馬來到希琳雅的身邊一邊將自己的頭盔拿下一邊說道。
「是的父親。」沒有過多猶豫，希琳雅也學著自己的父親，將頭上的覆面頭盔拿下，將自己的面容展露在兩軍面前。
在兩人走出軍隊陣列前，都雙雙接過了公爵的侍衛手中遞過來的兩面代表艾利安家族的旗幟。
雙方領導人的見面吸引住了兩方對壘軍隊的全部注意力，不管是低下的農奴還是參戰的領主封臣都將自己的目光投射在了戰場中央的四人身上。
艾利安家族的旗幟插到地面之上，軟綿綿的地面非常不友善，希琳雅第一次插旗差點讓旗幟倒下，如果不是自己使用法術將旗杆固定好在地面之上，現在她手上的旗幟早已掉落在泥淖的地面之上。
「說吧。有什麼事？」阿蘭不大友善的語氣質問著對方，現在對方已經將自己置於了冷溪城堡的拋石機的攻擊範圍，不知道對方是傻還是有膽量。
「我記得我下的戰書是在冷溪城堡南面五公里的平原之上進行決戰的。」伊恩公爵那白皙的面孔上帶著慍怒的神色，自己被人耍了的他不免要向眼前這一位罪魁禍首發問「你到底有沒有一絲的榮譽感的！」
伊恩公爵的咆哮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戰場，對壘雙方四萬多人都感受到了公爵實質化的憤怒。
「有憑證嗎？」對方的咆哮之聲，阿蘭自動過濾乾淨「我只記得哪一張紙上寫著決戰是在冷溪城堡的南方平原之上。其他的我一個字都沒有看清楚。」
哪一張決戰的戰書不是被你昨晚燒掉了嗎？希琳雅當然不會不識時務地提醒自己的父親，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如果答應對方，那麼自身作為勝利籌碼之一的那幾架拋石機和配置的特效彈藥將會閑置在一邊。
「沒有憑證，不過以後我會把自己的每一份文書都做一個備份的。」懊惱的公爵冷靜地反省自己的失誤。
「我們不談這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伊恩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阿蘭身後的希琳雅「您的女兒就像你的妻子一樣，非常令人著迷。假以時日，我相信會成為貴族們的大眾情人。」
明明是讚美的話語，不管是當事人希琳雅還是作為父親的阿蘭都沒有從中聽出對方口中的善意。
「什麼意思？」阿蘭已經將手搭在了腰間的長劍之上，如果對方沒有給予本人滿意的答案，大有立刻出手就地處決對方的意思。
「沒什麼意思！」伊恩做出了一個被對方嚇倒的虛假表情「我只是稱讚你的妻子和你的女兒的美麗而已。」
「而且我還對公爵的心胸寬廣和享受方式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敬佩而已。」微笑著的伊恩歪了歪腦袋，將自己的目光掃向了對方身後的隊伍之中「我從貴軍的隊伍裡面看到了我年輕時的偶像，一名冠軍騎士！不管怎麼說，戰後一定要向對方請教一下。」
伊恩公爵的話語讓阿蘭的面色越來越冰冷，而一旁的希琳雅也變得非常尷尬與憤怒，現在不但拐彎抹角地罵自己還侮辱自己的母親。短距離之下的施法能夠帶走對方的性命，但是如果對方有所防備就難說了，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的希琳雅不會衝動地使用這一極端的方式。
長劍出鞘的聲音，鋼鐵撞擊的沉悶打擊聲幾乎同時響起。
阿蘭手中的長劍被伊恩手中的騎士長矛格擋住，雙方都在比試著各自的腕力誰更勝一籌。
兩位最高領導人的異動，引起了身後兩方大軍的騷亂，如果不是顧忌著戰場上的四個人，現在兩支大軍早已廝殺在一起。
希琳雅已經準備了火球和電擊術，隨時準備先將對方麻痹在地上再火球糊面。一直在旁心不在焉的伯尼也拿出了掛在馬上的短弩指向了希琳雅，銳利的眼神透過弩機上的準星發出了寒冷的光芒。
「我這一些年來都沒有好好鍛煉過自己的身體，現在的我不能和當年相比了。」伊恩公爵充血的面孔表明他已經用盡全身的力氣「十多年來我一直都是作為一名政客而非一名戰士而活著，現在我讓你過來這裡不是想當年一樣面對面地單挑。而是來跟你談判的。」
正如對方的話語所說的那樣，伊恩公爵手上的長矛很快就因為其主人的力氣不住而被長劍推往一方。阿蘭也沒有利用這一空擋將對方置於死地，畢竟對方的兒子現在拿著弩箭對著自己的女兒，而且阿蘭也不相信對方對此毫無準備。
「談什麼？」長劍握在手中，阿蘭沒有理會對方，只是眼色不善地望著其身後的伯尼「我們好像沒什麼好談的。」
「我提議。」伊恩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為了讓氣氛沒有過分的緊張，只能向背後的兒子打眼色讓其將自己短弩放好「我們兩家就此退兵，我的兒子伯尼迎娶你的女兒，我的兒子加冕為莫里斯國王，你的女兒加冕為莫里斯王后。」
「在以後的計劃中，我們還可以利用你女兒身上的血統作為帝國皇位的宣稱扶持你的女兒成為女皇，這樣我們兩家聯手我們的家族也能夠入主帝都成為皇室成員。」伊恩公爵不斷地注視著眼前的中年人和其身後的少女，試圖想在對方的面色上看出一絲心動的神色。
但是很可惜，希琳雅只是不斷的搖著頭，似乎想要讓其父親看到自己的態度。
阿蘭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兒，對方那不斷搖動的的頭髮帶動了其上的秀髮在不斷地飛舞在空中。
「容我拒絕。」自己的女兒根本不會同意，自己也絕不會逼迫她去接受這樣的一件事情「我效忠於皇帝，我不會做出任何背叛自己的皇帝的事情，還有我的榮譽不是你們政客可以通過承諾與地位能夠衡量的。」
「尤蒙內德皇帝死後三年時間裡換了二十四位皇帝！你覺得你的忠誠到底有多廉價嗎？我絕對相信，這二十四位皇帝裡面你見過面的絕對不會超過十個！」對方的拒絕使得伊恩開始用世人皆知的事實辯駁到「皇位換人速度比帝都裡面的高級妓女接客速度還快，你還以為皇室的威嚴還有多少嗎？」
伊恩幾乎失控的反問讓阿蘭無從反駁，對方說的是事實。而且自己對那一些上台快，死得也快的皇帝一點印象都沒有。
「還有。」伊恩的變面速度頗為希琳雅驚嘆，上一秒還是一名大齡憤青的樣子，下一秒就成了穩重的公知「自從巴格帶著九萬北方軍隊進入米杜爾開始，你以為你的女兒身上的血統能夠帶給她安全嗎？現在血統這種東西很有可能給你的女兒帶來殺身之禍。不管是巴格，還是和巴格打得熱鬧的腓力，都是希望能夠合法宣稱皇位的人越少越好的。」
「不用說了，我不會答應你的。」阿蘭沒有理會伊恩的分析和勸說，拿起插在一旁的旗幟掉頭往軍隊走去「希琳，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