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壯烈一杯倒
大BOSS要加入飯局的消息，引爆了整個外宣部。沈曼曼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還有萎靡不振的男男女女們，一下子仿佛被打了雞血，變得興致勃勃嗨得不行。
而她這個請客買單的人，卻仿佛成了空氣中的透明體，被所有人直接無視。
當楚大總裁分分鍾打入員工內部，在眾人的一片歡欣中笑吟吟拿起菜單時，沈主管的心在滴血。
她聽見自己的微笑聲裏有強行收斂的咬牙切齒，帶著壓抑，帶著警醒：“楚總一定要好好點菜喲。”
副主管遲元蘇跟進捧場：“是啊是啊，我們的胃能不能得到滿足，就全靠楚總了。”
“大家放心。”楚大總裁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刷刷刷翻著菜譜，點單的架勢行雲流水，一看就是行家。
大BOSS說完，順道瞥了一眼在桌上畫圈圈的沈主管，笑著補了一句：“我點菜的水平，沈主管是見識過的，她清楚。”
輕易引爆桌上的八卦話題。
“啊，楚總和沈主管原來就認識啊！”
“難怪，我說楚總怎麽有空加入我們外宣部的聚餐呢……”
“沈主管和楚總什麽時候認識的啊？”
沈曼曼被逼上梁山，索性信口開河：“噢，楚總和我的淵源，那個說來話長……”
“沒關係！”難得聽到公司高層的八卦，更何況是高高在上難以接近的楚總，眾人一片星星眼，“那就長話短說！”
“楚總不介意我說吧？”
沈曼曼看了楚臨江一眼，男人倒是一副心胸博大風度翩翩的樣子看著好戲。
眾人難得看到楚總如此和顏悅色態度配合，見狀更加起哄：“楚總默認了，曼姐快說快說！”
沈曼曼喝了一口水，悠悠開腔：“大家隻知道楚總年輕有為，十九歲繼承家業，一手整改江岸成為西京最大的電商集團，卻不知道，沈總在醫學生上頗有研究，更是少年奇才……”
眾人臉上都是一臉的沒有想到，話題居然引向了醫學領域。
楚臨江握著酒杯的手頓了頓，麵無表情朝沈曼曼看來。沈曼曼心一橫，無視了他臉上複雜的神色，繼續繪聲繪色講故事。
“實不相瞞，當年的我，就是楚總親手接生下來的！”
“噗……”
李雙楠沒有形象地噴出了杯中的葡萄酒，她不幸正坐在轉角，隔壁就是楚臨江，及時第一反應收住，紫紅的汁水還是噴了一片在楚總精致的白襯衫上。
“對不起對不起……”李雙楠頓時一臉菜色，手忙腳亂用餐巾給楚總擦拭。
然而並沒有什麽用處。
楚臨江倒是沒怎麽生氣，安慰了李雙楠兩句，嘴角還帶著似有若無一點笑，然而早有的“笑麵虎之稱”現在才被眾人想起，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
楚大boss淡淡開口：“沈主管的故事講完了？還有沒有後續。”
沈曼曼努力憋住心頭想要狂笑的衝動：“基本講完了。後續就是我一直對楚總心懷感恩，長大後努力學習，進入江岸集團，全心全意為楚總發光發熱。”
“很好。”楚臨江麵不改色，“剛才的小插曲沈主管要負主要責任，大家看看怎麽辦才好？”
遲元蘇察言觀色：“沈主管好心請客，不能重罰，就罰酒三杯如何？”
故事講到這個份上大家都知道是杜撰了，也知道再挖不出有價值的內幕，於是通通決定轉移看點，連聲讚同要沈主管罰酒。
這下輪到沈曼曼麵露菜色。她縱橫江湖二十年，胳膊上跑得了馬，肚子裏撐得了船，講得了段子展得了歌喉……就是喝不了酒。
原本打算在新環境裏混熟一些再和大家委婉說明，沒想到今天原本一個內部聚餐，會突然有大boss降臨，把自己弄得騎虎難下。
她試圖掙紮：“各位，我是真的不能喝酒，酒量差，酒品也不好，從來一杯倒……”
所有人都是一副“你以為我們會相信嗎”的表情，讓她欲哭無淚。
“一會回去還要加班，我需要一個清新點的頭腦。”沈曼曼腦中靈光一閃，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家別忘了，我們吃完還要回去戰鬥的。”
她好歹也是眾人的上司，一番話有情有理有據，大家紛紛不再為難。
沈曼曼鬆了一口氣，正準備以茶代酒敬上一圈，才發現大家雖然紛紛不再為難她，但眼睛都還看著一個方向……
楚臨江。
楚總含笑，心領神會：“那麽我敬大家一杯，沈主管也要喝，隻此一杯，然後開動。”
所有人心滿意足，舉杯同慶：“好！”
“我們一起敬楚總，來舉杯cheers……沈主管？”遲元蘇眼疾手快，“來來來我幫您滿上。”
沈曼曼眼睜睜看著大家把她按在椅子上，遲元蘇給高教玻璃杯裏倒好酒，不由分說塞到她手裏，又是一陣笑語：“Cheers！”
連楚臨江也含笑舉杯，挑眉看她一眼。
沈曼曼隻好跟上，以一種壯士斷腕的豪情，一揚脖子，咽下杯中酒，酒中淚。
美酒下肚的前三分鍾，沈曼曼覺得自己還好，隻是喉嚨有些燒，臉有些熱，還能正常與人交流，楚臨江的一張俊臉也是五官清晰……
三分鍾後，她開始覺得眼前的景物漸漸開始移軸，飯桌上俊男美女的五官都憤憤開始模糊，鼻子眼睛漂浮在空中，在頭頂旋轉……成為一片燦爛的星空。
十分鍾後，隨著“砰”的一聲悶響，沈主管壯烈趴倒在桌上。
倒前遺言：“一會吃完加班……”
飯桌上陷入一片安靜，啃螃蟹刺身三文魚的眾人麵麵相覷，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麽一個事實。
沈主管她沒有說謊……真的……一杯倒。
“曼姐，曼姐……”李雙楠推了推醉倒的美人，換來一句含糊的回應。
“什麽事？有新思路了？嗯，說來聽聽……”
大家相視而笑。
看樣子醉得不深，隻是酒勁上來有些蒙圈了。
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會這樣，一時間麵麵相覷。遲元蘇頓時有些訥訥，主動道歉：“楚總，是我提議罰酒的，沈主管她……”
楚臨江擺擺手，麵向包間的侍應生：“去準備一碗醒酒湯，然後撥這個電話，叫司機在門口等我。”
他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小女人，輕咳一聲：“外宣部的推廣策劃做到什麽程度了？”
“市場推廣的線上線下重點和可行性分析已經達成，我們吃完飯就整理出來，發沈主管修正定稿。‘優購’APP的預熱推廣，大體框架思路和幾個大環節下午基本已經討論確定，我們分頭寫了各環節細化的方案，郵件匯總給沈主管。”
楚臨江掃了一眼沈曼曼，要負責主持大局的人已經陣亡。
門被輕輕推開，侍應生彬彬有禮送上醒酒湯。
沈曼曼就坐在楚臨江身側，楚大總裁於是暫停了工作失誤的討論，順手扶起模模糊糊的美人，緩聲道：“張嘴。”
眾人擦汗，楚總不愧是久居上位，連喂人喝個藥都……這一副命令的口吻……
奇特的是，沈主管還真吃這一套，紅唇微張，楚臨江手裏的湯匙一送一揚，連湯汁都沒灑出來一滴。
大總裁神色淡淡：“乖。”
眾人默默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神色：楚總這是在哄人……嗎？
楚臨江這邊一勺一勺，旁若無人地喂完了一整碗醒酒湯，這才轉身麵向外宣部的其他成員：“今晚按照沈主管之間的安排，要辛苦大家加班。”
呆若木雞的眾人：“應該的應該的。”
楚大BOSS繼續吩咐：“整理出來的分析報告和材料，發沈主管郵箱的同時，抄送一份給我。”
眾人呆若木雞地點頭：“好的好的。”
楚大Boss總結陳詞：“沈主管醉了，我叫司機先送她回去。”
眾人已經隻剩下呆若木雞一個表情，機械地揮手：“楚總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