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當我死了
月獨上梢頭,夜色微涼,惆悵了誰的舊夢。
皓翊伴著醉意入眠,回憶的夢魘侵蝕著他的身體,撕心裂肺的痛楚麻木了他的神經,少了一個人,他的心是空的。
紫衣女子站在病床前看著眉宇緊蹙的皓翊,面紗之下的笑意越來越濃。
「蓁兒……小心!」皓翊伸手胡亂地在半空中比劃著,似乎要抓住什麼。
紫衣女子抓住他的手,坐在床沿邊,看著皓翊道:「我在!」
指間的溫度在兩人的手上傳遞著,皓翊緊蹙的眉微微散開,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緊了緊兩人十指緊扣的手,死死地不願放開,將手放在被窩裡。
紫衣女子手心覺得緊張,但看到皓翊嘴角的笑意,嘴上的弧度更加大了。
「別走!」
「好!」紫衣女子將頭放在皓翊身上,「不走!」
皓翊聞言,突然張開眼睛看向依偎在他身上的人,喜形於色,下一刻卻滿腹疑狐,「蓁兒?」
紫衣女子身形一頓,抬頭看向皓翊,對他點點頭。
皓翊高興地一把擁抱住了她,「蓁兒,真的是你啊!你終於回來了。」
「嗯!」
「還疼嗎?」
紫衣女子聽后,愣了片刻,緩緩地搖搖頭。
「那就好!」皓翊目不轉睛地看著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害羞地垂下了腦袋,「三皇子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我怕我一沒注意,你就不見了。」
紫衣女子聞言,心疼惜不已,「我不走,三皇子趕我走我也不走。」
「真的?」
「嗯!三皇子口渴嗎?」
皓翊點點頭。
「我倒水給你喝。」紫衣女子欲起身,皓翊卻不願放開她的手。
「三皇子?我只是去倒水而已!」
「你騙我,你是不是要走?你不能走……你答應過我的!」皓翊瞪著眼睛看著紫衣女子,像小孩般斤斤計較著。
「三皇子,我不騙你。」
「真的?」
紫衣女子肯定地點點頭。
皓翊這才鬆開了她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倒了一杯水遞給皓翊,「看吧,我沒騙你吧。」
皓翊點點頭,喝完杯中的水后,繼續牽著她的手,「一起睡!」
紫衣女子點點頭,躺在他旁邊。
皓翊卻緊擁著她,在她耳邊喃喃自語地重複道:「別走,好不好,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
「好!」紫衣女子笑靨如花,「三皇子可要記住這句話啊!」
沉默了半響,沒有聽到皓翊的回答,反而響起了他淺淺的呼吸聲,紫衣女子笑了笑。
門外,榮側妃雙手緊握,鼓著腮幫子,甩袖轉身離去,「你最好別騙我!」
*****
蔣軒奉命帶領一批侍衛前往深山。
清瀝和月秋也一同前往。
此時的悅詩正站在岸上看歐陽煦捉魚。一會兒的工夫,他竟抓了數條巴掌大的魚。
「這麼多我,吃不完!」
「養著,庭前有個大缸,我們養著,等它又大又肥時,我們再把它煮了煲湯給補身子。」
悅詩聞言,微微一笑,和煦的春風微微的揚起了她的長發,她的笑容自然而迷人。
你終於笑了!看到她發自心底地笑了,歐陽煦緊張的心總算放下了。
歐陽煦一手攬過悅詩的肩膀,一手提著籃子往小木屋走去。
當看到屋前的侍衛,歐陽煦的臉色瞬間變冷了。
月秋看到悅詩后,哭著上前,抓過悅詩的手。
悅詩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月秋趕緊放手,一個勁地道歉,「小姐,對不起對不起啊,你的手怎麼樣了?」
悅詩搖搖頭,看向蔣軒,「你們來這裡幹嘛?」
蔣軒看到歐陽煦的臉色后,低頭小心翼翼道:「傳皇上口諭,帶三皇妃回去!」
「我已經是廢人了,能不能當我死了?」悅詩看向蔣軒。
蔣軒心一酸,無言以對。
「小姐……」月秋紅著眼眶看著悅詩。
歐陽煦將悅詩護在身後,把籃子遞給月秋,「若是你們能活著離開的話!」
語畢,皓翊一個轉身,拔出濡沫的清風劍,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縱侍衛紛紛倒在地上。
歐陽煦看向蔣軒,用劍指著他,「出劍吧!」
蔣軒搖搖頭,看向悅詩,為難不已,張口欲言,最後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走吧!」蔣軒帶著眾侍衛離去。
悅詩站在原地,心被一陣陰霾籠罩著,壓抑得不能呼吸,不見天日。
歐陽煦看向悅詩,若有所思著:蓁兒,為何如此愁眉苦臉,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酒足飯飽后,濡沫帶清瀝去她爺爺奶奶的墓地了。
歐陽煦月下撫琴,悅詩在一旁聽著。
一曲完畢,悅詩看向紅衣白髮的歐陽煦,莫名地覺得心酸,「歐陽煦,我想聽笛子。」
歐陽煦點點頭,「你想聽哪一首?」
「悅蓁!」
歐陽煦神情複雜地看著她,蓁兒,你可知道這首曲子為何取名『悅蓁』嗎?
悅,為愛意,蓁,指你,即愛蓁兒。
「好!」
輕靈悅耳的笛聲裊裊響起,隨晚悠蕩,縈繞耳邊,悅詩靠在歐陽煦的懷裡,側耳聆聽著屬於她的曲子。
濡沫看到依偎在歐陽煦懷裡的悅詩,鼻子一酸。
清瀝看向她,摸了摸她的腦袋。
「為什麼師傅和師姐為什麼如此命運多舛?相愛卻不能相守。」
「雖是如此,你師傅卻不曾離開過,悅詩也不曾認命過,若是他們最終沒有在一起,說明他們不是彼此對的那個人。」
濡沫抬頭看了一眼清瀝,鼓著腮幫子道:「我不想你這樣說他們。」
看到濡沫微慍的神色,清瀝忙道,「好,我不說!」
「哼,最近你說話總是文縐縐的。你以前不這樣的?」濡沫神色有些不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杞人憂天了,她心裡有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總覺得她和清瀝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起初他們命運的起點是一樣的,同樣的大字不識、滿口胡言亂語,言行舉止野蠻粗暴,可現在,清瀝不僅會文韜武略,詩句更是信手拈來,而她還是粗鄙丫頭一個。
清瀝渴望馳騁沙場,有所作為。她相信他日後一定會有所作為的,可那時,站在身邊的人還會是她嗎?
一想到這裡,濡沫沒有來由的害怕,害怕像失去爺爺奶奶一樣失去悅詩失去清瀝。
早在愛上他時,她已經把他當成家人般的存在了。
可清瀝,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