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自相殘殺
夜色茫茫,斜月沉沉,急促的馬蹄聲在寂寂深夜響起。
雲逸和蔣軒連夜快馬加鞭,行至城門下,兩人馬不停蹄地來到太和殿。
「三哥!」雲逸急亂地喊道。
沒有聽到皓翊的回答,奴婢們忙著跪下請安。
雲逸抓起一個人奴婢問:「三哥在裡面嗎?」
「回公主,三皇子早已歇下了。公主不如……」
雲逸冷哼了一聲,一把推開了奴婢,推門而進,知嫣上前行禮跪安。
雲逸沒有理會,徑直往室內走去,只見皓翊睡容極沉,任饒她喊破喉嚨了也不醒。
雲逸怒問,「三哥怎麼了?」
「三皇子醉酒了,剛歇下。不知道公主找三皇子有何事,待他醒后,知嫣再告訴他。」
「哼,等到他睡醒了,三嫂的命早就沒了!」雲逸不管不顧地上前搖晃著皓翊的手臂,「三哥,你醒醒啊,三嫂現在危在旦夕,你別睡了。」
知嫣靜待一旁,垂下了眼眸,手被自己的緊握成拳。
怎麼這個節骨眼上三皇子會醉酒?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蔣軒心生一計,上前一步。
知嫣上前攔下了蔣軒,「三皇子已經好幾天沒有像今日睡得這般沉穩了,無論有什麼要事,可否等他睡醒了再說。」
雲逸聞言,蹙眉看向睡得眉心緊蹙的皓翊,心一頓,突然產生了於心不忍,可三嫂……
雲逸看向蔣軒。
「別緊張,不是有冷羽他們嗎?再等等!」蔣軒心裡極其沒譜地安慰著。他不知道傲古堡為什麼要把蓁兒?若是晚了一步,蓁兒會怎麼樣?
知嫣聞言,怔怔地看著皓翊,心情越來越沉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再等等,一切都等過了今晚再說……
*****
「嘖嘖嘖,高高在上、萬人敬仰的三皇妃竟會淪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想想就讓人大快人心。」孫默居高臨下地看著表面上完好無缺實質上遍體鱗傷的悅詩。
「江湖傳言孫堡主是爽快之人,如今落入你手中,悅詩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悅詩眼神倔強地看著孫默,這些人真是心狠手辣,專挑看不見的要害打,全身筋骨酸痛不已,渾身無力得連手臂都抬不起來,她此刻已經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只能任人擺布。
「哈哈哈……想死?沒那麼容易,本堡主可要好好留著你的命,本堡主想讓三皇子看看何為生不如死。」
又是皓翊!悅詩痛苦地閉上眼睛,她這一年來所經歷的痛苦都源於他,她這一生最大的劫難就是遇到他,命運與他有所牽絆,她該如何斬斷呢……
「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嗎?可不是這麼簡單地受點傷就可以的。本堡主要讓他看到,他最愛最想保護的人是怎麼在他的眼皮底下死去活來……」
「所以,你找上了我!」
「不錯,也只有你才能讓三皇子崩潰!你知道這世界上最殘忍的懲罰方式是什麼嗎?是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在自己眼前從一個活蹦亂跳的人變成死氣沉沉的人……哈哈哈哈……」
悅詩眼神怨恨地仇視著孫默,「喪心病狂!」
「在這之前,我想讓你體會什麼叫做真正的喪心病狂!來人,把她帶下去!」
兩名殺手上前扶過毫無反抗能力的悅詩。
陰暗的地下室常年不見天日,空氣中散發著潮濕而又渾濁的氣味。
悅詩被兩名殺手粗魯地扔在地下,筋骨上的疼痛實在難耐。
「鄒護史,人已帶到。」
「師姐……」
「悅詩……」
濡沫和澤恩的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看到趴在地上無力爬起的悅詩,心疼不已。
於巧安咬牙切齒地看向鄒航,被綁在架上的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弄得咯咯作響,這幫殺千刀的……
鄒航掃了悅詩一眼,嘴角彎向一邊,看向被綁在架子上的三人。
「三位,考慮得怎麼樣了?想好怎麼選了嗎?」
鄒航脅肩諂笑地圍繞著手被捆綁在架上的三人走來走去。
濡沫冷哼了一聲,齜牙咧嘴道:「做夢!」
「這個姑娘的性子真隨你師姐,有骨氣!可看看你師姐倔強的下場沒?」
鄒航看向於巧安,「你呢?」
於巧安冷哼了一聲,「卑鄙無恥!」
鄒航慢吞吞地踱步澤恩面前,「那你呢?」
澤恩思忖了片刻,悅詩抬頭看向澤恩,對其搖搖頭。這些人不安常理出牌,別答應。
澤恩緊緊地蹙眉。
「看來沒想好啊?那就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讓你好好想想……」
「來人!」
四名身著黑衣捧著黑罐子的殺手上前。
「你們兩位誓死不從,看來留你們也沒什麼用,不如找你們練練手!」鄒航對殺手擺手示意。
悅詩聞言,一臉驚悚地看向四名殺手從黑罐子里拿出的東西,拚命地搖搖頭,「不要……」
濡沫被一名殺手上的吐著舌頭的毒蛇嚇得咽了咽口水,渾身發軟,若不是被綁在架子上,她早就被嚇軟癱了。
於巧安緊咬牙關,看向四人手上的毒物,毒蛇、毒蜘蛛、毒蠍子、毒蜈蚣。
「三皇妃,趴著怎麼能看得清楚呢?來人,給三皇妃一張椅子!」鄒航哈哈大笑。
悅詩被強制扶到椅子上坐下。
「動手吧!」
拿著毒蛇的殺手帶著陰森森的笑容一步步上前。
濡沫被嚇得冒出一層層冷汗,呼吸緊促,臉色蒼白,緊咬著蒼白的嘴唇,恐懼地閉上眼睛,「鄒航,我若是能活著離開這裡,他日我定將你千刀萬剮!」
鄒航哈哈大笑,「恐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毒蛇嘶嘶嘶地吐著舌頭,靈活地扭動著滑不溜秋的身子向濡沫逼近。
「住手!」悅詩費勁渾身解數呵斥道。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看向悅詩,濡沫也緩緩地睜開眼睛。
「放過他們!」悅詩倔強地看著鄒航。
「你說什麼?你們聽見她說什麼了嗎?」鄒航佯裝沒聽清楚道,一步步上前,捏住悅詩的下巴微微往上抬,逼她與自己對峙,「三皇妃,你現在和階下囚有什麼區別?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來求我?嗯?」
悅詩腦袋一偏,怒視著鄒航,大力地掙脫開禁錮住雙手的殺手,緩緩地站起身,跪倒在地,一字一頓道:「我說,放過他們!」
「師姐……」濡沫急哭了,「別求他們!」
澤恩看得於心不忍,滿腔的怒意一股腦地從腳底往上沖。
於巧安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陰沉難看,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鄒航先是被她的行為嚇了一跳,然後哈哈大笑,「看到沒?三皇妃向我下跪了……嘖嘖嘖,真是好極了,好極了……」
語畢,抬腳一踹,將悅詩踢倒在地,悅詩面部朝到底,嘴角湧現了一絲血絲,鄒航上前將腳踩在悅詩的臉上,「你偏要求情,我偏不讓!」
「嘖嘖嘖,真是可惜了,如此盛世美顏,竟被我踩在腳下,真是浪費了……哈哈哈哈……」
奇恥大辱!遭受了這樣不堪的凌辱,悅詩很想使出渾身解數反抗,可她最後的一絲力氣全都花在剛才那一跪上了,全身的筋骨如如被鞭子抽般,錐心地疼,幾近要了她的命……
「師姐……不要,我答應,我答應你……你們還有沒有人性啊?別折磨師姐了,我求你們了……」
濡沫心窒息地痛著,頓時哭成了淚人。認識悅詩那麼久,她從來沒有看過她為誰如此低聲下氣過?從來沒有看到過那麼高傲如梅的人會被人踩在腳下這般凌辱……
這樣的恥辱……濡沫接受不了!
濡沫掙扎著,反抗著,吶喊著,還是不能掙脫掉綁在她手上的繩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悅詩被人踩在腳下。
澤恩怒得手上青筋暴起,看著悅詩眼角的淚水,一字一頓道:「我答應!」
「好,很好,你們兩個都答應了,那你呢?」鄒航看向於巧安。
「哼,活到這把歲數了,連這個都不能忍受,那我這一生就白活了!」
「嗯,很好,總算見識過了什麼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了。總算知道為何三皇妃的手下都是錚錚鐵骨的好漢了,原來是隨了你這個主人啊。不過,可惜了,任何堅不可摧的感情在酷刑面前是不堪一擊的。來人,給他們兩個鬆綁!」
兩位殺手幫濡沫和澤恩解綁。
鄒航這才將鞋從悅詩的臉上拿開,看向兩人,「既然已經成為傲古堡的人了,那就要知道傲古堡的規矩,首先第一條就是……」
鄒航話說一半,頓了頓,抬頭指了指濡沫和澤恩,「你們兩個只能活下來一個!」
晴天霹靂!
自相殘殺!
「什麼!」濡沫驚訝道。
「來人,拿劍給他們,贏得人留下,輸的人扔到蛇骨喂蛇!」鄒航笑得不可一世道。
澤恩手掌緊握成拳,看向倒在地上哭紅眼眶的悅詩,那樣的不服輸、那樣的心有不甘、那樣的愧疚自責……
悅詩,夠了,你為我們做得夠多了……現在該換我為你做些什麼吧!
*****
「濡沫……」
尖叫聲刺穿了月秋的耳膜,被嚇了一跳。拍拍驚甫未定的心,看向不對勁的清瀝。
清瀝的衣服濕透了。額頭上還掛著豆點兒大的汗珠,臉色鐵青,眼睛無神。
「你沒事吧!」月秋將手帕遞給他。
清瀝沒有回答,顫巍巍地伸手欲接過手帕,卻看到自己雙手顫抖個不停,不止如此,雙腳也不自覺地顫抖著。
清瀝驚悚地閉上眼睛,雙手緊握成拳,卻依舊止不住身體的顫抖,嘴裡不停地輕喊著誰的名字。
月秋擔憂地看著清瀝,湊近了一點,清晰地聽到『濡沫』二字,心微微一頓,想不到他一江湖小混混竟如此有情有義,忙著安慰道:「會沒事的。」
清瀝點點頭,腦海里全是噩夢中渾身是血的濡沫掉進蛇谷的身影。
濡沫對蛇那麼恐懼,怎能承受得了呢?
心中懊惱不已,緊握的拳頭猛錘了一下石桌,「當初就不應讓她去的。」
濡沫,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月秋不停地絞著手帕,擔憂地望向門口,心裡不斷地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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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宿的皓翊頂著暈沉沉的腦袋醒來。
雲逸和蔣軒聽到聲音后,忙著上前道:「三哥!」
皓翊甩甩頭看向雲逸,「你怎麼在這?」
雲逸還未來得及說話,皓翊似乎想到什麼,忙著拉過雲逸的手,「蓁兒呢?回來了嗎?玉芙醒了嗎?」
「哥,快,救救三嫂!」
皓翊聞言,心緊張地提到嗓門眼了,「蓁兒怎麼了?」
「傲古堡,三嫂在傲古堡!」
「什麼?冷羽呢?」
「已經先去了!」
皓翊聞言,急不可耐地下床離去。
走到門口,被知嫣一把攔下了,「三皇子,別去!」
皓翊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怒道,「閃開!」
知嫣忙著跪倒在地:「三皇子,你若想從知嫣這邊經過,請殺了知嫣,知嫣不能讓你去送死!」
雲逸聞言,「人命關天,你在這裡搗什麼亂啊?」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蓁兒去傲古堡了,是不是!」皓翊盯知嫣怒道。
知嫣眸色一沉,答道:「是!」
「昨晚也是你在我的酒里下藥,是不是!」
「是!」
「什麼?你心腸竟如此歹毒,蓁兒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知嫣不想三皇子去送死。三皇子,二皇子與傲古堡勾結欲加害你,知嫣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知嫣心情沉重道,心裡是滿滿的負罪之感。
「本殿的命就是命,蓁兒的命就不是命嗎?」皓翊怒吼著,帶著慍色的眸子冷冷地射在知嫣身上。
知嫣深吸一口氣,「三皇子想要保護蓁皇妃的心情如同知嫣想保護三皇子的心情一樣。」
「可明知如此,你還這麼做,本殿對你太失望了!」皓翊從知嫣旁邊經過。
知嫣聞言,瞬間如蔫了的花兒般,被抽盡了全身力氣,心如刀絞,眼眸再次蓄滿淚水,輕聲喃喃自語著:「可就算是這樣,知嫣還是會這樣做的……還是會的……」
最終他還是選擇冒死救她……這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可為何心還是會那麼痛,那麼錐心,那麼痛不欲生……
對這一幕,雲逸沒有來由地心疼,看了一眼蔣軒。
蔣軒拍了拍她的肩膀。
「玉芙,三皇子走了!」
「走吧!」玉芙無力而又輕飄的聲音響起。
「嗯,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玉芙點點頭,低垂著陰沉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嘴角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一切都在意料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