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華佗 下
“韓六，手怎麽樣了？”曹昂看到一個蹲在長廊上的中年壯漢，他走上去，問候了一番。
“大公子！”
中年壯漢站起來了，他的手還綁著繃帶，亂戰之中，被流失穿透，拔出箭鏃之後，已是血肉模糊了，是曹昂親自處理的傷口。
先是用酒來消毒。
這時代的酒，都不是蒸餾酒，但是蒸餾酒的技術不算是很複雜，曹昂知道一二，讓人試驗一下，還是能弄出來一些的。
這就是背靠一個曹家的優勢。
他想要做什麽，有人，有錢，一次不行，可以嚐試很多次，他隻要記得這工藝，就能把這東西給做出來了。
提純的酒精不算是很高，但是消毒來說，還算是有些作用，目前來說，他也隻能用這個辦法來給傷口消毒了。
消毒之後，縫合，敷藥，一般情況之下，這種傷口，韓六別說是手，就算是命，都未必保不住的，他的大哥韓三，當年就因為在戰場上被刀刃割裂了手臂，當了傷兵，熬了不到十天，就高燒不退，然後死去了。
所以韓六是很感激曹昂的。
“手怎麽樣？”
“好多了！”韓六說道：“這兩天大夫換藥之後，告訴我，傷口恢複的很好，因為沒有傷到骨頭，最多半個月就能養好了！”
“那就好！”
曹昂囑咐：“還是要小心，不該碰的不要碰！”
傷口是很多忌諱的。
“我知道了！”
韓六點頭，然後他躊躇了一下，才開口問：“大公子，我養好傷了，能給你當護衛嗎？”
“為啥？”
曹昂問。
“你救了我，我也不知道能做點啥，我就這點力氣，韓家的買賣我也不會，韓家一直都是以東城曹家馬首是瞻，我去給大公子當護衛，也合情合理啊！”
韓六是一個耿直的漢子。
韓家也是譙縣的一個家族，不過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行商家族，依附的是豪強曹家，不然韓家那點資產，早就被其他人給瓜分了。
這年頭，士農工商，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靠著行商立足的家族，如果不能依附一些世家門閥，活著是當地的鄉紳豪族，賺多少錢都會被壓榨一次又一次。
因為商賈的地位，一直都是最低賤的。
“等你養好傷再說吧！”
曹昂笑了笑，然後往裏走。
他一路走過來，和很多傷兵都打招呼，這些傷兵，他都記得，走到了宅院中堂裏麵，幾個大夫正在唉聲歎氣。
“怎麽了？”
曹昂問。
“今天又死了四個重傷的！”
青年大夫華恒低聲的開口說道：“我們盡力了，但是還是救不回來！”
曹昂閉上眼眸，他有些痛苦。
落後的時代，一個人改變不了太多的東西，他已經盡力了，但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他也不可能一下子讓醫學發展起來。
“目前藥材供應夠嗎？”曹昂深呼吸一口氣，轉移話題。
“還算是充足！”白仲算得上是譙縣醫者的領袖，他對曹昂的印象很好，畢竟好像曹昂這些豪族公子，上陣殺敵還算是正常，可能對他們這些醫者這麽尊敬的，已經沒有幾個了。
他輕聲的說道：“曹家出錢，去方圓幾個縣城，都收了不少藥材，目前一些止血消炎的藥材，還是比較充足的，外敷內服的都不少，隻是有些傷兵傷勢太重了，根本救不會來，咱們終究隻是醫者，不是神仙啊！”
“盡力便可！”
曹昂對眾人拱手，微微行禮，道：“他們是為了保衛譙縣而受傷的，剩下就拜托諸位，能救一個是一個，不能放棄任何一個！”
他討厭戰爭。
但是他不討厭戰爭的人，譙縣這一場戰爭是被動的，這些上戰場的兒郎，都是譙縣兒郎，他們是為了保護譙縣，值得敬重。
所以曹昂但凡能救活一個，都不會讓一個死。
“大公子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眾人紛紛點頭。
曹昂和他們聊了一小會，不過這些大夫其實對於他一些超時代的醫學概念不是很能接受，這個時代的醫者，還是略微保守一些的。
曹昂自己其實也知道，隔著時代，那是時代的代溝，是很難超越的，這些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觀念，他說的東西等於推翻了他們學醫建立起來的一些觀念，自然不會很能理解。
他對於這種情況，也是無奈，不過他心中倒是有些想法，有些東西，年紀大的不好接受，但是一些醫者學徒，倒是能接受的，可以從他們抓起。
下午，曹昂在傷兵營待的很長一段時間了，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大宅裏麵響徹起來了一陣陣的喊打喊殺的聲音。
“抓住他！”
“這混蛋敢糟蹋我們將士的屍體，給我狠狠的揍！”
一陣陣的混亂之中，也驚動了曹昂。
曹昂走到東跨院，隻看到一群人正在圍繞這一個有些邋遢的中年狠揍起來了。
“怎麽回事？”
曹昂走過來，低沉的問。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了，不過一個個還是義憤填膺，他們指著地上的人，大聲的叫喝：“這廝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居然跑到停放傷兵屍體的院裏麵，對那些屍體劃刀子！”
“大家誤會了，誤會了！”
這時候，青年郎中猛然的走過來了，賠笑的說道：“這是我兄長，我兄長是一個郎中，而且是一個很好的郎中，他們不是故意要針對那些屍體的，他隻是為了了解人體的一些內在結構而已……”
“你兄長？”
曹昂瞪大眼睛，看著遞上那個邋遢的中年，試探性的問：“他是華佗？”
之前他就聽華恒說過，他有一個堂兄叫華佗，是一個怪醫，不被醫學界認可的醫生，長年遊曆天下，有時候為來研究醫學，還當過偷屍人。
可別人不知道華佗為什麽這麽做。
曹昂能不知道嗎。
華國的外科鼻祖，他在沒有前人經驗的學習之下，他的外科技術是如何一步步的磨煉出來了，那就是靠這種不為世人所容的方式。
曹昂倒是沒想到，自己一直想要見到這個傳奇性的醫生，會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之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