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192 不滅的意誌將生命點燃
下午十五時四十四分。
流淌的岩漿愈來愈洶湧，順著河流的方向粘附著玻璃牆壁，將紅光滲透進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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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岩漿同樣鮮紅的倒計時仍然在跳動著。時間的流逝並未令勝機到來，正相反——
對於陷入絕境的年輕人們而言，那不過是死亡的倒計時。
激光束的攻擊仍在持續，令訓練家們幾乎無法找到喘息的時間；下方，駕馭岩漿的鴨嘴火獸也施展起它們的驚人力量。
熊熊烈火自鴨嘴火獸嘴中吐出。噴煙是棲息於火山口的鴨嘴火獸最拿手的招式，即使是同為火係寶可夢的火恐龍也難以承受這樣的高溫。體型比敵人矮小不少的火恐龍很機靈地憑借速度在兩隻鴨嘴火獸之間周旋，捕捉進攻的機會。
——它本是這樣打算的。
作為“熔岩領主忠實的仆人”，鴨嘴火獸的實力遠非一般寶可夢可比。火恐龍選擇的戰鬥方式沒有任何錯誤，但是硬實力的差距依舊令它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遠程作戰能力遜於對手，近戰也完全討不到好處。岩漿的溫度成為鴨嘴火獸的最強武器，包裹在周身的火焰隨著拳頭一同舞動，在火恐龍的身軀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灼傷痕跡。
仿佛岩漿的魔獸一般，鴨嘴火獸強勢地揮出拳頭。沉悶的撞擊聲之後，火恐龍被打得踉踉蹌蹌地後退，卻不敢留在原地揉一揉生疼的胳膊，連忙跑動起來，避開緊接著到來的噴煙攻擊。
在火焰與拳腳的雙重壓製下，火恐龍與其說是在戰鬥，更像是狼狽地抱頭鼠竄。即便如此，不過短短幾分鍾之間，它已經有了支撐不住的感覺。
隻身一人對抗兩個強大的敵人太過艱難了。況且，身處空中，必須時刻關注激光束動向的訓練家很難及時對它發出指示——它罕見地真正麵臨了“孤軍奮戰”的局麵。
反應最快的小傑已經放出了呆呆獸輔助火恐龍對敵。趴在沙漠蜻蜓背上的呆呆獸尋找一切可以插手的空隙，用最擅長的超能係招式幹擾鴨嘴火獸的行動。
但這無法動搖戰局。
岩漿遍布的地麵對呆呆獸而言太過危險，下去隻是自尋死路。而待在沙漠蜻蜓背上的話，時有時無的不穩定的援助力度卻根本不足以幫助隊友。
“飛天螳螂。”
臨時領隊小天立刻發出了指示。飛天螳螂會意地縱身飛下，加入火恐龍一眾的戰局。
如果火恐龍戰敗的話，鴨嘴火獸的攻擊矛頭必定會對準天空中的四個訓練家。僅僅是阿培羅康提向戲弄老鼠一樣的激光攻擊已經足夠棘手，再加上鴨嘴火獸的話，根本等不到倒計時結束，幾人都必定葬身火海。
綠色的蟲寶可夢揮舞著鐮刀，銳利的風衝破火焰，飛散在空氣中。
蟲係的飛天螳螂本應最懼怕火係攻擊，小天的指示下得實在有些異常——不派對火係有抗性的噴火龍下場，而是選擇了不耐火攻的飛天螳螂。
但是，在小天的指示出口時，小夜便理解了小天的意圖。
——小夜可沒有健忘症，又怎麽會把幾天前辛苦訓練過的戰術忘掉呢。
飛天螳螂振翅疾飛，火恐龍亦隨之奔跑。當雙方的高度終於並入同一水平線時，小夜和小天同時發出了指令。
“螺旋交叉！”
火恐龍與飛天螳螂踏起了同樣的舞步。他們的身影交匯，又分開，旋轉著帶起風聲，像兩個滴溜溜盤旋的陀螺般令人眼花繚亂。
它們的步伐非常快，甚至會在肉眼中映出殘影。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它們的舞蹈——上升的風攪動氣流，化為舞蹈者的力量。
劍舞。
這是火恐龍在團隊作戰訓練的幾天中，為了這個戰術而特意學會的新招式。以高速度和不斷變換的陣型給敵方造成混亂感，同時在劍舞的作用下提升攻擊力，借此不斷接近敵方——“螺旋交叉”，這是《團隊作戰入門》中所講述的，適用於長於速度的複數寶可夢的基本戰法之一。
若是在正式的團戰比賽中，這樣的戰術未免過於稚嫩，但眼前的情形不同。鴨嘴火獸確實強大，激光束也確實咄咄逼人，但是——
阿培羅康提並不是寶可夢訓練家。
身為一個研究人員，他不具備對鴨嘴火獸下達指示的能力。而“戰術”本身正是人類智慧的結晶，即使是最基本的戰術也很少被寶可夢自行破解。
火焰的赤色與鐮刀的銀色交織，在兩隻鴨嘴火獸的瞳孔中投射下紛亂的光線之網。它們氣勢洶洶地噴吐出濃煙四溢的火焰，卻從網格的中間無聲無息地流淌了出去，絲毫沒能阻攔對方的腳步。
火焰拳，暗襲要害，聯合攻擊。目標是——左邊的敵人。
感覺到疼痛的鴨嘴火獸立刻暴怒地令全身浴火，但攻擊者退得更快。第二次的舞蹈隨之而來，將火焰衝散，然後是第二次、第三次更加強烈的攻擊。它的同伴根本來不及救援，也無法救援——因為它們無法捕捉敵人的行動軌跡。
當高大的鴨嘴火獸帶著錯愕倒下時，火恐龍振奮地揮了揮自己的爪子。
它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因此花費了兩倍甚至三倍的努力，竭力想要追上戰友們。被鴨嘴火獸們胖揍時的它是那樣的不甘惱火，而現在，這份情緒全部化為了擊敗敵人的力量。
努力沒有白費，終於……派上用場了！
火恐龍興奮地轉頭看向飛天螳螂。然後，它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猩紅的火焰中，與它並肩作戰的飛天螳螂無聲無息地倒向地麵。大片的焦黑刻印在它的後背上，將蟲寶可夢脆弱的身軀吞噬。
火係的火恐龍首次感覺到了何為“渾身發冷”。
它的大腦一片空白。時間的流逝都變得緩慢起來，能夠映入瞳孔的隻有飛天螳螂重傷淒慘的身影，之前的笑意甚至還沒來得及褪去。飛天螳螂背後，不知何時出現的第三隻鴨嘴火獸獰笑著，輕蔑的眼神中充滿了對火恐龍的不屑與嘲諷。
“撲。”
飛天螳螂倒地的聲音喚回了火恐龍的意誌。
它看了看周圍。
倒地的鴨嘴火獸被遠遠丟到一旁，另外兩隻岩漿的魔獸一步步走近。
它又抬頭看了看上空。
亂舞的激光束依舊威脅著訓練家們的生命。它看到，倉皇飛行的寶可夢們身上已經出現不少傷痕，連它的主人的肘部衣料都被激光燒焦，滲出鮮紅的血液。
終於派上用場了？
不過剛剛升起的念頭立刻被粉碎。它什麽都沒能做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戰友倒下，訓練家受傷——之後，還會輕易地被敵人踩在腳下嗎？
火恐龍的心中，第一次產生了對自身存在價值的質疑。
這一刻，它的感官反而變得無比靈敏。它聽到了上空訓練家們急促的喊聲，也聽到了試圖接近卻未能成功的翅膀拍動聲。還有岩漿流動的聲音，鴨嘴火獸們沉重的腳步聲，阿培羅康提癲狂的笑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它的思維總是直截了當，現在也不例外。
不想輸。
不想讓戰友的犧牲白費。
它想要追上大家，想要派上用場。
它想要保護大家，保護自己的朋友，保護自己的訓練家。但是，現在的它是做不到的。
那麽——
要做的事，便隻有一件。
火恐龍握住了自己胸前的灰色圓石。
在飛天螳螂倒下時，小夜四人便意識到了情況不妙。
高空中的呆呆獸和仙子伊布竭力攻擊，依舊沒能給鴨嘴火獸們造成什麽困擾。當小夜打算采取如“自身下場戰鬥”一般的高風險措施時，她看到了火恐龍的動作。
“住手！”
幾乎不假思索地，她喊出了這句話。
不知是話語來得太突然，還是其中包含的語氣太急促，太“不像小夜”，另外三人都不禁怔了怔。
無需思考，小夜也能明白火恐龍的內心所想。它是小夜的第一隻寶可夢夥伴，它的心思，它的性情是小夜再了解不過的。小夜知道，它想要豁出性命，放手一搏了。
盡管置身岩漿四溢的河流中，盡管空氣中充滿了火能量，沒有經過專業人員的判定，小夜依舊無法確定這樣的環境能夠支撐火恐龍的進化。一旦失敗便是死亡——這樣殘酷的事實令小夜的第一反應便是“阻止”。
小夜不想失去自己最初的夥伴。
而聽到小夜的聲音後，火恐龍抬起頭。
那雙天藍色的眸子仿佛在閃著光。它確實不甘，懊悔，憤怒，悲傷，自責，但此時，書寫在赤色小龍眼中的隻有純粹而一往無前的意誌。
“我想這麽做”——小夜聽到火恐龍如此說著。
人類訓練家與火係寶可夢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似乎過了很久一般，但事實上，時間不過流淌了幾秒鍾。
小夜找回鬆懈的力道，重新握緊比比鳥的雙腿。
“進化吧。”
防風鏡遮擋住了小夜的神情，激光爆鳴的聲音濾掉了小夜的語氣。但是確確實實地，這句話傳入了火恐龍耳中。
“火恐龍，進化吧。按照你所期望的那樣。”
小夜清楚，她已經無法阻止火恐龍了，也沒有資格阻止它。
火恐龍有自己抉擇自己人生的權力，即使小夜是它的訓練家，也絕對無法強行改變它的意誌，也不應強行阻止它的行為——這是訓練家對寶可夢夥伴最基本的尊重。在火恐龍眼中，小夜讀到了這位搭檔最執著的意誌。
所以，她無法再否定它的選擇。
火恐龍眨眨眼，在鴨嘴火獸們充滿惡意的目光洗禮下仰起頭，再次露出了它燦爛元氣的笑容。
手臂停止了顫抖。它發出了有生以來最震耳的吼聲，將胸前的不變石用力扯下，將其與恐懼一同毫不留戀地拋入岩漿中。
難道……
不變石高高飛起時，銀發的少年領隊朦朧地明白了什麽。震驚之下的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小夜，依舊沒能在對方臉上捕捉到什麽表情——仿佛之前話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的是別的什麽人一樣。
將不變石與小夜和火恐龍之前的行為聯係在一起，某個真相呼之欲出。
但他了悟得太晚。進化已經無法阻止了。
不變石離體的同時，刺目白光籠罩了它的身體。
那光芒耀眼得近乎異常，像沉眠已久，突然爆發開來的火山一樣。痛苦至極的嘶吼聲令每個人的鼓膜為之震動，令大地因此而顫抖。
岩漿的河流躁動了起來。熾熱的金紅液體旋轉、匯聚，朝著同一個方向合流。以光芒為中心，巨大的熔岩漩渦平地而起，連鴨嘴火獸都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潔白的光迅速被熔岩染上色彩。由白，到橙，再到赤——那是被生命所點燃的光亮。
這一刻，它成為了熔岩世界的第二輪太陽。
被岩漿的巨浪打得一個踉蹌的鴨嘴火獸惱怒地瞪大雙眼。它們向著岩漿漩渦的中心釋放自己的怒火——連續不斷的大字爆炎將熔岩之流擊碎，強硬地把溫度注入其中。
火焰逐漸吞噬了熔岩。
——不，不對。
那火焰，是由內而外地釋放出來的。
像水流一般，粘稠的火焰炸裂開來，在一秒鍾之內便將兩隻鴨嘴火獸從頭到腳地淹沒在其中。整個玻璃房屋的底層都被赤焰所充斥，擠滿，而溢出的能量統統被粗暴地傾瀉進敵人的身軀中。
熔岩的生物鴨嘴火獸，在它們的一生中首次感受到了本應無緣的，灼傷帶來的劇痛。
熾風轟鳴，烈焰起舞，熔岩席卷。
龍嘯之聲響於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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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它發出了有生以來最震耳的吼聲，將胸前的不變石用力扯下，將其與恐懼一同毫不留戀地拋入岩漿中。
小夜：你、你不要了也別扔啊，不變石很貴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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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記錄卡：
·火恐龍習得新招式[劍舞]
·火恐龍進化為噴火龍
隊伍成員（6）：噴火龍、暴鯉龍、比比鳥、皮丘、木守宮、鬼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