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跳脫
「我從那遙遠時代而來，曾經歷過無邊黑暗，也遭受過光明背叛，於天堂中遭受苦難，在地獄中砥礪前行，在血與火中重生，浩劫里無處不在，引領著文明的曙光，見證著一個又一個時代的興衰變化，看那潮起潮落，王朝更迭，世間萬物滄桑皆在於我眼中心中，你若要問我是誰，我也想問我是誰？」
「我是誰？誰是我？我是我，當我知道我是我的時候，我不是我，當我不知道我是我的時候，我才是我。」
「哪裡是天堂，哪裡是地獄，神說這是天堂，佛言那是地獄。」
「不死不屈的靈魂，在那黑暗的地獄之中永世沉眠，於那光明的天堂之中經受無邊浩劫，神說，當死，佛言，不活，一切的命運背後，不過都是看不見的線在纏繞。」
「世間的每一次死亡都不過是久別重逢.……」
「我語，當黑暗降臨大地，天堂沉淪世間，我仍將歸來……」
一聲聲呢喃，一道道訴說回蕩在天地間，猶如一道凄涼的辛酸悲歌。
只見在那道路的盡頭，滿頭白髮的灰衣老者仰頭望著天空，語氣盡顯悲涼滄桑，不時有風吹過，帶起他的衣袖，顯得更外的孤寂蒼老，而他的口中則是在不停的喃喃說著，伴隨著天地間風的吹過，傳到姬無塵的耳中。
緊接著，便又是一陣風吹來，然後姬無塵便是見到那灰衣老者便直接盤膝坐下，口中依然還是不停喃喃著，語氣悲涼之中似乎又帶著一絲絲無奈和感嘆，眼神幽怨而深邃，似乎是在隱隱回憶著什麼。
而在天空中那道清淡月光的映照下，說話時雙手衣袖不停輕揮間，盡顯一副仙風道骨的得道高人模樣，甚至於讓的姬無塵都有些心生震動，眼睛不可置信的睜的大大的，甚至都生出了些許的恍惚，心中也因此而伴隨著湧起了一股強烈的共鳴，只感覺道心口一陣氣悶，彷彿有著什麼堵在那裡，讓他說不出話來，只覺胸口處有一股什麼東西正在他的身體里不斷的上涌撞擊著，只想著正蓬勃噴發出來。
然而還沒等胸口的那股氣從胸口中蓬髮而出，那道凄涼歌聲便是立刻戛然而止，突然而出，嘎然而止，只留有一絲絲餘味在回蕩著。
而還沒等姬無塵從其中回應過來，隨機便是看到那原本盤膝坐著，衣袖飄飄，一副仙風道骨高人模樣的灰衣老者卻是立刻間便將頭給轉了過來，面對著姬無塵，咧開嘴，露出那一口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多少年沒清理過的大黃牙，低著頭嘿嘿笑著，那模樣落在姬無塵眼裡簡直是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而緊接著其接下來口中說出的話卻是立刻便讓姬無塵一臉黑線，原本因為剛才的事情而生出的那一系列崇敬頓時間便整個的崩塌掉了，差點都沒忍住要將頭給直接轉過去。
「怎麼樣，無塵小友，嘿嘿，老夫剛才的表現如何，是不是一副極其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嘖嘖，告訴你，老夫為了今天這場景可是想了好久啊。」
灰衣老者在怡然自得著自顧自說完之後，還沒等姬無塵反應過來，便是立刻一下子跳起來，一路小跑到姬無塵的身邊，拽著他的衣袖，指了指自己，一邊嘿嘿笑著，一邊輕輕撫摸著自己有些雜亂的鬍子，只是那笑容在姬無塵的眼裡怎麼看都怎麼透著一股猥瑣味道，哪有先前的半點高人模樣，倒有點像是做了好事正等待著老是表揚的小學生。
姬無塵見狀，看著眼前幾乎是近在咫尺讓人目不暇接，神經如此脫線的這位本應該是表現極其嚴肅的葬村族老，默默地將灰衣老者的手從自己的衣袖上拍了下來，然後腳步向後退著，似乎是想要離他遠一點，嫌棄之意簡直溢於言表，就差沒寫在臉上了。
姬無塵在默默向後退去的途中，一邊慢慢退著，一邊則是暗罵自己傻啊，甚至於幾乎都快要忍不住抽自己，剛才居然差點就信了這老神棍的話，顯然，在姬無塵的心裡，對於眼前這神經如此跳脫的灰衣老者已經在其不知情的情況下給打上了老年痴獃晚期的烙印了。
灰衣老者見到姬無塵的那帶著極其明顯嫌棄意味的動作和表情，竟是立刻間便又變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一臉幽怨，本來這等神情面容如果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可能會讓人覺得有些憐惜和觸動，但是此時，姬無塵對著灰衣老者，看著他臉上的那一條條分明的皺紋和白髮，卻只有著一種極端的怪異和默默的心塞。
「等等，不對，我剛剛看你明明跑的挺快啊，可你之前那一次為什麼會走的那麼慢？」
就當姬無塵想要別過頭去，努力強忍著讓自己不去看他的時候，忽然間，姬無塵看著眼前的這灰衣老者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死死的看著他冷聲問道。
因為這對於他來說幾乎已經是他心中的一根難以拔除的刺了，雖然當時他確實是沒什麼感覺，但是後來想了想，他還是覺得不太對，因為當時的灰衣老者走的實在是太慢了，走的讓姬無塵當時都等的幾欲吐血，即便姬無塵是性情再淡漠再淡定的人也都有點經受不住，也無怪乎姬無塵的怨念如此之深，讓他對此始終念念不忘。
灰衣老者聞言，卻是原本極其幽怨的臉頓時一僵，不過很快他就立刻反應了過來，偏過頭來疑惑的望著姬無塵，臉上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
「什麼啊，小姬啊，你到底是在說什麼啊，什麼我走的那麼慢，我一直走的都很快啊，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啊。」
聞言，姬無塵的嘴角幾乎是立刻般便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今日真的算是看出來了，這族老簡直就是沒有節操至極，睜著眼說瞎話的功夫絕對是其此生僅見。
如果不是因為有先前的例子在，看這灰衣老者那一副滿臉莫名其妙的樣子，恐怕他就真的要被其忽悠了過去，轉而懷疑自己那天是不是真的記錯了。
不過因為有剛才的前車之鑒在，所以基本上姬無塵以及是屬於深知眼前老者的尿性，便是絲毫不為所動，翻了翻白眼，就當沒有聽見其說的話，同時仍然死死的盯著他，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