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章 說者和聽眾
董清來側身出劍。
殷水流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是他第二次看到董清來的劍法。
快。
很快。
快到出鞘的聲音剛起,董清來右手拔出的劍就已經刺出,而清雲的爪勢竟是先發后至。
三尺七寸長的劍身猶如驚鴻一瞥的白衫美人,劍尖沒入到清雲的右肩、左肩、左腿、右腿。
合計四個地方,所用時間僅為一瞬。
劍收。
血頃刻間噴出。
破廟前,董清來以劍指點,讓清雲的血沿著劍尖滴落地上。
「只有值得我尊敬的對手,我的劍才會一劍貫喉,讓他省卻很多痛苦。不好意思,清雲師姐,你只能算是我的傾聽對象,需得讓你受些苦了。」
董清來面無表情,聲音仍然沙啞難聽,但是此刻再沒有一人覺得他是個沙逼。
清雲是二十個華山派官差里的佼佼者,能在武技上勝過她的,在場的其他十九人里沒有一人。尤其是如此一面倒的一劍秒敗清雲。
剛才的對戰,清雲是以爪對劍,但是如果董清來只是尋常三流境人物,那麼他手裡的劍,縱然是換成是倚天劍之流的名牌利器,也休想傷得了清雲分毫。
「你……」
清雲噗通狼狽跪倒在破廟前,眼眸裡面儘是不敢相信的驚駭。
董清來刺在她腿上的兩劍,無論是力道、深淺、還是部位都拿捏得極為歹毒,令她想強撐著不跪下都難。
「董清來,你好膽!」
旁邊的其他華山派官差們人人駭然,整齊一致的齊齊後退,隨後紛紛亮劍而出。
他們華山派屬五嶽劍派,人人練劍,沉浸劍道多年,怎麼會看不出董清來剛才那一劍的快。
「同屬華山一派,你當著我們這麼多的人的面殘害同門,董清來,你……」
其中一個華山派官差劍指董清來驚喝連連。
但是任誰都聽得出他的色厲內荏。
不等他說完,董清來再出劍。
這次他的劍就在手裡,沒有拔劍的步驟,眾人看得再清楚不過。
就那麼一刺。
那個官差的手裡劍剛剛想要迎擊,董清來的三尺七寸劍便貼著他的劍身刺入他的胸膛。
再一劍傷人,仍然是秒敗對方。
「我說了我是反派,拜入華山另有圖謀,我怎能算是華山派門人?」
董清來將劍刃放到眼前,凝望著劍身上的血,燒焦的臉和殷紅的彼岸花圖案更顯妖異。
他如此兩劍攝敵,其餘的十八個華山派官差彼此面面相覷,人人臉色發白,一時之間沒有人再敢出聲,更別說出劍。
昔日大家公認的華山廢材此時成為了全部人的噩夢。
很可怕的劍。
殷水流隔遠望著董清來染血的三尺七寸劍。
他的《狂風劍法》和董清來的殺人劍法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對方這最少都是S++級劍法,甚至有可能是S+++級別,當時如果沒有黑袍抵禦對方的劍尖破入心臟,他早已經是對方劍下的一縷亡魂了。
而殷水流學自李莫愁的《古墓派劍法》不能通過數據填充,在苦修不到大成之前,在對方面前出劍的資格都沒有,更非其敵。
「現在應該沒有人懷疑我的話了吧?」
沒有華山派的官差回答。
董清來環顧眾人一眼,朝著殷水流所在的草叢位置點點頭,殷水流知道他稍有動作,對方的雷霆一擊頃刻間就會刺來。
「我們身處在這個殘酷世界,大多數人被系統誤導,每天不是惦記著殺別人,就是防備著別人殺自己,這對於我們而言,是一種難言的悲哀。」
董清來將三尺七寸劍伸到雨水裡,看著血跡被雨水沖刷乾淨。
「有很多人在前世都市裡連雞鴨魚都沒有殺過,但是在這裡殺人殺得多了,看到血會感覺到興奮,而我不會,因為我覺得那是最下作的變態。我比你們幸運一些,我從第一次新手獎勵抽獎開始,我便和你們走的路不同,故而我能在這個世界里找到我自己的道。」
「什麼道?」
「劍道!」
「這是我的幸運,也是你們的悲哀。我的氣運值為90點,我想這個世界高過我的同類沒有幾人,你們的大師姐方清玉氣運值渣渣,但是她的運氣實在比我們所有人都好,而這種運道比氣運值更關鍵。」
華山派的官差們禁不住一片嘩然,殷水流也不能例外。
氣運值90點!
「你們的驚呼證明了我的幸運,也證明了你們的不明白,因為氣運值並不代表一切,對我而言,或許是另一種悲哀。我五歲開始偷偷摸摸練劍,捨棄我父親的所謂家傳拳法,因為我父親的拳法和我抽到的劍法相比,連提鞋的資格都不配,你們能猜得到是什麼劍法嗎?」
三尺七寸劍。
殷水流隱約猜到了是誰人的劍術。
華山派官差里有人偷偷咽口水,顯然是口乾舌燥得緊。
董清處望著手裡的三尺七寸劍,眼睛裡面帶著無限的深情,吐出答案道:「是西門吹雪的劍術,和小說一樣,沒有名字,我稱之為殺人劍法,因為劍出鞘必要殺人。可惜我的資質有限,這門劍術短時間內我是無法練至大成的,所以我不敢吹血,那是對西門吹雪的不敬,但是我從不否認我的劍道。」
叮噹!
華山派官差里有人的劍掉在地上,那人顫著聲音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
董清來瞥了一眼他掉到地上的劍,輕輕搖頭道:「你前世看過心理學方面的書沒有?」
90點氣運值加西門吹雪的劍術……
董清來就如一座巍峨高山,逐步逐步的壓得華山派官差們喘不過氣來。
那問話的官差慘白著臉,在董清來的問話里,只懂得看同門。
「沒關係,沒看過我來告訴你。」
「咱們說簡單些,既然是武俠世界,那咱們就拿武俠小說來找例子。看過《翻雲覆雨》的就知道,獨行盜范良極是一個自我封閉症患者,他每到一個時間就會抓一個陌生人,將自己埋在心裡的事情毫不保留的告訴他,以此來達到宣洩的目的,繼而再殺了他,然後過段時間再找下一……」
不等董清來說完,餘下的華山派官差人人面無血色。
到現在他們哪還會不明白董清來為何絮絮叨叨的說這麼多,原來他就是獨行盜范良極那樣的自我封閉症患者,而他們全部都是聽了就會被處死的「聽眾」。
在這種「范良極」面前,他們十八人里可沒有一個有韓柏的實力,而更可怕的是,在董清來西門吹雪的劍術威懾下,他們連一戰之念都沒有。
第一個人不戰而退,接著是第二個,然後群起而逃。
可惜華山派不以輕功見長。
殷水流看著搖頭。
董清來的西門劍術確實可怕,但是他只有一個人,這群華山派官差們如果不被董清來駭破了膽,十八人聯起手來,人人拚命不留後手,怎都要讓董清來為之難受一會。
董清來學的是西門劍術,可他不是西門吹雪,只怕他現在的劍術還不及西門吹雪劍神境界的幾十分之一。以他這種一往無前,不採取半點守勢的劍術,華山派十八把劍倘若聯手得當,有五成的把握能在他身上破道口子出來。
可惜了,一群蠢麻痹,他們這樣能逃?
「沒聽完,走什麼?」
董清來一連十八劍,破廟的地上便連著躺下去十八人。他並沒有殺死其中任何一人,顯然還要聽眾聽他敘說。